事起突然。
微飏派出去的三路人马,只来得及砸掉祺王府的锅、把警示递到宫门口,可当脚程最快的青粲风驰电掣一般赶到锦王府时,却正好见到满府里哭喊震天!
锦王、两个侧妃冯樨、微环,以及各自贴身伺候的丫头婆子,加上厨下的一干人等,已经面目青黑,气绝身亡!
青粲看着府里乱糟糟的一片,腿上一软,跪在了门前。
“二哥!二哥!!!”祺王随后飞奔而来,待看见这一地凄惨,只恨得睚眦欲裂!一声怒吼:“管家在哪里?!那毒草是谁送来的!?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半晌,放声大哭的次娘从小书房里膝行爬了出来,对着祺王叩头下去:“祺王殿下,我们殿下,没了……”
祺王看着她的样子,浑身颤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嚎啕痛哭!
忽然,马蹄声暴起骤停!
锦王府门口,微飏跳下马来,大步流星往里走!看见祺王的样子,也无暇管他,直直地闯入后堂!
书房内,两眼无神的九郎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身银白锦衣、清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头的锦王的尸体,愣怔着,一动不动。
微飏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便是一黑。
她还记得想当年人们纷纭笑语:桓王入京之前,锦王殿下乃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风流倜傥、温文儒雅,是全京城小娘子心目中最想嫁的如意郎君。
后来,他断了腿。
可即便只是坐着轮椅,他仍旧温和斯文、言笑晏晏,也仍旧有无数的少女心甘情愿地为妾为奴,只求能在他左右,照看他。
他的头脑、清醒、睿智,甚至能让京城最庞杂的地下组织冥帝等人,在他已经无缘龙椅后,还不离不弃。
这是当世最惊才绝艳的小郎君之一。
还没有开始绽放光华,就被暗算成了残废……更在日子看似要安稳如水时,忽然就这样,被再度暗算,窝窝囊囊地,丢了性命。
微飏扶着门框,只觉得心中钝痛,眼皮轻颤,泪如雨下。
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微飏回头去看,只见一队宫中禁卫快步行来,为首的依稀是一个脸熟的。遂疲惫开口:“你们怎么来了?是陛下旨意么?”
禁卫首领立即扶剑欠身答话:“是!野菜送进宫中便有专人辩毒,发现不妥后立即呈报。陛下命三队人紧急出宫通知两位王爷和长公主。
“小人姚弼,左金吾卫副都统领,
奉圣旨,兵围锦王府,勘察此事。”
“咱们,都晚了一步。锦王,已经……”微飏哽咽一声,泪如泉涌。
姚弼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沉默片刻,道:“末将临来时,陛下再三交待,此事必与锦王无关,只怕是有人要害他。他是一片孝悌之心,还想着长辈们和兄弟……”
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低下头,狠狠咬一咬牙,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先帝才走了多久?!若是泉下有知……”
微飏深深吸了一口气,擦把泪,沉声下令:“立即把锦王府所有活着的人都看押起来,来龙去脉查问清楚。尤其是今天的菜是怎么来的,都谁经了手,都问明白。
“陛下的推断应该是对的。这是有人要害锦王,我们不过是险些被牵连了而已。”
“那菜……是辰时末的时候,京郊那个先帝亲赐的庄子上送来的。送来的人是庄头,先锦王妃的陪嫁,叫辛六。”
书房地上一直呆呆抱着锦王尸体的九郎,忽然沉沉开口,“野菜来了就送进厨房,分送各家的人还没走,就已经和好了扁食馅子。
“我们殿下……今晨胃口不好,只喝了半小碗燕窝粥。听说有新鲜野菜,便让赶紧做上来。厨下赶着煮了一大锅,家里有名有姓的,都跟着殿下和两位侧妃一起吃了……
“我和次娘因要服侍殿下,还说等着第二锅的时候再吃……
“辛六,应该在厨房,也跟着吃了……”
一个禁卫匆匆从厨房赶过来,看了书房里一眼,低声附耳禀报姚弼:“厨房横着六七个,粗使仆役辨认了,说其中一个,就是送野菜来的辛六……”
线索,就这么断了?
微飏皱了眉心,看向姚弼:“京郊那个庄子呢?去人了么?”
“去了。往宫里送菜的人特意说了是庄子上送来的,所以陛下令我等出宫时,也遣了一队人直奔那庄子。想来,若是一不小心混入了毒草,那庄子上的人就应该都还在。”
姚弼看了微飏一眼,话没有说完。
这后半句话是:若是故意要害锦王,想必庄子上一定会有突然消失不见了的人。那个,就是破绽!
微飏低下头,不再过问案子,深呼吸一次,这才看向九郎的背影,缓声道:“桓王和景王出外,你们主子的后事,想必会委给祺王。
“他们兄弟一向感情好,你不用担心阿执身后的哀荣……放手吧,让人收殓了……”
说着,回头看了姚弼一眼,轻声吩咐:“他这
里已经乱了,你们留下,帮着办事。我一会儿也派人过来。”
姚弼满面不忍,闻言躬身答应:“是。末将着人回禀陛下一声,就留下帮忙。”
院子里,祺王哭得两度晕过去,竟都是青粲在旁边搀扶,又不知该怎么劝这位天潢贵胄,只得陪着哭。
不多时,祺王自己的人也赶到了,忙从青粲手里接过祺王,又来见过微飏,道谢不已。
微飏摆摆手,懒得说话,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谁知将至府门时,身后九郎竟追了出来,长揖到地,郑重道:“殿下在世时,便极敬重长公主。
“如今又得长公主亲自前来示警,虽然阴差阳错没能赶得及,但总是公主待我故主的一片拳拳之心。
“待殿下身后事安排妥当,小人必定前往公主府,详细禀报。请公主放心。”
请我放心?
微飏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恍然明白过来。
——九郎要扯着自己的虎皮做大旗,防止锦王的丧事被敷衍塞责!
另外,还有,平王!
几乎是想通的瞬间,微飏立即点头下去:“好!不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平王那边,你也放心,我会把他照看好的!
“谁都别想动平王的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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