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被顺利提走,也无任何意外状况发生,照理说事情本该翻了篇过去。
但萧远仍因散漫懈怠,险些酿祸而被罚在宫中倒立三日。
中途自然有用饭如厕夜眠之类的时间,可除那之外,则必一刻不停。
一日下来,他就已经头昏脑涨,双臂肿硬如柱,麻木僵直,且两掌酸软疼痛,一触即如针扎,火辣难当了,连着三日那般,又风吹日晒,观者如云,真可谓饱受摧残……
回想当时的场景,萧远不由得脊背发凉,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那是他跟随宋凛十多年来,唯一一次被罚,还只是因为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却也够他终身难忘,万分畏惧。
于是趁萧立不悦催促之前,他赶紧出了声征求宋凛的同意。
若继续只以眼神央求,只怕宋凛还未看出他所要表达之意,萧立便会按捺不住,强行跳下马去。
“三爷,属下和无机,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他说得很没底气,这个“太长”有多长,他也不清楚。
宋凛既不吭声,亦不点头,若有所思。
又几息沉默,看萧立面上非去不可的神情,他终于还是妥协。
倒不是因为是萧立要做的事,所以他下意识就去迁就。
此一决定,其实包含着宋凛长远的考量。
一来,这陈笙一众入主萧府的原因,确实让人匪夷。
就他所知,护军校陈根早年曾追随都统顾武顾覃两个行军打仗,而其升任护军校一职也是顾覃同皇帝宋祯奏禀之功。
他们陈家自然同顾覃是一条心,立阵程振一派。
但就三月前,不仅其子陈笙迎娶这萧家长女为“妾”,与致国一派搭上了几分关系,更其女陈姝高嫁,虽为抓阄而成,可毕竟是与礼部侍郎赵恒成了儿女亲家。
赵恒是个难得的人才,朝臣竞相拉拢,然其从未表态,与各派都保持着不近不远,不即不离的相处模式。
若赵恒因此站到陈根所在程振一派,那右相张国远又怎会坐视不理,当初他执意要求萧炎枭将萧家这小姐嫁过去,也是打的拉拢陈根赵恒的算盘,以为致国一派增添羽翼。
然而,“萧府的小姐”,人是嫁过去了,却在成亲的当晚焚火身亡了。
就京城四下里传的流言蜚语来看,这萧家千金,是在以死明志,同天下之人诉说,自己不愿为他们陈家的“儿媳”。
陈家为辟谣,“萧沥沥”死后,坚决对外声称将其娶来并非做妾,更未对其言语侮辱,府中的下人丫鬟都恭恭敬敬,半句闲言碎语也没讲过。
所以“萧沥沥”的死,与他们陈家没有半毛钱关系,要怪只怪她命薄,或者她爹娘不称职,不顾自家女儿的感受,强行将她嫁去了陈府。
他们陈家之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云云。
如此一来,张国远与陈根甚至赵恒之间的那条暗线,当是连接失败,甚至还结下了梁子的。
至少,在百官世人的眼中,他们之间已经愈见疏远。
然而现在,这陈笙他们居然成了萧府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