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长公主,看来是个厉害人物呢?”寒酥这样自言自语问道。
门外的宫女送来了一些冰,她收下后便的吩咐她出去。
寒酥在一盆清水里洗了手,用小剪子将屋子里才开的茉莉花苞取下了三十朵。放在清水里泡着,便有一些质量不甚好的在浮起来在上头。
寒酥用勺子撇去那些不好的,只留下好的打捞出来,泡在另外一壶海棠花上的露珠里。
取的茶叶是高上之上生长的毛尖,用冷水泡了一遍。
又将一个海碗,注入冰块,将花瓣搅拌进去冰着。又取另外一个银的壶,注入露水,放置茶叶。冰块渐渐融化,茉莉透骨凉。被取出放在银壶里。
最后,寒酥将冷泡着的茶壶放入冰块之中,加入铺上一层碎盐块。
这一番动作下来,看呆了夏侯燕。他看着手上的茶,仿佛是随手弄出来的,随意极了。
夏侯燕搁下茶盏,便道:“你可猜到了,为什么陛下要这样容忍长公主?”
寒酥一面冰镇着紫砂的茶盏,一面笑道:“我自然不知道这些,或许陛下是个重情义的人,心里有愧疚所以多加容忍。”
她对于皇帝,始终不愿意将皇帝理解为算计的权谋的,从心内深处愿意相信他是个仁慈的人。
夏侯燕内力高强,确认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偷听的人,才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或许有几分容忍是骨肉之间的情分,可是长公主公然僭越陛下还容忍。一定是为了旁的?”
寒酥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草原十二大部落,如今尽数掌握在长公主手里。而每个大部落下,又有无数小部落。游牧百姓,民兵一体,以一当百。是为威慑?”夏侯燕给她分析道。
寒酥点点头,也算是长了见识。可是这样的说法未必能说服她,她知道皇帝是个铁腕帝王。
便自信道:“陛下他从来不接受威胁,也没人能威胁他。”
“哦?你在陛下身边日子不长,倒是仿佛很了解他一般。”
寒酥叹了一口气,将茶水注入冰镇好的紫砂茶盏里。笑道:“也许是因为,我也从来不受威胁。”
她这个话,是随口表达着,当年的萧秋水师从如今的皇帝,也是一等一的不屈服的人。谁敢威胁,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寒酥又道:“你若说陛下还要下一盘大棋,不得不用这位长公主,或许我还信你呢?”
茶盏,冰块,银壶全部装在了托盘上。寒酥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看着他,严肃的问道:“天下一统?”
夏侯燕看着她,点点头。“我先去见陛下,依着规矩他们会禀报你已经到了的,宣你你再进去吧。”
二人不说话了,寒酥捧着茶去殿中。
寒酥与夏侯燕的距离,莫名的近了。说话,默契,做事,无一不是心有灵犀一般。
夏侯燕仔细看了她方才泡茶的样子,心里总是很怀疑。萧家已经有了一个处处模仿常山公主的郡主,可惜总归是东施效颦,学了个表面。
而聂寒酥从来不在大的行为和言语上模仿她,只是骨子里的倔强不服输还有刻意的隐藏躲避别人的靠近,确实一模一样。
而那些细微的动作,叹息,对事情的看法和爽快的性子,以及不顾及世俗的想法还有胆大妄为,确是刻意模仿也模仿不来。
且眼前这个人的期盼,对于蒙澜的在乎。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对于皇帝的宠爱和应对也是如出一辙。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在宫内宫外的手腕,实在是当年萧秋水的手笔。做小伏低掌控全局,能在需要隐忍时隐忍,又在自保或者攻击时毫不犹豫。
用最少得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学到的。
而进去殿中的寒酥,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只梳了家常的发髻。着几样寻常的缠丝的钗和寻常的耳环。
与宫里争奇斗艳的公主和后妃们,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皇帝见了她,才算好了许多。放下朱笔,未等她跪下便道:“朕正好有些渴了,不必要行礼了。”
寒酥低着头将茶盘放在桌上,恭敬的拜了一拜道:“微臣遵旨。”
皇帝问道:“这是给朕准备了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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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端起那茶,只觉得有些冰凉。开了盖子,茉莉花与茶的香味便透了出来,让人闻着心里舒坦了许多。
“是冰萃的茉莉毛尖,初夏喝了很是能祛除燥热。夜里也睡的好些,虽然是冰制的,可是却不会伤身,太医说了夏天喝一些是可以的。”
皇帝笑道:“朕才问了一句,你就答了这么多。想必每一样都是下了功夫的。”
茶未进殿门,盘问的太监就确认了几遍。又给他们喝了,才送来,能不做好功课么。
皇帝果然觉得舒心了许多,便让寒酥去开窗户。
问道:“朕想册封你为公主,你意下如何?”
寒酥正打开窗户回来,听了这话,忙跪下道:“微臣谢陛下的恩典,可是微臣一对社稷无功,二对百姓无用,怎么能受这样的天恩。况且陛下赏赐给微臣的,已经是微臣八辈子都修不来的富贵荣华了。”
皇帝放下杯子,笑道:“不必跪下,来给朕添茶。”
“若说功劳,你有救驾之功。也是应该的,再则你办事妥当,当差毫无差池,也是有几分做事的才能在里头。不论这些,只问你可是愿意?”皇帝絮絮叨叨的说道。
寒酥问道:“陛下,微臣能知晓,为什么要册封微臣么?陛下赏赐的身份和财物,已经是微臣这辈子都花不完的。也不该奢求旁的,可是若是陛下命微臣受命,或许是有旁的安排也未可知。若是如此,寒酥不敢抗旨。”
皇帝接过她的茶,喝了半盏。执笔在桌上的纸上写下“常曦”二字。未直接回复她,却道:“这两个字是朕赐给你的封号,你看看可还喜欢,等围狩还朝,便加封你。只住在宫里,也常常在朕跟前尽孝。”
“常曦?”寒酥默默的读着这两个字,便又再扣谢皇帝的恩典。可是眼里却并不是那么高兴,平常且随缘。
常山公主,曦和之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