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意送你,还不必跟着,谁稀罕不是。星儿这样想着,一扭头回去了,门砸的重重一声。
丫鬟便问道:“郡主,咱们现在是去皇后娘娘宫里拜见还是去陛下处请安?”
“去陛下处请安,你有多大的面子。便是后妃,也是皇上召见才能,你算什么?竟也敢这样说。”
琼元冷漠的批评着丫头,将内心里一股子火全部发了出去,丫鬟愣在哪里。眼睛里几乎有了泪,往日琼元待人温和,哪里会这样疾言厉色,横眉冷对。
琼元在方才的情绪里没有出来,也未像平时那样去安抚丫鬟。装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久了,哪里还能一直维持。
丫鬟战战兢兢道:“郡主,那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琼元带着火,便呵斥道:“去万书阁,去给本郡主寻个轿撵。”
这一个呵斥,倒是难住了丫鬟。她哪里晓得宫里头的规矩,这轿撵得是赐下才能用的。
而她愣了一会子,才反应过来。便道:“罢了,不算很远。聂姐姐走得,本郡主自然也走得。”
琼元虽然常常来宫里请安,也算得皇后的疼爱,宫里认识的见过的都颇为敬重。
而这路确实不那么容易记得,便遇上了些拜高踩低的管事太监,敷衍了几句。
琼元郡主内里极为不悦,却也未发作什么。走得大家都累了,才到万书阁。
便问了哪里当值的太监道:“聂大人在何处?”
那太监看她的穿着以为是哪位宫里的娘娘,便未回答先道:“这位娘娘,陛下有旨意,后宫不得踏入万书阁,不如等大人忙完了,我再替您通传。”
丫鬟便道:“什么后宫?这位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陛下亲封的琼元郡主。”
那太监心里想着,连后宫妃子都不是。自然要根据规则来办,劝诫道:“非是奴才不是传话,而是大人真的在忙着。”
琼元又才堆了柔和笑意,道:“聂大人得了陛下旨意,如今是我们家的女儿。自然和本郡主是姊妹,原也是大人请我来的?”
那太监听了这个话,忙道:“原来是尚书大人的妹妹,失敬失敬。”
说罢,便亲自放了她们的行。
琼元这才知晓聂寒酥在万书阁右侧的议事校对处,便让丫鬟赏赐了跟着的两个二等丫头去歇息,自己一个人到门口去。
那太监得了赏赐,便嘱咐在耳房歇息,又让人准备了上等的茶点。
窗户外开了门,而这个位置正好是她看得清里头,里头看不清外头的。琼元便站立在外头,看着里头的动静。
寒酥站立在那里,一身四品尚书的衣服,华贵大方。而额上的冠子,却不是四品女官的四柱步摇冠。
而是一件银丝作底的发冠,花纹之间是点翠镶嵌红宝石的装饰。而两支长簪子别在头上,是指甲大小的凤尾花的点翠片,用黄金活口子锁成流苏片。
银子不是贵重,贵重的寒酥头饰上的点翠工艺。而另外一侧放着一件寒酥来了,宫女褪下去的百鸟千花披风。
偏这披风她又是认得的,那是越西国进献的礼物,上头的所有颜色都是用不同颜色翠鸟的毛编织成线,佐了一根极细的银丝刺绣出来的。
这件衣裳栩栩如生。光泽饱满。那时候皇后虽然觉得是很好的衣裳,却也未赏给自己这个看重的侄女。
里头吵吵嚷嚷,几位首领太监和女官争执不行。
御前的三等太监也说道:“尚书大人,这几位可是中书大人,御史大人推荐来的人,您不可不用啊?这何必呢。”
六品掌珍也道:“这是容嫔娘娘,娘家的兄弟,去年才中的及地。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里头正如寒酥从前所想到的那样,各处的人拿了外头的好处给推荐了人到她这里。
可是她也未预料到,连朝廷里很是有权位的大人,也会这样找到这些人来推荐,必定是花费了大笔大笔的银子。
而这些人手握住实权,如何能轻易的得罪。便来多劝慰寒酥,期望她能用他们推荐的人。
寒酥听得他们吵了半天,便一针见血的道:“各位,不必再吵了。这名册,也只有二十个文侍。若是各位推荐的都用了,起码得再建立二十个万书阁。”
然后她又道:“各位选送的人,我也看了都是各家要紧的公子们,可是有一件事,各位不得不慎重。”
那些人有些疑惑便问道:“请聂大人明示。”
寒酥这才坐在正座上,缓缓道:“诸位可是有想过,这些要紧的公子,那个不是他家中要紧的人?我这里看着虽然是好,却也有些看不了的坏处。”
她端起一杯茶喝了一点后继续道:“前儿有一个太监,抄写书籍不懂得避讳名字,又抄错了名录,便被打了六十板子。这校对,可不是我万书阁的。你们送来的要是突然受这个罪,家中可能不迁怒大家?”
诸人听了,交头接耳道:“是这个道理,若是成了也未必不会有差错。这整理书册看着容易,确实最繁琐的事儿。”
“是啊,是啊,这他们果然能做么?也未必。”
“可是咱们现在推了人来,未能录用只怕是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是啊,是啊,可如何是好。”
寒酥又喝了一杯茶,继续道:“这还是小事,诸位,你们推荐来的人,我也看了。却是未必四书五经全部明了的,也未必就能做的了了。”
“若有好些的,我也愿意留用,可是位置也就这么几个。这活儿枯燥乏味,这些大家之子,自然不差这几两银子,只怕不够他们打赏下人一回的。且宫里多女眷,必然得选着品德尚佳,还能做事的。再则,若真的有事,本官与诸位,可都无法担负这责任才是。”
司珍又问道:“大人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等如今,又该如何去做才能?”
她话未说完,便是要等候着他们的回复。
其他人也都默契的回答道:“是啊,聂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寒酥道:“也怪我,往日与诸位大人私交甚厚,诸位对外有所承诺也是情理之中。我眼下,也已经想了法子替大家解了这个烦恼,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