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哥训诫一番后,脚踩实地的姜二爷抬头挺胸走出翰林院,与被刘君堂拦住的众官员寒暄,话说得滴水不漏、面面俱到,这让跟出来的姜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翰林院的事很快传回宣德殿,景和帝微笑道,“有长兄若此,
是乐安侯的福气。”
您说错了,叶清峰翻白眼望向殿顶,有万岁您的疼爱,才是姜枫真正的福气。
杨奉含笑道,“姜松与乐安侯两兄弟能取长补短相互扶持,几十年如一日,极为难得。”
叶清峰补充道,“臣听说,姜枫小时候没少被他大哥追着打、逼着读书。”
“爱之深,
责之切。兄弟能齐心,其利可断金。”说完此话,景和帝靠在龙椅上,不再言语。
姜枫一回京,熟悉的憋闷感又回来了,叶清峰无声叹气,白眼望苍天。
杨奉则看出万岁又想起了圈禁中的安王,这不是他能插嘴的事,便闭嘴恭立。叶清峰虽然心眼小,但他比孔风阁有眼力,杨奉不吭声,
他也老老实实闭上嘴。
片刻后,景和帝平静问道,“乐安侯为朕带回的马,可送去御马坊了?”
杨奉躬身回话,“姜大人回京第二日便送去了,
御马坊的焦大人说姜大人带回的三匹大宛马,
都是宝马良驹。”
景和帝笑容舒展,“今年冬至郊祀,朕要骑马去。郊祀之后,朕要与乐安侯去同穴山虎穴饮酒。”
去虎穴饮酒?千牛卫为大将军叶清峰眼睛转动,算着那日是他当差还是孔风阁当差。
杨奉为景和帝斟茶,“去年郊祀那日发生之事,臣还历历在目,不想竟过去一年了。”
景和帝也感慨道,“时间如白驹过隙……乐安侯的次女今年几岁了?”
正盘算怎么算计孔风阁的叶清峰心头一跳,暗道万岁怎忽然问起姜枫家的闺女了?
杨奉回道,“回万岁,乐安侯的次女姜慕兰,今年十四。”
“去年她才十三岁。”景和帝赞道,“十三岁的小姑娘便敢接下张卿的密令,带着几个人奔走于坊市之间查案,抽丝剥茧找到郑春韭。父皇遗诏现天后,她杀了秦成碧便马不停蹄赶往肃州去保护她父亲,又在肃州危难之际,
找到五十万石藏粮,解了肃州之困。此女忠孝可嘉,
有胆有谋,
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定能如其父一样,成为国之栋梁。”
叶清峰……
说是栋梁材,还不如说是女霸王。入朝为官?听说姜六娘书读得还不如姜枫呢。
杨奉躬身笑着,“大周有不少女将为国征战,立下赫赫战功。乐安侯次女已与任凌生将军订亲,若日后外敌胆敢来犯,任将军再战沙场时,姜六娘定会夫唱妇随,为万岁牢牢守住西北边境。”
“巾帼不让须眉!”景和帝赞了一句,起身去往华春宫。
姜二爷获封乐安侯,宫中送了无数封赏,姜家宾客盈门,女眷们忙得脚不沾地,笑得脸都要僵了。
忙了五日,连摆三天筵席后,就在姜家人以为终于可以歇一歇时,宫中传来懿旨,亚岁次日,即十一月初六,康皇后在华春宫摆宴,乐安侯夫人雅正和两个女儿均在受邀之列。
这下,姜家内宅又炸了。
这是姜家女眷第一次收到皇后娘娘的帖子,去宫里参加宫宴。姜老夫人就一个要求:要把姜家的门面撑住了,不能给儿子丢了人。
“撑住门面?”陈氏拽过姜留,得意洋洋道,“咱们留儿这张脸就是门面,我就不信康安能找出比她更漂亮的姑娘来!”
姜家三辈的女人们一致点头,信心十足。
闫氏笑道,“比才艺,咱们有燕儿;比模样,咱们有留儿。母亲放心,她俩绝对能撑起咱家的门面来。”
徒有其表的姜留扬起头,比脸,本姑娘绝不可能输!
才艺双绝的姜慕燕有些没底,“祖母,燕儿和妹妹随着母亲入宫,不晓得宫里的规矩。燕儿想这两日想去相翼侯府拜访,打听宫宴的情况。”
姜老点头,“你们的父亲刚被封为乐安侯,进宫之后皇后娘娘一定会叫你们上前说话,是得提前打听清楚。老二家的,你看?”
雅正温和笑道,“这次皇后娘娘让儿媳和两个孩子进宫,定不会刁难我们。儿媳觉得,现在有四件事需要办:一是在进宫之前,就与刘家过了草帖,把燕儿和君堂的婚事订下来;二是立刻请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进府,教授宫宴的规矩;三是打听清楚进宫的都有哪些人,提防着有人给咱们使绊子;四是燕儿和留儿进宫穿的衣裳和发饰……”
雅正有条不絮地把事情提出来,姜老夫人一件件交办下去,姜家女人们立刻开始查行动。
姜老夫人与闫氏为姜慕燕和姜留准备衣裳,陈氏开始忙活姜慕燕与刘家订亲的事,雅正拜访相翼侯等府,姜慕燕与姜留开始恶补宫中礼仪。刚为六姑娘搜集了几日朝中各府各衙政事的延平,又被派了打听亚岁宫宴名单以及各府入宫女眷的任务。
得知心上人要进宫参会宫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刘君堂,得到姜家派人送过来的消息,要他们尽快请媒人上门时,立刻笑成了傻子。
但凡与姜慕燕搭边的事儿,精明的儿子就立刻变傻子这一点,刘夫人早就看得透透的。她颇为嫌弃地转身与丈夫商量,“咱们明日就请媒人登门,姜家会不会觉得咱们草率了,要不就后天?”
刘君堂立刻道,“不草率,就明天吧。”
虽已是知天命之年,但依旧风流倜傥的刘云富笑道,“就明日吧,明日为夫约了侯爷吃茶,夫人与媒人一同登门,咱们把两个孩子的婚事敲定下来。这样燕儿进宫时,咱们就不用担心有人把咱家的儿媳妇抢走了。”
刘君堂立刻点头,“对,父亲说得对!”
刘夫人受不了,“君堂!你今年都二十二了,能不能稳重点儿,你这样为娘怎么好意思把你往姜家带?若你因此被你恩师嫌弃,不肯把燕儿嫁给你,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刘君堂傻笑着摇头,“娘说错了,孩儿是恩师的学生时,恩师怎么看孩儿怎么好;现在是去提亲,无论孩儿怎样,恩师都会嫌弃的。”
在这一方面,刘君堂颇有自知之明。就连恩师一向引以为傲的义子任凌生,做了姜家女婿后,都被恩师嫌弃得不得了,自己去了,恩师定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恩师嫌弃,他听着;恩师打骂,他受着。谁让他要把人家的爱女,娶回自己家呢。想到此处,刘君堂俊美的容颜泛红,潋滟的凤眸里尽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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