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见周边竟有埋伏,放了一枪没有打中目标,便及时收手,转身就跑。
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竟会有刺客来京城的殓房公然行凶,魏琪心中震怒不已!
若今日让他跑了,自己这个神机营参将的脸还往哪儿搁!
他带兵对那刺客快马加鞭,一路从城东追到城西,可却见那黑影似乎对城西的地理位置颇为熟悉,专走那车马难行的阡陌小路。
魏琪飞身上房,踩着瓦顶穷追不舍。眼见要抓住刺客的后心,不料前面的人回身洒出火药粉末,浓雾般的颗粒一时间挡住视线,他挥散浓雾的间隙,便见这人飞檐走壁,眨眼间便隐匿在附近的宅院之中。
“给我挨家挨户地搜!”
“是!”
众人领命,分头开搜。
各院的百姓见来人是穿着盔甲的士兵,手里个个拎着火铳,不敢怠慢,敞开大门由着他们进进出出。
可是一番折腾后,竟是半点收获也没有。
紧随其后的唐风亦是满面肃杀:“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让他跑了!”魏琪望着那刺客消失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陆太医还好吧?”
他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京师内外没人敢碰这桩命案,原来这背后之人竟是嚣张狂妄到了这种地步,不由得为这个陆家的太医捏了把汗。
“没事,我刚护送他回了定国府,又派了兵力守着,你放心吧。”唐风给了魏琪一个坚定的眼神。
“好。”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驾马回程。
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宅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有情况!”
魏琪抬头,只见斜阳夕挂,刺目霞光之下的天空,竟漂浮着一缕青烟,想来定是这贼人玩火药玩得引火烧身了。
他冷笑一声,挥鞭直指那处所在:“跟我来!抓活的!”
见这队人马疾驰而去,唐风不敢停留。可是,随着魏琪口中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心中顿感不妙:这些人要去的地方,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就是这了!”魏琪勒紧缰绳,抬头看向那大门匾额。
这一看不要紧,匾额上的字登时惊的他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在当场,好半天才颠声说道:“不是吧”
唐风一看,这不是自家王府吗?
立马翻身冲了进去:“王爷!王爷咱们府里这是怎么了啊!”
转了几个回廊都不见人影,只能听见厨房的方向有人大喊:“不好了!走水了!”
听到走水两个字,唐风更是心急如焚,连飞带跑冲了过去。刚踏进厨房院门,扑面而来的浓烟混杂着焦糊的气味,顿时呛得他涕泪横流。
面前厨房只剩个炸开花的灶台,其余的砖墙瓦顶已经不翼而飞!周围可见之处,尽是火舌飞窜。
“发生什么事了!太妃在哪?还有王爷和王妃呢?是不是有刺客掉下来了?”
“哎呀!你在这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来救火!”小喜一听唐风回来,不赶紧帮忙,竟然还在这胡言乱语,便没好气地丢了个木盆出来,“去打水!”
看小喜一脸镇定,唐风更加不明白:“我说小喜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边张罗着灭火的小喜,看这大脑袋的护卫就来气,叉着腰比比划划地随便回了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方才太妃带着我们家姑娘……”
正说着,院外又有几个小厮拎着水桶过来,小喜便飞过去招呼着:“诶!你!你们几个去那边!”
“太妃和王妃?”
见这小喜姑娘,话说到一半,唐风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太妃发飙,还是因为王妃要去豫王的诗会,后来幸亏王爷解围,王妃才免于一死。可今日,这老人家竟是直接炸了厨房,那得是多生气啊?
难不成是因为王爷的大舅哥们,犯了滔天大罪?
小喜忙活完,回头见唐风还像根木头干杵在那,便扯着嗓子:“嘿!我说你个唐大脸!姑奶奶叫你去打水你没听见啊!”
“你!你才是大脸呢!”
唐风掉头就走,心里还碎碎念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上梁不正下梁歪,活该你家姑娘受罚!
燕王府的厨房一角,喧嚣鼎沸。可是淑太妃的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萧晏之站在正厅,轻轻扫了扫眼前满脸白面黑灰的陆挽澜,面上无波无澜。随后,双眼又向她身后同样狼狈不堪的几人投去寒芒。
只一个眼神,陆挽澜身后站着的十几个厨子,就已经吓得浑身冷汗,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要被躺着抬出燕王府了。
他仍是紧抿薄唇,看不出情绪。转过身来,看向厅内主位。
正端坐在广寒木太师椅中的淑太妃,此时亦是满面狼藉:“晏儿,今日之事,不关澜儿的事,都是母妃……”
见母妃对这陆挽澜如此袒护,萧晏之旋即轻叹口气:
“母妃莫要太纵容王妃,今日她能炸了厨房,谁知来日会不会轰了王府?儿臣今日定要惩处王妃,以儆效尤。”
“哪里是纵容了?”听到这话,淑太妃坐不住了:“母妃不过是带着自己的儿媳做做月饼罢了,你若是想惩处于她,便将我这做婆母的,一并处置了吧!”
说完,便拎起帕子点在眼角,撇嘴嘴抽泣起来:“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母妃!”萧晏之眼角搐了搐,“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您这是作什么?”
他从未料到,母妃这样端庄英气的巾帼英雄,今日竟会为了陆挽澜不惜颜面,撒泼威胁自己。
淑太妃轻轻擦了擦脸,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语言中尽是哀伤:
“咱们历年的中秋宫宴,皇家媳妇都要亲手准备月饼分给朝臣们,这可是你父皇定下的规矩。说那年中秋边疆叛乱,多少人放弃和妻儿团圆,连口月饼都没吃上,就跟着先帝去出生入死……”
“母妃,这个儿臣知道。”听着淑太妃又回忆起往事,萧晏之神色便又软了下来。
可再回想起厨房的惨烈,根本就是爆炸引起。他回身看向陆挽澜,心里的疑惑便似野草一般疯长起来:
“不过是做个月饼,你又在胡闹什么?”
“我……”陆挽澜叹了口气,也觉得倒霉透顶。
自己不过是和淑太妃做月饼无聊,便互相扔起了面粉,谁知道这时候小喜捧了盏花灯进来,满屋子的粉尘对上那火星。
可不就爆炸了嘛。
正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解释,门外霍然传来一声大喝:“神机营在此,贼人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