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的顶端,数根钢丝呈十字交叉网罩的营灯,发出的昏黄灯光,在唐剴昱略显苍白的俊脸,投下一抹暗红的阴影。
唐剴昱一直守在我的床边,守了两日,我依旧昏迷不醒。
他的眼眸没了神采,俊容疲倦憔悴,杨林在一旁劝道,“陛下,您休息一下吧,您已有两日没阖过眼了。”
他摇头道,“我睡不着,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她。”他痛心疾首,后悔莫及。
门外一士兵高声道,“陛下,有人求见。”
“是谁?”
“一个叫汉娜的,她说来看万黎凝。”
唐剴昱漠然的说,“让她进来吧。”
汉娜走进营帐,行礼道,“汉娜见过陛下。”
唐剴昱没有回应。
汉娜蹙眉问道,“陛下,她怎样了?”
唐剴昱闻言摇了摇头,用手捂住了湿润的眼睛。
汉娜叹了口气,她轻柔的扶上唐剴昱的肩头,“陛下,您别难过,她会好起来的。”
唐剴昱微微侧身,她的手从他的肩上滑落,他没有理会汉娜,只是握着我的手,哽咽道,“凝儿,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直都是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这样爱一个人……所以,我没办法忍受,你为了别的男人伤心流泪,心里一直想着别人……”
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凝儿,只要你醒过来,我可以不和别的女人说一句话,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凝儿……”
我突然微启嘴唇,“你,你,说的……”隔着呼吸面罩,原本细微的声音只看见动了动嘴唇。
唐剴昱的眼眸倏地闪出辉光,惊喜道,“凝儿,你醒了,你想说什么……”
他低头凑近我的唇边,呼吸面罩内,我气若游丝的说,“你,你说,无论要……你做……都……答应……”
唐剴昱点头道,“对,我答应你。”他紧搂着我,喜极而泣。
杨林亦是喜出望外,赶忙出门去唤军医。
军医进入营帐,唐剴昱放开了我的身体,想让军医诊断。
无意识间,我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唐剴昱立在我的床边,任由我抓住,军医检查过后,喟叹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等情况稳定些,把她送回帝国,再让专家好好诊疗,基本无碍了。”
唐剴昱深深的松了口气,杨林又劝,“陛下,现在您能放心去歇息了吧。”
唐剴昱置若罔闻,又坐在我的床边,“我就在这里陪着她,哪里都不去。”
由始至终,唐剴昱没有看汉娜一眼,好似她是个透明人般的不存在。
汉娜落寞且无声的离开了营帐,唐剴昱都没有察觉,他只是牢牢的凝注我,不曾转移过丝毫视线。
过了两日,我躺在担架病床,被运送回帝国。
回到皇宫,经过宫廷医师的会诊和治疗,我又如木乃伊般缠绕了浑身的绷带。
唐剴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亲手喂我每日三餐,我皮糙肉厚的老脸不免也有些受宠若惊。
一日,他搅动着碗里的药粥,问我,“你为什么不接卫星电话,害我差一点无法挽救,铸成大错。”
我的面色略显尴尬,讪然道,“顾芃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我以为……她来劝我,所以就不想接。”
我嘀咕道,“我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在出发三天后,才告诉顾芃我去了加坚西,就是怕她阻拦。”
唐剴昱拿着调羹的手微一颤动,眼眸里划过一抹心惊和胆寒。
“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若是真的死了,你让我……我怎么活下去?”他攥紧了拳,俊脸满是悲痛欲绝,“我把你害成这样……”
我握上他的手,歉然道,“剴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蹙起剑眉,“你还和我道歉,你是想让我心疼内疚死吗?”
我莞尔一笑,“好,那就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
我转移话题,啐了一口,“这粥真难喝。”
“难喝吗?”唐剴昱端起碗,抿了一口,随即微微一怔,似乎亦有同感。
他柔声哄道,“难喝也得喝,这粥是御厨房精心调制的,对你的身体复原有益。”
他坐上床沿,一手揽过我的肩膀,喝了一大口药粥,修容丰美的俊脸凑近我的脸庞。
他闭起双目,红润的菡萏双唇贴上我的唇瓣,嘴里含的药粥缓缓喂至我的口中。
我的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只是听话的把粥全部咽下喉咙。
一口喝完,他离开我的双唇,挑眉问我,“如何,还难喝吗?”
我的双颊泛红,伸舌舔了舔唇,意犹未尽道,“好喝……”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促狭的轻笑,“那就继续。”
一碗粥喂得我意乱情迷,分不清东西南北,几乎又快晕厥,我不由得觉得,如果每日都是这种待遇,就算一直躺着受伤不起,我也心甘情愿。
三个月后,我的伤基本痊愈,但还是被唐剴昱强制卧床休养。
静美的花好月圆夜,月光如水潋滟,深蓝的夜空漫天璀璨星辉,御花园的繁花如云似锦,落英蹁跹飘颻,香气馥郁甜腻。
我望着躺在身侧光华焕耀的唐剴昱,整整三个月,当真如清莲般,只能看不能碰,令人心痒难耐。
我搂上他的后背,娇唇在他的耳畔吹着幽兰气息,不安分的纤纤玉手在他的身上游移。
他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转过身,轻声叱道,“别胡闹。”
我嘻嘻一笑,娇声软语道,“这可是关乎皇室子嗣的正事,怎么是胡闹?”
他闻言怔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你的伤都还没养好。”
我不满的娇嗔,“你说过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君无戏言,你又想反悔吗?”我揪着他的诺言不依不饶。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闭起了双目,应允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你来把控,免得伤到。”
我的眸子登时如星闪亮,唐剴昱的意思,是任我……为所欲为。
陡然间,一双冰冷的手铐猝不及防的铐上他的手腕,连接着床头。
他倏地睁目惊道,“你又铐我?”
我色眯眯的望着他,咽了口垂涎,我低首凑近他的耳边细语,“上次是假的,这次可是真的,我还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想,你可以任我……亵玩。”
他的俊脸浮上一抹嫣红丽色,魂飘意荡,寝殿内华美的帐幔极力笼住嬿婉旖旎的浅吟低咛,“凝儿……不……别……”比我当初给他唱的歌动听百倍,当真是掩过姣美的月色,羞惭了御花园的万紫千红,风月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