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避让着马路上停放的乱七八糟的废弃车辆,缓慢的行驶。
穿过购物商场开阔的室外停车场,汉娜把车驶进了地下停车库,黑暗空旷的车库,散着潮湿腐霉的气味,零零散散的停了一些铁皮渣红不平的生锈车辆。
车子在一扇紧闭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汉娜下了车,招呼我们全部下车。
她在这扇铁门门锁前捣鼓了一会,门锁便“咔塔”一声打开。
她带着我们进门,上了楼,进入了购物商场。
跑过商场里几乎被抢夺一空的货架,有的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散落的零碎物品混乱不堪,满目狼藉。
来至一排寄存物品的铁柜前,汉娜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嘴里喃喃自语报着几个数字,随即在一个寄存柜前停了下来,和之前的铁门一样,她开锁的技巧极为熟稔,让我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不免心生赞叹,钦佩诚服。
开了柜门,她从里拿出一个大包,随即又带我们去了商场的家具部。
这里也唯有家具没人抢掠,因为这些家具随处可见,且又难以搬动。
一路没命似的奔逃,终于在这里得以喘息。
捋去一层厚密积灰,汉娜把大包放在一张桌上,大包鼓鼓囊囊,似乎颇为沉重,她从里面拿出几瓶水和罐头食物,依次扔至我们的手中。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汉娜早就准备好的一处避身之所。
在桌旁坐下,喝了几口水,休息了片刻,我脑中有许多疑问浮出脑海。
这个汉娜超乎常人的敏捷利落的身手,各种生存技巧,绝对是受过极其专业和严苛的训练,还有之前那个伊莉莎提及的,她是父神看中的……
这样思忖着,我不由得出声问道,“汉娜,你和父神是什么关系?”
她闻言怔忡住了,眼神划过一抹痛苦和愤恨,咬牙道,“我和他没有关系。”
看她的神情,绝对是言不由衷,我又追问,“莫非,你曾经也是他的手下。”
她冷哼了一声,“什么手下,我们就是他的狗。”她攥紧了拳头,极为愤慨的猛锤桌面。
“你……和他有仇吗?”我试探的问道。
“仇?”她仰头苦笑,切齿道,“不共戴天,我总有一天会报仇雪恨。”
“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我问。
“我的……父母家人,都是死在他的手里。”她哽咽道,神情忧伤饱含痛楚。
“我十年前被他抓了,关进训练营,被培养成杀手,那个伊莉莎和我是同一批被抓的孩子,我被抓时,虽然人看上去瘦小,但是年纪不小,所以他对我的家人做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幽幽道来着自己的往事。
唐剴昱眯起了狭长眼眸,“你是……从父神军团的训练营里出来的?”
汉娜颔首。
唐剴昱又问,“那个父神军的基地在哪?”
汉娜微微一愣,蹙眉道,“你想做什么,之前你就想打探父神的消息,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满腹狐疑的望着唐剴昱。
唐剴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声道,“我自然有我的用处,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
她咬着唇,“父神军团在奥林帕斯,他的手下有一支军队,很难对付,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太危险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找人的?”
我闻言忙问,“是一个叫鬼凤蝶的女人让我们来的,你认识她吗?”
“鬼凤蝶?”汉娜一脸茫然。
我解释道,“一个黑发黑眸的东方人,手上有一个鬼美人蝴蝶刺青的女人。”
“蝴蝶刺青?”她若有所思,“你这么说,我好像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在训练营里,不过她不叫鬼凤蝶,好像……叫小蝶。”
我瞪大了眼,莫非,这鬼凤蝶也是父神的手下,这样一切都能得到解释,梳理贯通了。
这里根本不像鬼凤蝶和我说的那么简单,什么凭她的魅力就能号令群雄。
她把我引来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果真是别有用心,想把我困死在这。
这样思忖着,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坐待不住的轻拉了下唐剴昱的手臂,朝他施了个眼神,示意有话想和他私下里聊。
我和汉娜说想去找个地方休息,便暂时和他们在商场内分离四散。
我同唐剴昱在家具部找到一张带有床垫的木床,揭开盖在上方满是积灰的床罩,内里的床铺虽不算特别干净整洁,拍去一些灰尘,能暂时作为休憩。
唐剴昱坐上床铺,背靠床头,我坐入他的身边。
他环胸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抱着他的身子,忧心忡忡的说,“鬼凤蝶骗了我,我怕这次是白来了。”
他不以为意,“她会骗你是肯定的事,但不知她话里有几分真假,抑或全是胡编乱造。”
“那我们还留在这继续找吗,或是先回帝国?”我偎进他的怀里,“剴昱,你若是觉得无法忍受,我们就先回去吧。”
“现在回去?”他拔高了声音,“你在开玩笑吗,那我之前挨那么多苦,还……献身,不都白费了,都已经这样了,找到那个路易再说吧。”
他挑了挑剑眉,语气不悦的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累赘?”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我咬着唇,沉默了会,难以启齿的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必须说,如果没有你,那个汉娜不可能对我们这么好。”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情况太复杂,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和能掌控的范围。”我柔声的关切道,“剴昱,你觉得苦吗?”
“还行吧,我差不多能适应了。”他的食指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道,“在帝国,谁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给我吃香的喝辣的?真是有意思。”
我闻言倏地抬起头,见他的唇边挂着玩世的笑意,我的脸沉了下来,不敢置信的啐道,“不会吧,你居然……你是不是觉得,被人抢来抢去很好玩?”
我不满的嗔道,“我的陛下,您觉得新鲜刺激,我可是担惊受怕。”
他揽住我的肩膀,“要不这样吧,只要见过那个路易,不管问下来是什么结果,都回国再说。”
“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