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栖野放弃了。
他回到房间,将之前踹倒在地的椅子扶起来,慢吞吞坐下去,走廊昏暗的光沿着门缝透进来,将他的身影割据成两半。
吱——
灵琼将房门关好。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男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透着阴沉沉的冷。
红色的裙摆旋转,划破空气,在回归平静前,它的主人往前走动,裙摆拉伸出漂亮的弧度。
老旧的椅背被一双白皙的手撑住,岑栖野感受到一点压迫感。
接着耳边就是女孩儿柔软的声音。
她说:“你试试看,我很期待呢。”
岑栖野还没感受到女孩儿的气息,后面的人已经远离。
艳丽的红色跃进余光里,女孩儿步履轻快地走向上下铺,缓缓坐下,抬眸直视他,唇角上扬,那个笑容灿烂又明媚。
岑栖野指尖点着扶手,眸光落在女孩儿身上,冷冷地。
啪——
所有的灯光熄灭。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岑栖野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他很好奇。
她从哪里知道的。
他并没在任何一场游戏里见过她。
更何况,这是新手的橙色游戏场,她一个新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你想知道吗?”女孩儿的声音轻飘飘的。
岑栖野双手交叠在身前,退去了刚才的冷漠,又换上那近似蛊惑的语气:“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静——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就在岑栖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声音传了过来,“看见的。”
看见的?
哪里看见的?
显然灵琼不会再回答:“岑先生,有些秘密不能和别人分享呢。”
岑栖野先是哼笑了一声,随后是轻笑。
男人声音极好听,在黑暗的环境下,听觉被放大,灵琼甚至能听见那细微的气音。
衣裳细微的摩擦,窸窸窣窣响着。
压迫感从前方袭来,男人模糊的轮廓就在她眼前,他缓缓俯下身,似乎能在黑暗中准确捕捉到她的目光。
男人的气息依旧是冷的,因为离得近,不知怎么就多了几分暧昧,他指尖挑起灵琼一缕长发,“你是第几次。”
这画面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灵琼谨慎回:“……第一次?”
岑栖野起初没反应过来,还在想她撒谎都不打草稿,这表现怎么可能是第一次的新手玩家。
但很快他就明白她那三字回答的是什么。
岑栖野没觉得恼,松开那缕长发,站直了身体,给出他的评价:“夏小姐,你挺有趣。”
灵琼摸着发尖,不客气地点头:“嗯。”
岑栖野再次被逗笑,他笑了几秒,声音戛然而止,转身去了对面。
灵琼眼睛适应了光线,此时已经能看见岑栖野的大概轮廓。
他倚在那边,长腿搁在狭小的床沿,那是一个放松的姿势,他并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在意。
外面走廊很安静,也听不见其他房间的声音。
“你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东西来找我们吗?”
“你想吗?”
“不是很想。”灵琼老实回答:“我今天想好好休息。”她之前就没休息好,进了这里不仅得防恶灵,还得防同类。想想就好累,希望恶灵们懂点事,不要来烦她,不然她会很生气。
“那他们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你想休息。”
岑栖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温柔的,仿佛情人间私语。
可灵琼知道那都是假的。
这个崽子有点……反复无常。
现在这么温柔说不定下一秒就冷着脸让她去死了。
灵琼脑海里闪过那本手册上的一句话——希望他们能好好睡觉,不要跑来跑去,不好好睡觉的孩子都是坏孩子,要受惩罚。
灵琼起身整理下床,直接蜷了上去,冲那边的黑暗道:“晚安。”
女孩儿的声音总是轻轻柔柔,但此时似乎又染上几分信任依赖,岑栖野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好笑。
走廊外有声音响起,最初是模糊的,但很快就清晰起来。
先是某种东西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接着是奔跑声,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跑。
“出来玩儿呀……”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呼唤:“快点,和我们一起。”
岑栖野看着黑暗,门缝里有阴影正往里面渗。
那个阴影渐渐汇聚成人型,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模样。
他先飘到灵琼那边,歪头歪脑地看了一会儿,有些惋惜:“睡着了呀。”
下一秒,他转过身,声音天真烂漫:“哥哥,你来和我一起玩吧。”
倚着床的男人笑:“好啊。”
他伸出手,欢喜道:“那我们走吧。”
岑栖野抬手,握住他的手。
男人的手宽大,将他的手一下握了进去,包裹住,在他疑惑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
小孩儿被按在床上,脖子被掐住。
他想挣扎,但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力量变得很弱。
男人垂眸,目光冷幽幽地落在他身上,五指缓缓收紧,下一秒小孩儿像是被捏碎一般,溃散在黑暗里。
岑栖野摸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擦着手指。
“不要……救我……”
外面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是个女生,但声音有些失真,听不出是谁的。
孩子的嬉笑声阴森森地飘来:“嘻嘻嘻,被我抓到了哦”
“救命,救命!!不要……啊……”
那个女声在拼命求救,但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岑栖野将每根手指都仔细擦干净,外面的哭喊声渐渐消失,他往对面床看一眼,小姑娘蜷缩成一团,睡得很香。
“啧。”
岑栖野双手环在胸前,闭上眼睛。
灵琼睡得很好,她还以为揣着那些人骨,会有恶灵来找她麻烦,结果居然没有。
不知道是剧情还没进展到那里,还是这些人骨只是一个线索作用。
灵琼起来的时候,发现岑栖野不在房间,看对面的床,也不像是睡过的样子——当然以岑栖野的身高,那床也很难容下他。
她坐起来,不在状态地发了会儿呆。
随后扭头往窗外看。
窗外的光线比昨天要强许多,屋内没有灯也能看清,但依旧雾蒙蒙的。
这是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