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我们的前线驻地被拔除了”
“·······诸位,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昔日之王仿佛巡回了曾经的气魄,如血般嫣红的眼眸中透露着直达灵魂威严。
落座于殿堂两侧的誓约者们面面相觑,但无一人上前发话,因为在阿瓦兰帝国那么多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本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活,现在作为前线阵地的多玛村被抹去,他们还真不想轻易的把自己交代进去。
见无人回应,沃尔诺·奥利巴也不生气,而是转头看向了坐在身旁女孩。
她行走时需要借助的手杖正倚在身侧,无法视物的双眼紧紧闭合,但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就好像她其实是能够看得见东西一样,让人不太像与她“对视”太久。
察觉到血之主的视线后,镜铃音露出了微笑,轻声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吧,当务之急是查出,我们前线基地的情报是如何泄露的,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在做多少准备都是无用功”
听到身侧女性的话音,沃尔诺·奥利巴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叛徒?”
叛徒二字重重的落在了殿堂内每一个人的心头,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视线投注到自己怀疑的对象身上,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顿时变得危险了起来。
但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镜铃音的声音就自王位之旁缓缓传出:“猜疑让无数的势力分崩离析,自有前车之鉴,我们就没必要在继续重蹈覆辙”
“那,铃音,你说怎么办?”沃尔诺轻轻握起五指,血红的魔力光芒在手中散成晶莹的粉尘,划过指尖,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闪烁着红光的“银河”。
找叛徒难,但杀人简单,如果换做三十年前的话,他更愿意将所有怀疑的对象都通通杀光,曾经的他也正是这么做的,那些年死在自己手里的教会密探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时至今日,他更愿意听一听众人的意见,曾经的失败告诉他,一意孤行只会让自己落得一个单打独斗的境地,想到这里,仿佛曾经背后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简单”镜铃音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开口道:“我们只需要等”
“等?”沃尔诺眉头一挑,很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种方法,但仔细一想,却也清楚了其中的关节。
盲眼的少女笑着向血之主点了点头后握起手杖站起身来,朝着王座之下的众人开口道:“诸位同胞,请不必担心,王并不想大开杀戒,但也请诸位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不要随意离开我们的领地范围,感谢诸位的配合”
话音落下的瞬间,沃尔诺也站起身来,先侍女一步,伸手扶住了镜铃音的手臂,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这些属下们,震声道:“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于往日,我愿意给走入歧途的兄弟姐妹一个机会,还请不要让我失望······同胞们”
两人在侍卫和侍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留下了王座之下的誓约者们面面相觑。
“王······变了”
“嗯,锐气内敛,铃音小姐就是那把收敛了戾气的剑鞘”
“但,我们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王心中的暴戾并未消失,反而因为重回故地反而越发的旺盛了,诸位——还请好自为之”一名排名靠前的誓约者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后,离开了大殿。
“罗尔夫这是······”
“诶,他这是在警告咱们呢,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神明大人亲临,我们也问心无愧”
“也是,走吧,我们誓约者东山再起,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呢,对了,你那边的国家拿下了吗?”
“还行,你呢?”
“嗯······冬之国那边有点难办”
“呵呵,你也碰壁了?”
“克莱奈尔那边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你也遇到难题了?”
“别提了,那个家伙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赖在那里不走了,搞的我现在进退两难”
“请节哀兄弟”
“真没义气!”
哒哒哒
手杖触地传出的声响让镜铃音莫名的喜欢,因为只有这个声音响起,她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活着。
“累了吗?”沃尔诺·奥利巴轻柔的出声道,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笑容,眼中只看着她一个人。
“没事,咳咳————也许是风寒了吧,毕竟我可没有你们这般强大”话音未落,镜铃音就感觉到了肩头披上了一件大衣,温热的体温和轻轻抚摸着自己头发的大手让她轻轻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你不需要变得很强,有我保护你就足够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尽力”镜铃音笑着仰起头来,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容。
“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我刚才说了呀,等就行了”镜铃音眉间微颤,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我还以为你说的场面话”沃尔诺愣了愣,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自己距离跟上对方的思考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
盲目女性反握住对方的手掌后出声道:“不是场面话,我说的等,是有根据的”
“说来听听”沃尔诺·奥利巴牵着对方的手,慢慢的走入了眼前的小花园中。
来到充斥着花卉芳香以及虫鸟低鸣的小花园中,镜铃音深吸口气,感觉身体无比的轻松,她摸着石质的椅子,坐下身来,沃尔诺就坐在她的身旁,两人下意识的贴近了一些。
“我们的合作伙伴可是比我们还要着急,身为“原初天使”的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想要拿到那个东西”
“你是说天使核心?”沃尔诺挑了挑眉头问道。
“不”出乎奥利巴意料的是,镜铃音摇了摇头,反驳了他的话音,接着说道:“天使核心对于我们可爱的合作伙伴来说,随时都可以得到,她愿意和我们一起对抗自己的国家,为的是另一个东西”
“·······什么?”沃尔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对于天使来说要比“天使核心”更加重要的。
“神明”盲眼的女性向天空伸出了白皙的手臂,仿佛想要顺着阳光的温暖,触及到那片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的天空。
“神明?”沃尔诺惊讶的说道:“可······可神明们不是早就全都陨落了······”说道这里,他的话音一顿,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
“对”仿佛察觉到了对方的所思所想,镜铃音接话道:“她是想复活神明,就与我们的另一个朋友幽灵的目的一致”
“复活神明?但———这可能吗?神明的烙印可是被那个男人深深的握在手中,如果没有他的配合,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达成这几个条件的”
“所以,她,“原初天使”才会想要和我们合作啊”镜铃音笑着说道:“虽然人人都知道,三十年前的你败给了罗德·加斯科因,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只是棋差一招呢?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你更有可能得到复活神明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神明之血”沃尔诺·奥利巴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间缓缓流下,但这些粘稠的血液在即将滑落之时,却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血液在掌心倒流,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被指甲戳破的皮肉转瞬之间已然不见了伤口。
“对,神明之血,如今的罗德·加斯科因虽然已经不同往日,但同时也遭到了神力的反噬”
“嗯,我有印象”血之主回忆着三十年前的战场,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发挥出了人类在这个年龄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力量,虽然当时根本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现在的他明白,那股击败自己的力量,毫无疑问,就是神力!
但,神明的力量岂是人类所能掌控的,曾经逃亡在外,离开了这个国度的他,也试图追寻过这份虚幻的神力,但————现实就是让自己险些丧命,罗德·加斯科因也不例外,他同样是人,绝不可能轻易的承受得住那股超越生命的力量。
教会,圣地奥罗纳特大教堂内。
“你现在明白了吧?”罗德为老人倒上了一杯橙色的饮料,杯中不断的冒着辛辣的气泡。
“······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清楚”老总教捋着胡须端起了对方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汽水,顿时一股刺激性的味道占满了舌尖,让他的眼睛挣了挣:“只要你座上御座,不同样也能达成你的这些目标吗?而且由你亲自实施的话,过程还能更顺利些,话说这是什么东西?”
“汽水,辛辣味是二氧化碳,风笛城搞出来的新鲜玩意”罗德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回应道:“未来的世界是年轻的世界,我们这些前辈还是把发挥的空间让给这些更有前途和未来的人吧,况且,我们也已经走到头了,不是吗?”
“呵呵,小子又在给我打哑谜”巴卡罗嗤笑一声,自己都还没抱怨腿脚不便呢,这个才40来岁的年轻人就开始叫唤了?
“你的这些话跟那些年轻人说去,别在我面前瞎嚷嚷,明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罗德看到对方的表现,也明白了这位老总教是在向自己传达不满呢,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后,笑了笑说道:“等”
眼见老人陷入了沉默,罗德接着说道:“如今的局势就是风雨欲来,看似人人都在划着自己的船,但风平浪静了三十年的大海中早就藏着一个漩涡,迟早所有人都得被吸进去”
老总教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沉思一会后说道:“你是说,大战会由帝国先挑起?”
“嗯·····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差不多?”
“呵呵,别生气嘛”罗德顺着对方的演技接话道:“我们在暗,对方在明,我们暗地里不断提升军备,增强经济实力,早就被那些人看在眼中,我们变强的速度比他们更快,他们自然就会着急,人一着急,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你是说阿瓦兰帝国的皇帝会主动开战?”巴卡尔抬眼看了一眼罗德后,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这个酸酸甜甜的饮料。
“不,是被迫开战”
“·······”老总教想了想后,也缕清了其中的思路:“这就是以军建国的后果,没有一个安定的政治体系,很容易就会被军部的人牵着走”
“没错”罗德点了点头,给老人重新倒上一杯饮料后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等就好,只是也不能死等”
“哦?那你准备怎么个活等法?”巴卡尔嘴角微扬,看向了对坐的年轻人。
罗德转过身,朝着办公桌伸出了手,一个脑袋大小的铁制箱子在魔力的牵引下来到了他的手中。
铁箱落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罗德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麻利的解除了盒面上的封印,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神秘的黑盒子打开了。
“这是······”老总教看了一眼罗德,在对方点头后,伸手拿起了被精心包裹着,只有巴掌大小的铁块。
“你那里搞出来的铳?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老总教把弄了一会后,找到了扳机,也不难看懂这玩意的使用方式,或者说,在被他拿到手上的那一秒,整把铳的构造都已经被他感知的一清二楚,现在把原材料摆在他的面前,不出十秒他就能原原本本的将这个技术含量不是很高的玩意给复制出来。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这只是试作品,如果我预料的没错的话,现在铳已经在教会外的黑市中开始流通了吧”
“嗯?”老总教猛地抬头,嘴唇嗡动了一会后,缓缓出声道:“罗德,也许我应该给你一个警告”
“洗耳恭听”
“小心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