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人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下一个谎言,来圆上一个谎言,此言不假。
关于这个“男孩与女孩”的故事,是杨灏天编的。
从上次他跟刘小妮说南山南的歌曲,是从一个故事里产生的灵感创作出来时,他便开始准备这个“男孩与女孩”故事。
杨灏天从开口第一句故事说出口时,便跟唱歌一样,闭上了眼镜,不是他要酝酿什么,而是生怕被刘小妮从眼神中看出端倪。
刘小妮在她对面坐着,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杨灏天,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在讲述曾经听过的故事,生怕听漏一个字眼,造成缺失故事的关键。
那是一对男孩和女孩的故事,男孩是粤省深市特区人,女孩是燕京市人。
两人在燕京同一所大学,第一次见面,是在开学报道的那天。
男孩没有觉得女孩有多么漂亮动人,女孩也不觉得男孩有多帅气。
但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两人却不约而同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一见钟情的存在。
两人发展的很快,第一年便确定了恋爱关系。
男孩会安静抱着女孩,走遍校园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缘分刚刚好,不许别人打扰,就这样渡过四年难忘的时光。
日日夜夜,终将过去。
毕业季来临,他们彼此相信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给我们的爱情一个期限,不多,就一世纪。”
这是男孩给女孩在车站离别时说的一句话,也是一句承诺。
男孩回到深市家里安排的单位上班,女孩留在了燕京,从此开始一南一北。
但千山万水的异地恋没有让这对爱人心生疲倦,男孩经常晚上在电话里描述两人在一座属于自己房子里幸福的生活,而女孩也在另一边用略带倦意的神情应声答应,满是笑意。
两年的时间,男孩利用节假日的时间飞过去燕京与女孩相聚的机票票根,被男孩用一个笔记本保存了起来。
每一张机票的后面,都有男孩写给女孩的情话,他准备给女孩一个浪漫求婚的仪式。
无疑,这些都是最好的道具。
女孩在燕京每天最开心欢乐的事情,便是和男孩通话的时刻,总觉得时间太短。
第三年秋天,男孩在看着自己在单位的例行体检报告单,落下了眼泪。
晚期绝症的检查结果告诉男孩,他还剩下半年。
男孩知道自己照顾不了心爱的女孩一生,在关掉手机一个星期后,踏上了前往燕京的飞机。
“我在深市爱上另一个女孩子了,我们分手吧!”
女孩不信,男孩说随意,毅然转身离开。
男孩没有回去深市,而是继续关掉手机,孤身来到了云省。
这是女孩认为最美的地方,也是曾经约定要来这里拍婚纱照的地方。
在泸沽湖边的一棵树下,满脸泪水的男孩在树上刻上自己和女孩的名字,然后对着那一对名字拍了一张照片。
两年后,男孩和女孩的大学同学聚会,女孩来了。
五年不见的同学相聚,话题很多。
当说到男孩的时候,一个和男孩同在深市上班的同学却用无比惋惜的语气说男孩走的太早,可惜了大好前途云云。
女孩听见以后整个人瞬间发麻似的,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第二天,女孩来到了深市,通过同学介绍进了男孩的家门,从男孩母亲手里接过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第一页,贴着男孩和女孩大学第一年恋爱时的合照,男孩在最左边,女孩在最右边。
第二页、第三页.........
全是毕业后那两年男孩往返燕京的机票票根和男孩写下的要照顾和爱护女孩一生之类的情话。
“我们相遇,生生世世,追溯轮回,你在我的世界里,给我哪也不许去!”
“我们的故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但是我们的幸福要让全世界都看到。”
“迷恋你扬起的嘴角,转角的喧嚣要有你才热闹,我是你的专属味道......”
女孩看到这里红肿的眼眶再次湿润,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那样哭,哭自己,哭蓦然间消失却依然蒙在鼓里的爱人,哭她的茫然,哭一切的一切。
是的,他一直是她专属的味道。
最后一页,是燕京飞云省的票根,和那张泸沽湖边树上刻着男孩女孩名字的照片,两年时间过去,却能看出上面的已经干掉的水渍。
上面写着:
没有未来的坟冢,我将独自埋葬。
对不起,我照顾不了你一生。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因为,你太爱我。
说到这里,杨灏天的“故事”结束了。
可能情感爆发的太过了一点,他被自己编出来的“故事”扰乱了心扉,闭上眼久久不想睁开,似乎故事仍然意犹未尽,但却说无可说。
刘小妮此时楞在那里。
她的内心应付不了“故事”的突然,对付不了故事中那缠绵的忧伤和让人愁肠百结的惋惜,脑海中那个“男孩的墓碑”仍然让她战栗不已。
一生一死,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永远不能相见。
她曾经读过不少感人的爱情故事,里面很多情节,读过也就读过了,多半记不住。
然现在独对歌词里面的“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这是什么?
这应是一首诗里的句子。
为什么单独喜欢这句呢?
原因是里面有那句,你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刘小妮是个情感细腻的人,喜而乐见感受那些用简单的表白,来诉说心中爱恋,那是爱的告白。
真奢侈,居然把这么美好的诗句用作歌词。
想到这里,她无法承载内心的情感,眼眸中一滴泪水滑落,无言徘徊。
杨灏天睁开双眼看着木讷的刘小妮,没有打扰,站起身走开几步,斜身靠墙点燃一根香烟。
低劣的烟草味窜进刘小妮的鼻孔,使她焕然醒悟。
“小天,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南山南。”
“再唱一次。”
“好!”
夜风潺连,涂鸦都市霓虹点点,也窜进典雅乐器。
杨灏天怀抱吉他,低吟、浅唱,发随风动。
刘小妮在他的周围莲步轻移,仿佛言情剧里温柔的画面。
两个青葱年华的一男一女在这寻常的时光里,就这样旖旎生动起来。
第二天中午,杨灏天在店里吃完午饭,跟刘宝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去技校报道,刚走到店门口,便看见刘小妮从出租车里下来,手里拎着许多服装店的纸皮袋子,看样子像是大采购了一番的模样。
杨灏天迎上前去,接过刘小妮手里的东西,让她腾出手来拿自己的包,“姐,今天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刘小妮微微一笑说:“姐要走,别说一个秦主任,就是秦始皇帝活过来,也留不住我。”
“嗯,姐是最厉害的,小弟拜服。”
“少来了,你现在就要去技校吗?”
“嗯,宝哥准备午睡,我早点去报道,他睡醒起来的时候,我应该回来了,这样他才不会无聊。”
“算你有心,不枉姐这么疼你,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刘小妮一边说,一边指着杨灏天手里的那些袋子。
“啊?都是给我买的吗?这要花不少钱吧?”
“你管多少钱干嘛,快点进去试试。”
刘小妮说完后,转身朝着店里走去。
杨灏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全都是现在青少年追捧的牌子货,一件T恤就得花上七八十甚至上百块钱,裤子更不用说,一身服饰下来没有三四百根本搞不定,这在1999年绝对足够的奢侈,起码在他的家乡嘉应市里,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大概也就这么多。
杨灏天摇摇头苦笑,手上的袋子数了数有十个之多,起码一千多块钱在这里。
二十分钟后,刘小妮在店里看着从阁楼下来的杨灏天,不断点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新衣服的杨灏天其实还蛮顺眼的。
嗯,就是个子还矮了一些,再高一点就理想了,起码要有一米七五,才能比穿上高跟鞋的自己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刘小妮猛地摇头,这个想法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杨灏天站在刘小妮面前,双手插进裤兜十分臭屁地说:“姐,还行吧,我是不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还行,起码不会像个土包子了,不过你那头发还是要改一改发型,等我闺蜜哪天有空,让她给你设计个造型。”
“你的闺蜜?发型师吗?”
“不是,她可能是乐坛唱片公司年龄最小的总监,她公司歌手都是她包装出来的,唱星晴的赵若颖知道吗?唱片封面的发型就是她设计的。”
“赵若颖?星晴?”
杨灏天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不是蓝岚是谁?
冤家路窄啊,呸!说错了,世界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