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图不信邪,说:“那杜三郎一个县就要五万贯的押金,这怎么可能呢?从这消息上来看,入会的规则一经公布,那些人不都瞬间走得干干净净了么?”
“莫非你忘了日前我才对你们说的话?”胡景思面若寒霜,道:“那杜三郎并非庸碌之辈,千万不可小觑此人。”
“先前,那杜三郎对王传平动刀,弄得苏州城大乱,中吴军还陷入‘三倍衣粮’的困境……”
对胡景思来说,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他并未多说,之点到即止。
“但是后来怎么着?那杜三郎竟巧妙的化解了危机!”
胡景思冷着一张老脸,恨铁不成钢的瞥着胡图,道:“再说现在这件事,每个县五万贯的押金,你当那杜三郎真是傻子,就没预料到无人登记么?”
胡图顿时哑火,一脸胀成猪肝色。
“杜三郎此举,必然有他的用意在里面。虽然老夫暂未看出此事究竟有何玄机,但此事绝对不简单!”
“而且你们试想一下,若……那杜三郎果真从每个县都收缴五万贯的押金,那么便是……六十五万贯!”
“他中吴军粮食已经充足,若再银钱不愁的话……”
总之,自中午那次之后,胡景思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人家使出的招他看不懂,这可咋整?
现在,胡景思终于盼来了消息,有关苏州城中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
那斥候一五一十,从头至尾,将今天下午苏州城内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没有错漏一件。
包括各种“烟雾弹”满天飞,以及人们纠结、焦急、试探等。
当然,少不了最后的重头戏——黄昏时分,人们一齐涌入书坊争抢着登记……
“真……最后真的……”胡景思猛然从椅子上站起,目瞪口呆无法相信,“那些人真的一齐涌入书坊进行登记?”
“千真万确!”斥候肯定答复,接下来,他又将现场的盛况描述了一遍。
良久之后。
胡景思茫然抬头看着那斥候,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将胡左都使、斜右都使,还有各位幕僚等一一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速去!”
“是!”斥候退下。
翌日,天明。
今早是个阴天,大雾弥漫,站在楼阁高处远眺成外的山水,有种“烟雨江南”的味道。
但那滚滚的浓雾并不能阻止苏州城的喧嚣。
自清早城门大开之后,便陆陆续续有各县的商贾结伴入城。
商贾们入城来有何意图?
因为今日便是敲定各县分会的分会长及会员名单的日子。
那又为何城门一开,商贾们便第一时间入城而来呢?
因为昨天晚上,这些人实在无心睡眠,干脆趁着天刚擦黑城门未关,启程往苏州城赶来。
夜里一路走走停停,有离得比较近的,比如昆山县、吴江县、常熟县等地的商贾们,刚好赶上苏州城门大开。
牙府并未公布挑选分会长及会员的详细规则。
但这些商贾比较精明,早点赶来说不定能占得先机。
至于更远一些州县,比如湖州的安吉县、乌程县,秀州的海盐县、嘉兴县等,也有部分商贾提早出发了。
但因路程遥远,并未在苏州城门大开之际赶到。
不过好在牙府对分会长及会员的挑选,是分州县进行的,他们在天黑之前赶入城也可。
这些商贾的赶到,顿时便让刚刚从清晨苏醒的城池活了过来。
大雾弥漫之下,刚入城内的商贾,本是就住在城中的商贾,还有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等,逐渐聚集在牙城南城门外面的街道。
据牙府昨夜透露出的消息,各县分会长及会员挑选的细则,将在此地张榜公布。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牙城南城门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杜昭早就派出牙兵维持秩序,人虽多却并不乱。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激动喊道。
天亮已有半个时辰了,浓浓的晨雾已经消散大部分。
但牙城南城门这里聚集的人实在太多,大多数人的视线被晨雾阻挡,看不清楚。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激动兴奋,因为大多数人本就是来看热闹吃瓜的。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一位牙兵手持一张巨幅红纸走出南城门。
后面还有数位牙兵,分别拿着浆糊、刷子等。
牙兵们动作利索,很快便将告示贴在了牙城的城墙之上。
然后又与十余位牙兵们一起,守在告示之前,以免有人搞破坏。
“上面写了什么?”
“告示……”
“我看看……”
“哎呀别挤……谁踢我屁股?”
“安静,安静!”这时,一个牙兵中的都头挥臂大呼,“谁若惹事生非,必将入牢下狱……”
激动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没有挤到告示近前的人只能待在原地不动。
好在,前面的人一边看,也在一边念。
这告示前面部分,说的是“经销商会”的一些介绍。
这部分内容,其实昨日的报纸上就有刊载,大家几乎都已知道。
“……昨日各县书坊登记的情况,已经连夜送入牙府……”
“经连夜统计整理,各县登记的人数如下……”
好家伙,众人看罢告示上这一段,心里都有些震惊。
苏、湖、秀三州中,一十三个县平均都有三四十人登记,最少的都有二十余人。
其实,当今虽然处于五代乱世之中,但比较乱的是北方王朝。
因为北方王朝是正朔,人人都想称王称霸,实在乱成了一锅粥,只有极少的时间相对安定。
而南方诸国,普遍都比较安稳。
南唐、前蜀、后蜀、南楚、吴越等国,几乎都施行“保境安民”之策。
有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家国才能积累一定的财富。
要不然稍微打个仗,本就不多的钱粮一下子就没了。
或者干脆弄出个“敛财使”,朝廷官方搜刮百姓财物,普通百姓家中仅剩的种子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