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堂。
杜昭在里面待了一整日。
除了处理日常杂务外,他还接见了王传平,似模似样的与之讨论了半日的军中之事。
期间氛围融洽,恍若王传平真是杜昭的叔伯般。
因为,杜昭和他谈的,全是军中练兵、兵器,以及哪些人武艺高强之事。
这些内容,是以前那个“武痴版本”的杜昭喜欢聊的。
貌似也是王传平喜欢听的……
没错,他们此次聊天,无外乎杜昭想给王传平传递某个信息,以及王传平来确定某个信息而已。
一个套路与被套路的故事。
当然,这也是杜昭和周庭他们商议的计划中的一环。
杜昭记得,王传平离开牙堂的时候,笑声非常爽朗!
终于,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杜昭起身,伸了个懒腰,唤来李安,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今天还去留仙居!”
“好咧,属下这就去安排。”
李安已经明白了,杜昭去找马湘兰,并非是与之“私会”,而是督促马湘兰查探被倒卖粮饷的去向之谜。
这让李安有些小失望。
但他又一想:“公子去了两次留仙居,每次回来时,心情都很好。说明公子虽然不是去‘私会’马湘兰的,但也绝对是去‘找乐子’的!”
心里这么一想,李安心里又兴奋起来,忙下去做安排。
一刻钟后。
留仙居大门前。
杜昭钻出马车。
留仙居客流如织,敞开的大门中,不停有食客进进出出,生意看起来非常不错。
杜昭站在马车旁,仰头看了眼留仙居那高达四层的大楼,然后笑着走进酒楼大门。
“这位客官……”
店小二热情上前,待看清楚是杜昭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堆上笑容,道:“客官里面请,小的已为客官保留了一个包间,请随小的上楼。”
“嗯。”
杜昭点头,迈步跟在小二后面。
他觉得这个店小二有些眼熟,貌似是第一次来留仙居时,马湘兰安排在门口,专门等他来的那个小二。
杜昭摇头一笑,心道:“一定是马湘兰又怕我来吃白食,所以安排了此人等候在此,专门等我来的……这马湘兰,真的是小气啊,吃你一顿白食怎么了?”
果然,店小二直接带杜昭上了四楼,来到那个室内校场中。
马湘兰早已等在里面。
方才,杜昭走进留仙居后不久,她就得到了通禀。
“杜三郎,你这人好生讨厌,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是你的家!”
马湘兰神色不善,恶狠狠的瞪着杜昭,龇牙咧嘴,她很想冲上来尽情的撕咬。
但奈何她打不过。
昨天下午,杜昭将半截被咬过的巧克力,塞入她的口中,那被咬过的巧克力上面,说不定还残留着杜昭的口水呢,就那样直接地塞进她口中了……
马湘兰一想起这件事,心头就腾起万丈火焰。
这件事,已被马湘兰引以为生平的奇耻大辱了。
“你说得很对,这留仙居酒楼,的确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牙城中!”杜昭笑眯眯,气定神闲,径直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马湘兰,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一起转身看向杜昭。
马湘兰的脸色顿时就黑了,恶狠狠的瞪着他,似欲喷火。
她这个主人,都还在这站着呢。
而杜昭一边说着“这里不是他的家”,一边不客气的落座……
“你又来干什么?”马湘兰气呼呼,三两步走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你昨天晚上查到了什么?”杜昭侧头看着她。
“我不告诉你!”马湘兰得意的昂首,她那瓜子脸的下巴有些尖,都能戳人了。
“我们之间的结盟,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还想不想解救你父亲了?别废话,快说。”杜昭面色严肃。
“你……”
“还是说,你想强留我在你这里,然后陪你玩?”
“你想得美!”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查到什么?”
马湘兰瞪着他,暗中磨牙,两拳紧握。
她很想再吊一吊杜昭,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是……
不公平啊,为什么输的总是她?
没办法,马湘兰最终泄气,耷拉着脑袋,说道:“查到了一些书信。”
“书信?”
“不错!”马湘兰渐渐进入“专业”的状态,对丫鬟挥了挥手,再说:“有一批书信,大概十余封,是从王传平一个管家的房间中搜到的。”
很快,丫鬟美云取来一叠信封,双手递给杜昭。
杜昭拿起来看时,马湘兰又说:“看信中的内容,是王传平父子,与胡景思勾结的密信!”
“这王传平,身为中吴军的马步军都指挥使,被你阿翁如此信任,但他却勾结外敌……这种人都该死!”
马湘兰咬牙切齿。
杜昭一边翻看信件,一边听她说话,这时插了一嘴:“你说的是刘言、王奎之流吧?”
马湘兰闻言,立即闭口,瞪着杜昭,也不说话,眼中透出浓浓的愤怒。
“呵!”
杜昭不理会她,专注翻阅这些密信。
刘言、王奎之流,曾是南楚的旧臣。
南楚覆灭之后,此二人虽然起兵,赶走了南唐大军,但是,他们并没有拥立南楚旧主——
也就是马氏一族的遗孤。
而是自己称雄称霸了。
所以,在马氏一族看来,刘言、王奎之流,都是奸臣!
马湘兰手底下,虽然有一个庞大的密探组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并没能杀掉刘言、王奎等奸臣。
马湘兰心里,必然对他们心存恨意。
连带着,她对天下的奸臣都没有好感!
所以,马湘兰在得知,王传平父子勾结外敌之后,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谁知,此话刚说出口,就被杜昭一言戳穿……
这话厉害啊。
像是直接戳在马湘兰的心窝子上面。
杜昭这话,是在讽刺她混迹多年,却一事无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