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四年二月一日。
离会试日期越来越近。
刘建自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刻苦研读,准备着。
但刘建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英国公给盯上了。
也不知道那神秘女子,是英国公孙女,还看上了自己。
当然这些暗藏在英国公府内的猎守队确侦查到了,并报之了李安,只是刘建对此并不感兴趣,故而李安并没有上报刘建。
一边是刘建积极准备应考,一边是张婉清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但谁也不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正悄然而至。
二月开始,气温逐渐回暖,春雨绵绵,又带来多少草长莺飞,百花齐放。
只是对于刘建来说,春色踏青完全无兴趣,如今诸事已然做出安排,只需静候各地安置妥当便可。
特别是中西部地区,毕竟东南和东部沿海均可由船运直接到达各地,唯有中西部,如河南,四川,山西,陕西等地只能通过陆路联系,更别说西南的云贵地区。
要想前往这些地方的府县,就只能走陆路进入。
所幸电报机可以拆解成众多小零件,再放入大箱中利用马车或者牛车运输即可,如此就算路上有盘查,也不会被人发现这是何物,再递一些银子,自然便畅通无阻。
到地方后,自然要重新组装,调试,不过这些电报机员都是通过刘建给的专门训练手册培训出来的,组装自不是问题,哪怕出现机械故障,这些人也可通过现有的一些东西修理,除非是非常严重的机械故障,否则电报机便可持续性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真要找一个问题,那便是信号接收和发送了。
为了强化信号接收和发送,刘建专门命人打造了天线,天线有长有短,将其接在电报机上,不过为了保证畅通收发,所以刘建打造的天线又粗又长,而这虽然强化了信号的收发,哪怕相隔几千里,上万里也可朝发夕至,延迟最多也就一个多时辰。
但正因为天线又粗又长,并且为了保证输送,避免干扰,所以天线必须要放置在空旷的院落中。
故而天线并不能如电报机一般被隐藏在暗室之内。
所以天线的隐藏也是让刘建颇为头疼的事。
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平常把天线收起来,要发报的时候再立起来,但如此依然不保险,毕竟有些天线高约数米,甚至比房子还高,要是立起来,远远就会有人看见,如何保密发送。
更别说刘建要求各地要每日汇报情况。
故而天线最好是立在那里不要移动的好,如此天线就必须要隐藏起来,至少也不能让人起疑。
但刘建是谁,要想解决这问题那还不容易。
在仔细研究了各种房屋结构后,刘建忽然发现每一个建筑房屋都有一种名为雷公柱的梁柱,他的作用和另外一个结构鸱尾一样是用来避雷击的。
这由一根大柱加上一些铜铁等易导电材料,再沿着房檐,梁柱一路连接入地下,如此一但有雷击,雷电所产生的电流便可通过雷公柱内的铜铁等铁柱再用屋檐两旁的铜线将电流引入地下,如此以达到避雷效果。
而这也正是这个时代的避雷针,所以这个时代很多万丈高楼,三四层的小楼都很少遭受雷击,也正因为这套避雷针系统。
在感叹这个时代顶尖技术和劳动人民的智慧时,刘建忽然想到可以利用这一套系统,将天线直接插入雷公柱内。
如此外人看见也只会觉得这只是一些避雷器,并不会怀疑这是电报机天线。
还可以把他当避雷针用,要是损坏,直接翻墙维修,更换即可,外人更加不会怀疑。
于是利用雷公柱架设天线,再利用柱子走线连接电报机,如此一套系统便算完成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除非收发报,否则天线和电报机必须处于断路状态,而且雷雨天不得使用电报机。
刘建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弄出的电报机会被雷劈。
有了电报机,又有了天线,如此各地信息传递,自然更加便利,便捷。
二月九日,刘建又起了个大早,一早便由朝阳门走进贡院。
会试正式开考。
和乡试一样,会试同样是三道题目,四书五经各一文加一篇策论,也同样是连考九天,同样是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考试。
唯一不同是策论的题目。
这次会试策论的题目是论圣贤之学,圣君之道。
不过有了乡试的经验,刘建这次自然更加从容,更加淡定。
只用一天多的时间刘建就完成了四书五经的策问和论文,开始全力投入策论当中。
只是刘建参考的同时,一场大变故,也悄然降临在张婉清的头上,阴影开始笼罩整个英国公府。
二月七日,奉天殿外。
刚下大朝的张辅被杨寓叫住。
“英国公慢走”
杨寓说道。
“杨大人唤老夫何事”
张辅回身站定向杨寓一拜。
“前日那谣言者不知英国公可有眉目”
杨寓上前问道。
“未曾,我也为此事担心,此人心思缜密,计划周详,短短一日便让京师风声鹤唳,而到头来居然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让人头疼不已啊”
张辅叹道。
“这段时日我也细细思索了一番,我觉得或许此人在计划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会盘查,故而等消息传开之后,便立刻消除了所有的痕迹,我曾命人一路追查,到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也发现了一些可疑人等,然等我派人继续调查之时,确发现这些人早已不知踪迹,或者就是用假名,假身份四处行事,我们的对手不简单啊”
杨寓一边走,一边与张辅说道。
“还有这等事,这京城之中也有用假名的,谁给他们办的假身份”
张辅一听大惊,在这大明京师之中居然还有在用假名字,假身份的人。
虽然这在其他地方并不罕见,但这是京城啊,天子脚下,谁这么大胆啊。
“这我就不知了,我之前派人通过这个假名,假身份进行追查,想看看究竟是谁办理的这些假身份,发现这些假身份来自永清,固安,武清,东安,涿州等顺天府南部诸县,但我派人去诸县探查时,确发现那些知县并不知道此事,原本我以为他们是在有意隐瞒,有意搪塞,推脱,但细查之下,发现他们的确没有做这些事,于是我便命人彻查了诸县县衙内的所有属吏,属员,杂役,衙役,发现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收过地方士绅,富商的贿赂,而其中有些人便是收了一些士人的贿赂,帮忙办了假身份”
杨寓缓缓说道。
“如此不是找到了吗”
张辅一听,更加疑惑了,听杨寓所言,不是也找到了办假身份的人吗,那样顺藤摸瓜,岂不是就可以找到究竟是谁在散播谣言啊。
怎么看杨寓的神色,言语,反而更加复杂凝重了呢。
杨寓停下看了看张辅,长叹一声。
“找到之后,我立刻派人去那些士人之家查看,确发现他们要么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要么全部暴病身亡,于是此事到此线索便彻底断绝,无从查起,而这些士人的身份,我发现他们在地方也算颇有声望,也算一时良民,只是或多或少和沈家都有些矛盾”
杨寓叹道。
张辅一听,大惊失色,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奇闻啊。
这还是大明王化治下吗,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消失不见,他们去哪了,还有那些暴病的,怎么可能如此凑巧”
张辅惊呼。
“这几日我细细斟酌了一番,我觉得这些士绅,士人虽然与沈家有矛盾,且所有证据都指明是他们办理假身份,散播谣言,可是为何会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就算失踪之人估计同样凶多吉少”
杨寓看了一眼张辅,摇头说道。
“如此此事岂不成悬案了,一定有谁幕后主使了此事,而这些士人只不过是用来麻痹我们视线的”
张辅想了想,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做,如今已无从查起,所以此事目前只能作罢”
杨寓叹道。
“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把你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辅也低头思索着。
“我大明之内有此人,让人寝食难安啊”
杨寓说道。
“他们厂卫有消息吗”
张辅想了想,又问道。
“我昨日问过马顺,他们锦衣卫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动,而东厂那边,那王振也表示自己已经监控了京城内外,也没有什么异常,我估计他们也是一无所获吧”
杨寓说道。
张辅一听,心中一紧。
难道就这么让此人逍遥法外吗,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把整个大明最顶层,最精英的一批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必然有一个组织严密的队伍在暗中操作,不然单靠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流言四起,不过这个队伍行事风格太过缜密,至今任何线索都没有,毫无头绪,我们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啊”
杨寓叹道。
“是啊,这队伍一定是服务于这幕后主使之人,他们这次出手,行事精紧缜密,不露丝毫破绽,不留任何痕迹,不显山不露水,出手则雷霆万钧,动摇京师,收手便平静如水,毫无波动,让人防不胜防啊”
张辅也颇为认同杨寓所言。
这个队伍甚至比这个神秘人更加可怕。
杨寓一听,长叹一声,如今要想查也查不了了,只能等其再出手才能继续追查,只是不知道这要等到何时啊。
有这样一个秘密队伍在隐伏暗地里,让人如何能安寝。
二人一路出了宫门,杨寓还打算和张辅深入交谈之时,一英国公府家仆跑来。
“老爷,公子患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