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域无边无际,如男儿心胸。
天宇之上,日月同辉,折射出无穷瑞光。
一对年轻男女立在虚空中,龙出深海,无数条真龙虚影跃出海面,口衔坤木,在宇文君与景佩瑶周围搭建龙巢。
温和的瑞光中,景佩瑶一脸静好,头顶日月同辉,四方极尽绚烂,万龙来朝,周围盛放恢弘礼乐声,充斥天地无极。
宇文君缓缓走向景佩瑶,每踏出一步,脚下便会盛开一朵大道莲花,绽放万千柔情光波。
景佩瑶轻柔抬脚迈出一步,脚下亦是绽放璀璨莲花。
道韵流转之间,衍生无尽玄妙。
天宇之中,浅浅的龙吟不绝于耳,每一道龙吟响起,便是一道气运加持。
远处一座孤峰之上,银发男子站在最前方,一脸平静看着这一对新人。
景父景母见状,都傻眼了,眼前景色如梦似幻,本以为会是一场简易婚礼,谁曾想竟是万龙来潮,气势恢宏浩瀚。
武宓微笑道:“真好看,玉人合璧。”
玉秀欣慰笑道:“是啊,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景父景母心中再无芥蒂,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一座弥漫紫气的龙巢搭建而起。
银发男子转身言道:“我们暂且归去,接下来交由他们吧。”
苍老的声音,不容任何质疑,天地倒转,一行人返回九层殿宇。
龙巢之中,极尽绚烂,紫气生辉,波光荡漾。
卧榻四方,异象蒸腾,龙飞凤舞,日月同辉。
宇文君缓缓褪去衣衫,微笑道:“极乐之乐,当是如此。”
景佩瑶脸色微红,略微低头。
柔和的道韵加持,两人心中无任何紧张,只有坦白一切的从容不迫。
一对玉人缠绵于卧榻之上,阴阳二气流转,日月同辉愈加灿烂无限。
恒昌宗。
宇文君留下的龙影分身已消散。
消散之前,也告知众人即将在恒昌宗举行婚典,且交代出了具体日子。
恒昌宗上下,开始布置成婚大殿,上上下下,热闹非凡,惊动整个人族。
具体章程,则由柳青华与慕容秋水两人亲力亲为。
屋内,气氛和睦,慕容秋水言道:“估摸着得多久,他们两人才会回来?”
柳青华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关于龙族的婚俗,古籍之中也未见记载,不过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
“我们的布置,他们绝对会满意的。”
慕容秋水身为孤月阁的阁主,对于这些类事宜熟稔于心,柳青华有这样的一个姐姐带领,自然会少花费许多心思,再者,具体的布置中,也有柳青华不少的心意在里面。
两人在此之前无甚交集,虽不是一代人,可都是女儿家,说起来话也方便,柳青华在恒昌宗担任大总管一职,大小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单论统筹一事,能力还在井寒清之上。
慕容秋水对这位姑娘颇有好感,看似天真烂漫,在正经事上也是事必躬亲,力求无暇。
轻声道:“那是,我们两人亲自操办,他们自然会非常满意的。”
想起了当初宇文君第一次抵达孤月阁,两位貌美女子欲打算和宇文君翻云覆雨,共度一夜,却被那八顾之首含蓄告知,所修行功法至刚至阳,不宜破身。
现在想来,也是一个很有情义的公子哥啊。
到了当下,他们已知晓凌玉卿出自于三生白狐一族,如今就在妖域蛰伏,不过关于太古生灵的事,他们仍然是不知。
以及宇文君和凌玉卿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他们也不知晓。
大体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并没有知道。
慕容秋水整理了一番饰品,言道:“这会儿,请客的人,也该到了。”
一南一北,北方是由郭盛与高志两人亲自出马去请客,南方则是张本初与燕照两人去请客。
两位八顾的婚事,怎会不来一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呢。
至于前往北方的郭盛和与高志,慕容秋水并不担心,郭盛和所能选择的人,自然都是值得邀请的人,且两人对于北方本就熟门熟路,兴许到时候赫连家族当下的掌舵人伏城也会带着赫连清漪来到这里参加婚宴。
而前往南方的张本初与燕照两人,慕容秋水就不是那么的放心了。
燕照对南方地势熟悉,然而涤剑谷多年来与南方世家宗门很少走动,这只是其一,其二在于,皇都惊变之后,许多南方名宿心中想法微妙。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成婚,既是为了仪式,也是专门给人皇陛下过目的。
立场是微妙的,也许有些人只是出于纯粹的凑热闹,而来到恒昌宗参与婚宴,也许有些人害怕简在帝心,而不敢来到恒昌宗参与两位八顾的婚宴。
张本初与燕照对于南方世家宗门,都不是那么的熟悉,什么样的人该邀请,什么样的人不该邀请,还真的是不好拿捏。
看起来是一件热闹的事,也未必会真的有许多人来恒昌宗参与这场热闹。
风向在这场婚事中显得扑朔迷离。
郎丰州。
请客一事,自然是先邀请最为重要的那位客人。
张本初身着黄金甲,手握破荒,胯下甲等战马,率领五百轻骑来到了郎丰州地界。
燕照衣冠佩剑,骑在甲等战马上,还真流露出了几分名剑风流的姿态。
这一支轻骑一路南下,未见波澜,沿途所经州郡城关,无一位守将刻意询问,反倒是遇见的每一个守将,都对张本初毕恭毕敬。
尤其是经过清风郡的时候,不少纯粹武夫自发组织起一路队伍,一路上擂鼓助威,呐喊震天,直到将张本初这路轻骑送出清风郡地界。
其余州郡虽未有此盛事发生,也有不少百姓自发组织,给这路轻骑端茶送水,某些地方大户,更会自掏腰包,款待这一路轻骑。
张本初和燕照两人起初想要婉拒,却未能顺意。
许多事,都不像最开始那样了。
恒昌书院的确影响到了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然而军府建设之后,恒昌宗兵强马壮,一时无人敢撄锋。
世家大族也都本分的保持了沉默,鲜少有文人墨客对宇文君口诛笔伐。
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便是陈典赴任的伯牙郡也立起了一座格外惹眼的恒昌书院,而今伯牙郡水产生意如火如荼,地方财政青云直上。
实事陈典虽也参与了不少,然而实在的功勋,尽数落在了陈典头上。
一个南方世家子弟,到了北方担任一地父母官,功勋卓著,履历光鲜,深得一方百姓爱戴,这无疑是开了一个天大的好头。
南北和顺之道,正在潜移默化的进行中。
据不少人推测,陈典当下的功勋虽有些水分,然水分不大,他的才能也在官场上初现峥嵘,三五年之后,或可担任一地刺史。
仕途升迁看似顺利了些,可陈典若是在南方为官,最多一年半载的光景,便可坐到刺史大位上。
南方儿郎在北方大地担任刺史尊位,真就如张本初手中的兵器一样破天荒了,对于这件事,南方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江湖野游,亦或是清高的读书人,都心怀美好的期待中。
当然了,这个过程里,谢一鸣也承受了许多名宿的审问般的凝望。
灵华山下,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谢一鸣率领一家老小,在府邸之外等候多时了。
视野中,那位曾经在双龙山脚下见过的朴素少年,身着黄金甲,驾驭甲等战马英姿飒爽的来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以往的朴素气息,在军旅之中磨砺过后,已尽数消散,而今的张本初谈不上剑眉星目的美男子,然轮廓刚毅,眸光炯炯有神,身着黄金甲,透出肉眼可见的大将风采。
轻骑在张本初的手势中停了下来。
将星与身旁的衣冠佩剑的公子一同下马,上前深鞠一躬,双手作揖道:“晚辈张本初拜见前辈。”
“晚辈燕照,拜见前辈。”
谢一鸣笑的合不拢嘴,手里把玩着山核桃,嘿嘿笑道:“无需多礼,又不是没有见过,如今贤侄甲胄在身,的确是英姿勃发呢。”
张本初微低头,平和说道:“您是长辈,更是南方领袖,受我们一礼,也是应该的。”
谢一鸣上前亲自搀扶起两位年轻人的手臂,畅然笑道:“快随我进来一叙,这些将士们一律入府,两日前便知晓你们要来了,专门召来了好多厨娘,给诸位兄弟们接风洗尘呢。”
张本初豪迈一笑,转身做出手势,五百轻骑下马,人数虽不多,可五百身着铠甲的将士出现一座府邸前,生出了一股不容忽视的浩荡之风。
府邸内,早已摆放好桌椅板凳,用来招待五百轻骑,谢一鸣则带着张本初和燕照来到了内堂里。
饭桌上,满目佳肴,都是南方菜系,香味虽不如皇都菜肴那般烈性,深闻一口,反倒是觉得人雅神窍。
谢一鸣的夫人亲自斟茶倒水,满脸笑意,对这两位年轻人流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欣赏。
寒门崛起,虽会影响世家大族的利益,却不能否认这的确是一道壮丽的风景。
茶是万年春茶,作为一个喝茶的人,其实谢一鸣很少喝这种昂贵茶叶,并非是喝不起,只是不太喜欢过于昂贵的东西,其中难免也有些自我审判的意味在其中。
今日贵客至,他自然要拿出上好的茶叶,至于那一坛半月酒,谢一鸣肯定是不会拿出来的。
张本初举止从容道:“首次来到这里,一路上都在期待,见到前辈后该如何打招呼,如何行礼,前辈已将一切准备妥当,令我心中倍感柔暖。”
谢一鸣自来熟的拍了拍张本初的肩膀,洒脱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当长辈的人,过往虽只是和你家公子交集颇多,与贤侄你也没什么交情,但在我心里,也有着贤侄的一席之地,这可不是什么客套话,只是一个长辈纯粹的看好一位年轻人。”
张本初咧嘴一笑道:“往后定不会让前辈失望的,这也是一句真心话。”
对于谢一鸣,张本初心里的好感谈不上油然而生,可他也清楚谢一鸣在南北和顺一事上出了多少力,包括立于伯牙郡的那一座恒昌书院,谢一鸣背地里也受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委屈。
姑且不提他有着南方领袖的身份,就事论事,此人的确有大才亦有大胸襟。
这要是一个处处计较的南方领袖,当下的恒昌宗也不会发展的这般顺利。
往深处一想,人皇陛下心里保不齐都对眼前的这位胖叔叔记了一笔账呢。
谢一鸣哈哈大笑道:“好,若有朝一日,贤侄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庆功宴结束之后,当叔叔的也定然会在私底下再给你摆一桌。”
张本初从容不迫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辞了,到时候必会和叔叔一醉方休。”
这位领袖对张本初的喜爱是肉眼可见的,若是那庄钦没有死在那八顾之宴中,或许当今的南方大地,也会有一位出类拔萃的青年将领冒出头呢。
谢一鸣目光柔和看向燕照,徐徐说道:“以往听说过涤剑谷的名声,早前也想过亲自拜访一下你的父亲,给我铸造一柄仪剑,可惜政务繁忙,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本以为你将会子承父业,或是成为一名纯粹的剑修,哪曾想,你身上也透出了大将之风,关于横龙山深处的那场对决,我也是听闻了不少风声。”
“也将你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记在了心里,你觉得当将军好,还是当剑客好?”
燕照声名不显是真,但谢一鸣也绝对不会成心将燕照当做燕北游的儿子去夸赞,年轻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会想着自己建功立业。
也最反感老拿父辈作为谈资。
谢一鸣既有话术在里面,也有三分是真的欣赏燕照这位年轻人,不得不说,宇文君的运气真的很好。
燕照温和应道:“自然是当将军好,剑客虽然风采绝世,却难以拯救万民,将军总能做一些更加实在的事情。”
谢一鸣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有道理,年纪轻轻能放下剑客的绝世风采,也算是一份大情大义了。”
燕照微低头,笑应道:“多谢叔叔夸赞。”
他也没有故意提起仪剑,虽是小事,没必要直接说出来,等这次回去后特意交代父亲一声,挑选一柄品相上佳的仪剑,且那柄剑的杀力得和昔日的镇魂差不多。
这样的仪剑,才能对得起南方领袖的身份。
张本初双手递出一道紫金邀请函,和然说道:“宗主与夫人的婚事已经定下来,初九那日,还望前辈到场见证。”
谢一鸣一脸笑意的收下邀请函,感慨道:“昔日八顾之宴期间,你家公子就和景佩瑶时常出双入对,许多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流露出了端倪,怪我眼拙,那会儿没能看出来,即将要吃到他们的喜酒,我心甚慰。”
“来来来,不说了,赶紧吃饭,这可是你伯母的手艺哦。”
张本初礼貌一笑到:“既然是伯母的手艺,定是人间极品。”
夫人欣喜一笑,亲自给张本初和燕照两人夹了两块肉菜。
饭桌上,推杯换盏,谢一鸣始终和颜悦色,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虽说某位老人不久之前一不小心寿终正寝了,谢一鸣大致能猜到是出自于顾雍的手笔,但此事影响并不是很深远,算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警告。
若那位老人没有及时死去,南方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呢。
南方的大家族里,可没有伏城那样的好女婿。
此次恒昌宗的盛事,谢一鸣不但会亲自前往,更会送出厚礼,且早就暗中告知陈玄等人,这场婚宴凡是够分量的人,一律都得前去,不得推辞,至于会不会变相得罪人皇,那就是他这位领袖的事了,与他人无关。
老人死后,谢一鸣才彻底的掌握了实权。
虽不美好,对于大势而言,也还是不错的,还好,顾雍没有滥杀无辜,杀的只是一个本就快要死的老人,谢一鸣也为他偷偷难过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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