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宫后,宇文君怅然若失,心情微妙。
平王已去柏小卫家中,宇文君便只好来到秋清家中,并非不喜欢平王,只是当下的宇文君着实没有喝茶聊天的闲情雅致。
庭院里,飘起了朦胧细雨,宇文君站在雨幕中,秋清亦是如此。
秋水无痕,可洗干净身上的霉气,是有这么一说法,此说法起源于何处无人知晓。
丞相大人言道:“我以为陛下会将你留在宫中详谈,这么快就出来了。”
宇文君索然无味道:“我与陛下似乎也无话可说,彼此心知肚明,多说无益。”
秋清言道:“他就没问张本初吗?”
宇文君言道:“我与南北世家仍在对立面,陛下不会直接介入恒昌宗私事,时机尚不成熟。”
秋清嗯了一声,柔声问道:“往后陛下若是问你要人,你会给他吗?”
宇文君轻声应道:“大概会,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垄断人才,是不对的。”
秋清转身进入亭子,秋雨淋湿了身上的衣服,霉气应该洗刷干净了。
宇文君仍旧站在雨幕中,只是单纯的想淋雨。
秋清言道:“安顿流民一事,陛下已全权交于我手,所需物资国库自然会有所驰援,不知你欲打算如何?”
流民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直接屠杀有伤天和,若不解决,始终都如一条腐烂的毒蛇横在那里。
宇文君回道:“令索成郭率领三万大军前往北方浩野平原安营扎寨,整顿粮草,随后陆续派兵,召集各地流民,集中于浩野平原。”
“随后,细分流民类别,一部分归纳至恒昌宗,另一部分,我欲寻人在北方大地开荒屯田,令他们自食其力。”
人王令在手,诸多事宜,无需上报庙堂。
秋清言道:“以我之见,不妨直接集中在荒芜偏僻之地,赐予他们开荒屯田的权力,设立官署,进行制衡。”
“你曾向我推荐过一部分出身不好的寒门才子,部分人已经担任一地县令,但仍有几人我不好定夺,不如借助此事,将他们推向台前。”
“若治理流民功绩可人,往后仕途也能更加顺风顺水。”
“若能力不足,再将那里当做某些文官的历练之地。”
“你恒昌宗若是承担一部分流民,极有可能令你府库空虚,当然,若流民之中真有能人异士,尽数归你恒昌宗。”
宇文君微微沉思,应道:“也是,我即日返回恒昌宗,抽调部分人手,前往北方,同索成郭合兵一处。”
“星罗是否会暗中关注此事?”
秋清摇头道:“不会,这是政事,星罗从不多管闲事。”
宇文君往深处一想,无奈笑道:“其实我希望星罗这一次多管闲事。”
“只要我们稍有异动,必有北方世家暗中派人潜入流民之中,在关键节点兴风作浪,顾雍虽然不在了,可许多人仍旧没有放下心中成见与恨意。”
“转念一想,此事若过于顺风顺水,郭氏家族又该看不起我了。”
成心去做一件事情,但就事情而言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与内斗。
安顿流民一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却不得不接手。
有无郭氏家族的倾向,对宇文君而言并不重要,只是郭氏家族提及此事,顾雍一生都在为底层弱势百姓做贡献,他自然要很好的接过这个衣钵。
一心求势,一心求利,迟早亡于势利之中。
秋清此刻才问道:“你与陛下交谈的如何?”
宇文君平淡道:“没翻脸,井水不犯河水,陛下的格局也摆在那里。”
“并未开诚布公,也无秘密可言。”
秋清如释重负,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个绝世青年淹没于人情世故与权谋之道里,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风采。
“我去煮面,你继续打下手,虽说赌棋输了,但我还是会管饭的。”秋清欣慰笑道。
宇文君会心一笑,离开雨幕,前往厨房。
厨房里一切照旧,那坛酸菜还没有吃完,宇文君一边生火一边说道:“我在这里打下手的事情不要告诉某人,某人若知晓后,必然每当做饭之际,都会向我发难。”
“佩瑶师姐离开后,他的心性有些微妙变化,原来的宁静致远,在日常生活中逐渐腐朽,且不知何时到头。”
秋清畅然笑道:“知道了。”
宇文君迟疑道:“当真?”
秋清耐心解释道:“自然当真,我若是说出了这些事,那位院长大人可能会想不开的。”
宇文君想想也是,悬着的心逐渐放下。
“晚上我想和索成郭将军吃一顿酒,也不是非要选择他,只是八顾之宴期间,建立的香火情还算是不错,此人用起来也得心顺手。”
“本不想多此一举,可军伍中人很在意这些事情。”
“我对他观感也还算是不错。”
“就约在皇都郊外吧。”
因宇文君和柏小卫的关系,索成郭在军方的位置略有些尴尬,未被别人抵触,可某些人心里总归是不待见的。
亏得在皇城脚下为将,若是在地方军伍中为将,真不知要穿多少双小鞋。
对于此事,宇文君心里也略有亏欠,只得想办法让索成郭建立更多的功勋,或许未来还有很多次的共事缘分。
秋清微微点头,不知不觉间,面和好了。
水大致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烧开,秋清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张本初是你的人,这颗将星往后将会让你获得军方一部分人的认可。”
“大将军岳擘或许对你有些微词,但心里还是欣赏你的,只要不是涉及到了大是大非,尽量不要和岳擘翻脸。”
宇文君嗯了一声,无端想起顾雍曾让那位威严赫赫的大将军面目全非。
朦胧秋雨,一老一少,两晚酸菜面,甚是怡情。
饭后,宇文君便返回了白鹿书院,并未去蒲维清那里,独自回到庭院,煮水泡茶,自斟自饮,黑狮子陷入了沉睡。
心里默默地思量着安顿流民一事的具体细节,其中可能会发生的某些意外,某些极其麻烦棘手的事情。
提前思虑一番,到了临场发挥时心里也能有个准备。
以常理来衡量,他应该和郭氏家族的人见上一面,可他觉得没有必要,痕迹太重,这个痕迹并非外人的看法与指指点点,而是郭氏家族对宇文君的看法。
多做实事,水到渠成后,或许郭氏家族愿意站在恒昌宗这一方,但未必愿意为宇文君许多主张劳心费力。
有些事不能强求,世家与宗门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
但这一步长远来看,必须要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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