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里卖菜的，其实大多数都不是种菜的。
而是每天在就近的蔬菜批发市场进货，然后白天在摊位上卖给别人。
虽然也有一些小贩用的是外地拉来的货，但模式也基本相同，都是批发，然后零售。
而本地批发市场，卖的自然是在本地区种的蔬菜，一般都会设置在菜田附近。
但这种批发市场基本属于自发、临时的性质。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菜农将菜收割，洗好，然后堆集起来，等卖光了就撤，一般六点前基本都会结束。
这也是为什么白天找不到他们，毕竟只是一个小型的临时马路市场罢了。
但这个早一般是凌晨四五点钟，现在龚自强3点没到就到了，正是菜农打着灯在地里忙活的时候，所以不见人影也不奇怪。
“那个卖肉老板应该不会说谎，而离三点还有十五分钟……”
想了想，龚自强眉毛一抬，赶去了水渠边，果然看到水边有一个黑影在那里清洗蔬菜。
这时还是凌晨，空气十分湿冷，也就十度左右，而渠面湍急的水流还会带着一股股冷气，水更是冰冷无比，白手指进去，冻猪蹄出来都有可能。
但那黑影却是熟练地将身边两个竹筐里的蔬菜在水里漂着，打去上面沾染的污泥与杂草，动作十分麻利。
透过路灯洒下的灯光，看其蹲姿，左脚明显有些不太自然，于是龚自强轻轻几步走下渠堤。
“请问，这菜卖不？”
那佝偻的背影回过头，正是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头。
看其年纪，大概有六十多岁，牙齿都没剩几个，但眼神却是十分清澈和通透，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老人那种浑浊感。
身体虽然偏瘦，但露出的那黝黑的肌肉却是十分健壮，若不是皮肤有些松弛影响了观感，怕是能吊打健身房里90的卖课私教。
“你要买菜？”老头上下盘视了一下龚自强，眉头微皱。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年轻人白白净净的，哪里像个小贩，但偏偏态度却很诚恳，要是换成别人，他早一把水给泼过去了。
“嗯，我今天开摊，正打算进点货，听说叔您的菜成色最好……”
说着，龚自强看了一眼那有半张桌子那么大的竹筐。
里面的菜的确青翠不少，而且叶片肥大，顺手用了个鉴定，并没有发现农药超标的说明，品质评价也非常的不错。
果然找对人了！
想到这里，龚自强笑着递过去一根烟，但那老者看了一眼，中指食指搓了搓，最后还是别过头：
“收起来吧，我早戒了，你先等等，我再洗一下就好了。”
说着，他继续埋头洗了起来，龚自强见状，也跟着蹲了下去。
“叔，我帮你！”
伸手从框里捞出几把还带着泥的青菜，就着水流晃了几晃，只是一抖，上面的泥就被湍急的渠水冲洗了个七七八八，伸手入水再顺着根一缕，余下的泥渍也洗得干干净净。
最后将整颗青菜往水里一沉，上下摇一摇，哗啦一声出水放在干净的框里让其自然晾水，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不到。
老者见状，龚自强洗的菜又快又干净，而且叶子都不掉，顿时又重新扫了龚自强一眼。
这水的温度也就五六度左右，他刚刚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再看那双手，连冻红都没有。
“你以前也是干这个的？”老者有些好奇。
龚自强笑着摇了摇头，手里却不停：“没，刚看叔的动作学的。”
“那你学得可真快，行了，就几把了。”
老者手一捞，将最后几把青菜在水里过了几过，然后将筐子也洗了一下，把菜重新装好。
正想着等水滤得差不多了再上堤，但一边的龚自强却突然道：
“我帮你抬上去吧？”
说完，也不等老头答应，龚自强拿起旁边的扁担就要将菜挑上去。
老头看了龚自强一眼。
呵，年轻人。
这菜加上还没滤干的水，少说也有四五百斤，还挑？
你挑的动么你？
正想看着龚自强闹笑话，但谁知簌地一下，龚自强蹬蹬瞪几步就挑着两大框菜上到了堤面。
老头当时就吓的脸色一青。
这么生猛的小伙子，莫不是来抢他菜的吧？
想到自己一个瘸子，怎么都不可能追得上，现在又是半夜三更，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老头瘸三正想破口大骂出口气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却是放下菜筐，回过头看向了他。
“需要我扶你上来吗？”
瘸三面色由青变红，但还是哼了一声：“不用！”
蹬蹬蹬，几步跨上渠堤，瘸三喘了几口粗气，第三次打量了一下龚自强。
挑着几百斤的菜，却连喘都不喘一口，现在的小伙子都已经那么生猛了吗？
哎，时代变了啊！
暗暗叹了口气，瘸三看向龚自强：“你要买菜？”
“嗯，不知道您这价格怎么算？”
“玻璃生菜9毛，意大利生菜2块！”
框里都是生菜，只是品种不一样。
龚自强自然提前做过功课，玻璃生菜是当地比较广泛种植的蔬菜之一，口感很脆，适合生吃、沙拉。
而意大利生菜则更大一些，口感更好，用来涮火锅还是生吃清炒都不错，价格也高。
不过瘸三的这个价格，却是比他了解到的批发价还贵了不少。
其他家的菜农，玻璃生菜批发价不过五毛，意大利生菜则是一块五，瘸三这里却生生多了五毛。
没做过生意的人可能觉得五毛不是什么事，但批发零售这行，讲究的就是这一分一毛的交锋。
量一起来，就算是每斤只少一分钱，那他们也能省下不少。
瘸三敢喊这个价，不由得让龚自强有些慎重地看了一眼框里的生菜。
青脆，叶薄，仿佛手指一拨就要像薯片那样折断，凑到鼻前，也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愧是系统鉴定出来的优良品质。
想到这里，龚自强点了点头：
“行，我全要了！”
“全要？！”老头瘸三张了张嘴。
由于龚自强面生，刚刚又吓了他，他就把价格多抬了一毛，但对方却还是答应了，还打算包圆。
那这下坑人的不成他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