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关键是还啥事没有,自然是闲的蛋疼。
被赵节这么一说,纷纷来了兴趣,在那里展开想象,挨个分析起来。
跟寻常的新兵不一样,他们的父辈,大多是当朝国公,次一点的,也都是将军或者侍郎起步。
别看平日里混账,眼界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加上对朝中信息又多少有些了解,所以,还别说,真分析的颇是那么回事。
见大家伙这么投入,李承乾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偷偷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说了吧,说了让大家多下不来台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发现太子殿下一直没吭声!
大家顿时就又安静下来,纷纷扭头看向坐在中间的李承乾。
“太子殿下,可有我们新兵营主将的信息……”
长孙涣笑着拱了拱手。
他们虽然是君臣,但也是亲戚,按辈分,还是亲别兄弟,两个人年龄又相当,所以,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承乾露出一副,我也很纳闷的表情。
大家的兴趣顿时就到达了极点。
啊,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
“此地虽然是新兵营,但有我等和太子在此,定然不能与寻常新兵营等同视之,我觉得有资格做我们主将的,起码也得是一员赫赫有名的军中大将——”
长孙涣乃是齐国公长孙无忌之子,又是陛下的姻亲,平日里就一呼百应,算是一众纨绔中的翘楚。
他的猜测,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与共鸣。
自己是什么人?
跟外面大头兵能一样嘛?
寻常的将领有资格训练自己吗?
他们敢训练自己这些人吗?
答案是不敢!
所以,不是名将,都对不起自己这些人的身份——
见长孙涣兴趣很浓,自然有人凑趣。
“长孙兄,你向来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你不妨给大家分析分析,这次我们的主将可能是谁……”
小弟们都一脸仰慕地看着自己,那信服崇拜的眼神,让长孙涣如同炎炎夏日中饮下一杯冷饮。
从里到外的舒服。
长孙涣装模作样地谦虚了一番,见大家都连连恭维,这才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微笑着倾听自己等人说话的太子殿下,轻咳一声,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轻轻地叩击着自己的膝盖,不急不缓地道。
“有我们和太子殿下在此,北营的寻常主将,定然没有资格,然而老一辈的将军,由大多身负重任,怕是抽不出闲暇来,所以,我估计——”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一顿。眼睛的余光瞥到,连李思文、秦怀玉和罗通等人,都不由偷偷竖起了耳朵,这才微微一笑,悠然开口。
“所以,我估计,这只新军的主将,十有八九是中青一代的领军人物,此次在平定漠北中大放异彩,因功被封为左武侯中郎将的苏烈苏定方……”
长孙涣心中回想着自家老爹平时说话时候的神情动作,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目光淡然,手指轻轻叩击膝盖,如运筹帷幄之中的将军。
虽然非常讨厌这狗贼一副我很牛批的熊样,但这分析有理有据。
所以,李思文、秦怀玉、罗通等人虽然一脸的嗤笑,心中却不由暗暗点头。
看样子,十有八九就是苏定方苏将军了。
只有李承乾,有些牙疼。
哎呀,老表啊,不知道咱别瞎说行不——
果然,还是自家便宜妹夫说得对。
多听少说。
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有时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孔雀开屏的时候,也是它露出破绽的时候。
一个人,身份到了一定的地位,一定要谨言慎行。
这不,自家这位老表,这不就快把自己给埋了吗?
这边,薛仁贵单枪匹马,背负长弓,拎着几件见到的替换衣服就赶到了中军大帐。
拿出圣旨,顺利的见到了北大营的主帅冀国公秦叔宝。
秦叔宝早就得到了李世民的嘱咐,所以,也不多说,简单的勉励了几句,就让手下副将带着薛仁贵下去安置了。
其实,也没啥好安置的,作为主将,他有自己单独的住处,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就连亲兵都没有一个。
“秦将军说,亲兵就不给你安排了,让你自行在新兵营中挑选,至于怎么选,他不干涉……”
薛仁贵点了点头,把替换衣服扔到住处后,就让人带着去新兵大营了。
所以,心中对新兵营的主将多有猜测,但自己到了两天了,主将到现在都没见影子,一群人还是心中很有些不爽。
正凑一起八卦呢。
忽然就听得军中鼓声隆隆响起。
集合了!
一群人瞬间就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冲向军中校场,迅速站队。
新兵营的其他士兵,行动更快。
因为这些所谓的新兵营士兵,也不是真的新兵,而是从其他各营中抽调的军中精锐,不过年纪都不大倒是真的。
所以,但给他们走到的时候,发现别人都已经站好了,赶紧在一旁挨着排上了。他们虽然纨绔,但出身显赫,该知道的道理一样不少,谁也不会第一次校场集合,就傻乎乎地触犯军纪,自己作死。
队伍站好了,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等着自家主将到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鼻直口方的年轻人,龙行虎步地走到前面的台子上。正等他们心中诧异,以为这位年轻人大概是主将亲兵的时候,薛仁贵已经来到了台子中间,然后在所有人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的目光中,施施然地冲怀里摸出一块虎符。
“我乃是新兵营主将,薛礼薛仁贵,奉陛下之命,来此训练新兵,第一次见面,我别无所赠,就送给大家一句话,那就是,纪律,纪律,纪律!”
说到这里,薛仁贵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台下的新兵。
“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我也不管你爹是谁,胆敢不尊号令,违反军纪者,一律按照军法严惩——”
听着薛仁贵在上面讲话,下面一群纨绔们,一个个直接就给飘过去了。
你谁啊,你?
竟然敢在本公子面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
信不信老子当场收拾的你叫爹?
不要说长孙涣、赵节他们不服气,就连李思文他们也不服气。
这货谁啊,这是?
有资格做本公子的主将?
信不信,老子当场打哭你啊——
所以,薛仁贵讲着讲着,就发现有一伙人开始有点飘。
心里顿时就乐了。
正想找人立威呢,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想到这里,他把脸一沉。
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这群刺头,然后把虎符悠悠然地冲大家亮了亮。
“我薛仁贵寂寂无名,忽然做了大家的主将,我知道很多人定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不服气没关系,看到了吗?虎符就在这里,今天你们但凡谁能胜我一招,这虎符就送给你们,我去当你们的兵——”
薛仁贵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就连跟着薛仁贵过来的副将,也不由微微皱眉。
这个年轻人,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结果不曾想,竟然是个草包。
军中不比其他,身为主将,若是真的压不住手下部将,或者不守承诺,基本上就凉了。结果第一天见面,就敢在大放厥词……
真是,真是——
勇气可嘉啊!
带薛仁贵过来的副将忍不住偷偷吐了个槽。
然后就饶有趣味地抱着膀,一言不发地站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此言当真?”
一听这个,李思文、秦怀玉,罗通,柴哲威,尉迟宝林这些自认为自己有两把刷子的,顿时就忍不住了。
如果说这个的,是军中宿将,他们就算是心中不满,也不敢随便造次,不然回去之后,铁定会被自家老爹打断腿。
因为有这个资格出来做自己这个新兵营主将的军中老人,大多数都是自家老爹的旧相识。
但薛仁贵显然不是啊。
一看就是连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欠教训的夯货啊!
薛仁贵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几个手中拎着宣化斧的家伙。见他们果然直接蹦了出来,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军中无戏言——若薛某真的不是诸位的对手,我这虎符就双手奉上,不过,你们若是输了就老老实实在薛某手下当兵——”
不要说李思文和罗通这群天天以打架斗殴为乐的家伙,就连长孙涣等人都不由眼睛一亮。
这要是能把这新兵营的主将给捞过来,那可就威风了啊。
既然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那还等个啥?
当然是打啊!
不敢打的是孬种!
秦叔宝听说之后,也不由微微愕然,陛下弄来的这个年轻人,这么刚的吗?
“将军,要不要马上制止?”
被副将暗中指派过来的亲兵,见自家将军不置可否,忍不住开口请示。
秦叔宝摆了摆手。
“制止干什么——让他们打……”
啧,又有热闹看,又可以收拾他们这群混小子,多难得的机会,为什么要制止?
嗯,看情况吧,如果打的让我满意,就少打几板子,如果打的狗屁不是,一点长进没有,那就狠狠地打……
所以,当天上午,薛仁贵大展神威,把包括李思文、罗通、秦怀玉、柴哲威、侯开山、尉迟宝林在内的,所有人都一一打翻在地,彻底建立了自己的权威。
然后,过足了烟瘾的秦叔宝才不早不晚的出现在大家眼前,把这群折腾了半天的家伙,一个不少的统统抓了起来,每人打了十军棍!
所有人:……
您一开始就来了,既然不允许,为什么不制止?
除了秦怀玉迫于和老爹是一个祖宗,没有问候秦叔宝的祖宗十八代,其他人在心里简直骂翻了天——
秦叔宝对这些狗东西不忿的小眼神毫不在意。
临走的时候,语气幽幽地交代了一句。
“一个月之后,我要检查你们的训练效果——你们都是我的后辈,自家子侄,如果太严厉了,我怕人家说我不近人情。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弄简单点,就跟我的亲兵营练练吧……”
所有人:……
秦叔宝走后,秦怀玉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遭到了一阵疾风暴雨的拳打脚踢……
秦怀玉:……
等他鼻青脸肿地扒拉掉头上的带着臭味的洗脚布,所有人都已经走的干干净净。就连李思文、罗通、牛津这些死党,也走的一个不剩。
秦怀玉:……
我真是太难了。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家这个徒弟这么虎,一进军营就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就损失知道,估计不会拉着,弄不好,还会搬个马扎过去看个热闹。
此时,他正美滋滋地在老丈人家吃酒席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王子安第一次在宿国公府上吃饭。
但新女婿第一次送新年节礼,老程家招待的还是十分隆重。
孙老夫人都亲自作陪。
见老夫人脸色红润,眼睛里也有了神采,显然是身体基本上已经大好了。
作为亲手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大夫,王子安也不由心中为她高兴。
“岳母大人,看起来身体恢复的不错——我这次来,特意为您熬制了一份滋补圣品,您坚持用上一顿时间看看效果——”
说到这里,王子安微微停顿了一下,笑容温和地看向被孙夫人特许出来陪着王子安一起吃饭的程颖儿。
“颖儿,你平日里不妨也和岳母大人一起服用,那药品有病治病,没病养身,常年服用,有滋阴补肾,美容养颜,增强免疫力的作用……”
程颖儿被王子安这忽然的关心给弄得当场就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桌子上一共三位女性,已经被点名了两位,程英原以为,这个便宜妹夫怎么也会跟自己客气客气,结果发现,人家说完之后,就把话题给移开了,移开了……
程英:……
你眼瞎啊,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这里,你看不到吗!
“子安,真是有心了——”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啊。
孙夫人此时,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看看温润如玉的王子安,再看看虽然害羞,却不时偷偷打量一眼王子安的宝贝女儿,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虽然,这是跟陛下共享的一位女婿,但奈何这孩子好啊。
救了自己的命不说,人家还长得好看,说话好听,人有本事,对自己女儿也好,关键是自家女儿还喜欢,就连自家丈夫,也喜欢的不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子安,果然是个周到的好孩子啊——”
高福见状,笑眯眯地举起酒杯,滋溜干了一杯,然后才呲着牙道。
“这岳父,岳母,未婚妻,礼物都有了——”
说到这里,动作夸张地摇头叹息。
“常言说新娘进了房,媒人扔过墙——我这就厉害了,新娘还没进房呢,就被人扔墙头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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