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逊,阿黛尔在找你。”
克里斯蒂安扶着阿黛尔的肩膀,把她推到了纳尔逊面前,小姑娘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赫奇帕奇配色的勋章,一言不发。
“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她松开手,轻声说道,“就带她来这儿等你,果不其然。”
相比初见时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克里斯蒂安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高挑的大姑娘,她的长相也随着五官的发育越来越像汤姆,或者说,她简直就是和老汤姆·里德尔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亮的长发不像大多数女孩那样柔顺,有些粗硬,她把头发梳成了一根高马尾,垂落到腰间,如同一柄锋利的剑,而她的五官也多了一份汤姆一般的桀骜与英气,看着就是个利落的行动派。
那顶小报童帽依旧斜斜地戴在她的头顶,正中的格兰芬多徽章和别在侧面的雷鸟勋章在走廊中火把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谢谢,辛苦你了。”
阿黛尔小跑着靠近纳尔逊,扑到他的怀里,克里斯蒂安看起来却没有离开的想法,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黑色的头发与长袍几乎要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嚅嗫着嘴唇,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假期过得好吗,克里斯蒂安?”纳尔逊笑了笑,打破了走廊中的寂静,他的声音在“我听汤姆说,你去法国了?”
“汤……是他告诉你的吗?”克里斯蒂安闭上眼睛,沉默片刻,说道,“谢谢,我和朋友一起去的,旅途很不错,对了,我顺便去看了看贝拉。”
“姨妈呀,”纳尔逊揉了揉怀里阿黛尔的头发,问道,“她是怎么给你说的?”
“我没敢见她,只是留了封信,”克里斯蒂安的脸上流露出悲伤之色,“在进入法国境内的时候我们就受到了监视,不敢把人带到贝拉那里。”
“就像分院帽说的呢,平静的黑湖下总有暗流涌动,”纳尔逊微笑着说道,“贝拉姨妈很安全,她知道我们的情况和巫师的局势,所以藏在了家乡的乡下,不过放心吧,总有一天你可以每天看到她。”
“总有一天?”
“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克里斯蒂安仍没有离开的想法。
“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关系。”纳尔逊拍了拍阿黛尔的脑袋,望着克里斯蒂安头顶的报童帽,柔声说道,“不用有什么顾及,关于你哥哥的事情也没关系。”
“和……和他无关,”克里斯蒂安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您能放过塞克斯教授吗?她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
“呵呵,用上了敬语呢,”纳尔逊摇摇头,“变化很大嘛,塞克斯教授泄露的情报差点儿让塞勒姆杀了你呢,还有你的那些一起去法国旅游的朋友,他们知道你在向我求情吗?要是以前的小报童帽,一定会让我狠狠打她一顿。”
听到塞勒姆的名字,紧紧抱着纳尔逊的腰的阿黛尔猛地加大了力气,甚至让纳尔逊觉得有些窒息,小姑娘还是本能地恐惧着那段噩梦般的经历。
“请相信我,纳尔逊,你可以对我用摄神取念,”克里斯蒂安的目光无比真挚,“她有不得以的苦衷,所以才背负了不属于她的骂名——”
“好了,克里斯蒂安,”纳尔逊摆摆手,打断了克里斯蒂安的话,“我和塞克斯教授没什么矛盾,我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呢?”
“可是乔——”
“我和乔昆达可是有实打实的矛盾,我并不想在你们面前谈论过多当年的事情,但那种遭遇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容忍的,”纳尔逊依旧是那副面带微笑的模样,但是眼神中无比坚决,容不得半点动摇,“事实上,就在几天前,我给了她机会,给了她承认错误并且弥补错误的机会,但是她似乎并不想接过我递去的橄榄枝,她似乎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我敬佩这种品格,但是取舍间总要付出代价。”
纳尔逊顿了顿,继续说道。
“克里斯蒂安,她不是你,她没有两个纵容她的哥哥,她也不像你是个孩子,有无数次犯错试错的机会,她是个成年人,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成年人,我没有任何理由容忍她,所以她的顽劣必须由自己承担结果,”纳尔逊眉头紧皱,走廊中的火把猛地旺盛了几分,令他和阿黛尔的头发呈现出火焰般的红色,“五年前的圣诞节,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是温柔的,但我现在也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残酷……纵容……”克里斯蒂安怔怔地望着纳尔逊倒映着火苗的瞳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纳尔逊,一直以来纳尔逊都是以一个宽厚温柔的兄长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道,“塞克斯教授托我转告你,她愿意付出能够拯救自己妹妹的代价。”
“你知道一个妹妹的成长最需要什么吗?”纳尔逊伸出手,敲了敲太阳穴,不等克里斯蒂安回答便直接说道,“是正确的引导,而非溺爱和纵容,说句不谦虚的话,在这方面,塞克斯教授比起我差远了。”
“你愿意和她谈谈吗?”
“说真的,我丝毫不在乎一个破落的神奇动物饲养家族的遗产和兴亡史,这和真正伟大的历史相比,不值一提,”纳尔逊抬起胳膊,拍了拍阿黛尔的肩膀,“但我现在却很开心,因为在乔昆达的故事中,你至少能学到点儿什么。”
阿黛尔终于松开了纳尔逊,他的腰已经麻了,但只能强挺着走向克里斯蒂安。
“时候不早了,该回宿舍了,”纳尔逊牵着阿黛尔的手与克里斯蒂安擦肩而过,帮愣在原地的她扶正了头顶的小报童帽,望着敞开的长袍中挤出的恶婆鸟,夸赞道,“毛衣不错。”
“谢谢……”
克里斯蒂安喃喃地开口,只是这时候纳尔逊已经走远了。
顺着记忆中吃宵夜的方向前进,纳尔逊带着阿黛尔来到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门口,为了避免新生迷路,休息室的大门敞开着,一张寝室表贴在门口。
那幅挂画似乎被修改了几笔。
“怎么啦阿黛尔,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纳尔逊蹲在阿黛尔面前,拉过她的手,将那枚闪闪发光的赫奇帕奇徽章从她紧握的手中取了下来,仔细地别在了她的领口上,一边婆婆妈妈地说道,“赫奇帕奇是霍格沃兹最好的学院,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赫奇帕奇的。”
“我不讨厌赫奇帕奇,这里都是好人。”
阿黛尔抬起头,轻声说道。
“那怎么不开心呢?是因为飞天扫帚吗?”
阿黛尔摇了摇头,过了半晌,她望着目光平行的纳尔逊,大声问道。
“石中剑呢?”
听到阿黛尔的质问,纳尔逊尴尬地挠了挠头,这话虽然是阿尔法德告诉她的,但是主意却是自己出的。
“我答应你,找到石中剑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刚刚是告别的拥抱!”阿黛尔小脸望向一旁,头发一甩,颇具气势地说道,“从今天起,我就要代表赫奇帕奇和你们竞争学院杯了!”
“哈哈哈。”
纳尔逊开怀大笑,用力地薅了一把阿黛尔的头发,把她交给了休息室中等待的赫奇帕奇级长。
在独自一人返回寝室的路上,一声熟悉的尖笑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哈哈哈!看看皮皮鬼大人发现了什么?一个可怜巴巴,流落在外的斯莱特林,小子你要受苦了!”
纳尔逊停下脚步,望向前方弹幕般飞来的粉笔头,他索性叉着腰,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吓傻了吗小子!等会儿还有更恐怖的呢哈哈哈!”
皮皮鬼带着粉笔头越飞越近,眼看着就要打到纳尔逊了,他的笑声却仿佛噎住一般戛然而止。
在纳尔逊的面前,皮皮鬼如同面团一般自行拉伸成饼状,瞬移似的出现在纳尔逊身前,挡住了密集的粉笔头攻势,他的身体甚至被粉笔头的冲击力撑了起来,发出了“嗷嗷”的怪叫声。
当粉笔头全部落地时,皮皮鬼已经飘在纳尔逊面前点头哈腰了。
“纳尔逊大爷,我真的没看清您。”
“嗯?”
“我真是目中无人,一个假期过去竟然认不出纳尔逊大爷那英俊的面容,那璀璨的金发,那健——”
“差不多得了,”纳尔逊赶忙打断皮皮鬼,真是越说越恶心了,“你看到我刚刚带着的小女孩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嗯?那你怎么说刚刚才看到我呢?”
“啊这……纳尔逊大爷……我只是有眼无珠……我只是……”
“行了,”纳尔逊摆摆手,“刚刚那是我妹妹,但我又是个斯莱特林,你懂我意思吧?”
“懂!”皮皮鬼把胸膛拍得咚咚响,“我可是霍格沃兹学生们的守护神!”
“好,很有精神。”纳尔逊笑着点点头,“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约个时间地点,我可以好好让你发泄发泄。”
“纳尔逊大爷,您这么晚在外面一定有正事要做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皮皮鬼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面白色的法国国旗,摇晃着、尬笑着,钻进地板消失不见了。
“霍格沃兹建校以来,能让皮皮鬼这么老实的学生,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友好告别了皮皮鬼的纳尔逊在走廊尽头遇到了满脸笑意的邓布利多,他挥了挥手,展示着手中的柠檬雪宝,“要来一块吗?”
“不了,教授,我刚刷过牙。”
“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刷的牙吗?”邓布利多眨眨眼睛,“也对,厨房也在那,变出个牙刷和牙缸对你而言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教授,您这么晚还在外面呀,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嚯!”邓布利多被逗笑了,差点儿被糖果呛到,“好一手先声夺人,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抱歉教授,第一天就夜游。”
“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斯莱特林扣五分,”邓布利多将糖果袋子塞回口袋,“我看到那个女孩了,精神状态还不错。”
“至少没有到最坏的情况,教授,天知道第二塞勒姆那些畜生们的折磨会给她的魔力带来什么影响,”纳尔逊的表情严肃起来,“而且相比同龄人,她太懂事了,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心。”
“在我看来,这反而是好事呢,她真的很像我的妹妹,但是比她幸运得多,”邓布利多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阿利安娜的旧容,“你知道吗在分院的时候她对分院帽说了什么吗?”
“什么?”纳尔逊好奇地问道,“她想去斯莱特林?想和我在一个学院。”
“不,分院帽原本想送她去格兰芬多的,”邓布利多摇摇头,感慨道,“但或许是你告诉她赫奇帕奇更适合,所以她刚一坐上去,就在念叨赫奇帕奇,分院帽尊重了她的选择,但说句实话,主动选择自己学院的学生本就不多,选择赫奇帕奇的真是少之又少。”
“啊……”纳尔逊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教授,分院的结果——”
“抱歉,这是既定的事实,”邓布利多拍了拍纳尔逊的肩膀,“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你说呢?”
他再次用力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纳尔逊的肩膀,悄声离开了。
“一定要保护好珍爱的家人啊……哦对了,还没有正式开学,所以不扣分。”
当感慨万分的纳尔逊回到通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走廊时,那幅挂在尽头的油画中,恬静的女孩正举着灯为他照亮前进的路。
“好了,这样我们的前路就明朗起来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南极冰原上,一队裹在毛绒大衣里的巫师正冻得跳脚,排成队望向一枚汇入太阳的光点。
企鹅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帝企鹅,仰着头,眼中满是震撼。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多有趣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