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渴……头好痛。”
比赛后第二天一早,路德维格在病床上悠悠转醒,他感觉到嗓子犹如针扎一般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不堪,很快,头部传来的仿佛快要爆炸的剧痛猛地袭来,将喉咙的痛苦掩盖下去。
一杯冰水被递到了他的嘴边,路德维格感受到水杯传来的冰凉,赶忙凑上去,用力吞下满口的液体,只喝下一口,路德维格便觉得有点儿奇怪,薄荷般冰凉的触感弥漫在口腔中,还带有一点儿铁锈的味道。
“咳咳,这是……什么?”他一边问道,一边更加大口地吮吸着最渴望的水份。
在“冰水”的刺激下,路德维格感觉自己头痛的症状好多了,但睁开眼睛后,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这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记忆中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一道吞没自己的黑色光束。
“这是血,角鹰的血,”一道清澈的男声在他的身边响起,“里面还加了清新灵,放心,这些都是对你的康复有帮助的东西。”
“血?”路德维格愣了愣,吸食血液的行为让他有了些不好的联想,他随之扬起脖子,抬起无力的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恶心地干呕起来,“你为什么要给我喝血?你是谁?西格蒙德教授呢?”
“好问题,康德,”路德维格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发出强光的东西在眼前晃了晃,他只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路德维格的语速快了起来,“三强争霸赛,匕首,还有魔鬼网……对了!还有那该死的斧头,斧头……汤姆·里德尔!他用一道黑魔法攻击了我!”
“看样子你没傻,”声音有些满意地说道,“你的蝙蝠保护了你,康德,现在受伤最重的是它,但哪怕是邓布利多都没法在你昏迷的时候把它从你的身体中摘出来,角鹰的血主要是为了治疗它,你伤得倒不是很重。”
“是吗……”
路德维格的眼中没用焦点,像个破风箱一样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至于你说的汤姆·里德尔攻击你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解释,”路德维格感觉眼前的光源凝聚了一些,那道声音更加熟悉了,“他是为了救你,如果不是他,现在的你加点儿洋葱放到面包上就可以吃了。”
“我不是生猪肉面包……那么我为什么看不到?”
“你还是看不见吗?这可能是因为我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强行把你的灵魂带到了别处?导致你现在都有些不太适应你自己?让我想想……”
路德维格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被人扒开,几滴清冽的液体落到了眼球上,冰爽感从眼球向四肢流动,眼球一阵轻松,头痛的胀痛感也得到了缓解,他眨眨眼睛,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纳尔逊,熟悉的金发,与一双深邃的黑眼睛。
路德维格感到心头一紧,但这种不适感很快消失了,他眨了眨眼睛,发现纳尔逊的眼睛又变成了熟悉的蓝色。
“眼花了么……威尔特宁,你怎么在这里?”
“好问题,”纳尔逊正坐在路德维格床边的一把小椅子上,膝盖上倒扣着一本绿皮书,“当然是因为我在照顾你,等你醒来。”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才能第一时间向我表达感谢,康德先生,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救了你的命,”纳尔逊正把一个小瓶子的瓶盖拧紧,发现路德维格把头偏向了自己,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头痛好点儿了吗?现在应该可以看到我了吧。”
“谢谢。”路德维格闷哼一声。
“别忙着感谢,”纳尔逊把小瓶装进口袋,又拿出一枚加隆夹在书页中央,把书合了起来,“我需要你做件事。”
纳尔逊详细解释了自己和汤姆拯救路德维格的过程,很快,在路德维格迷迷糊糊地听完后,才明白汤姆最后的行为竟是救了自己一命,他颇为感叹地说道:“其实他完全可以用那个魔法过关的……更没想到的是,你的那种雾气竟然可以直通灵魂,我一直以为那是一种转移空间的魔法,在第一关时,我甚至都没用资格让你用出它么?”
路德维格又突然沮丧起来,作为重伤者,他倒是有喜怒无常的权利。
“你是想让我告诉组委会里德尔是为了救我吗?”路德维格说道,“可以再帮我倒一杯水吗?”
“乔伊小姐说了,你醒来以后只能喝这么多。”
“好吧……所以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守在这里,也是为了这件事吗?”路德维格也不傻,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间空荡荡的病房中为什么只有两个人了,他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能正在受到组委会的责问,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握紧了拳头,说道,“放心吧,我断然是不会栽赃救命恩人的。”
“谢谢,”纳尔逊点点头,“虽然组委会都认为汤姆的动机是救人,但如果有你这个当事人的说明,想必会更加可信。”
“我明白。”路德维格点点头,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作为一个头疼的人,做这个动作还是太吃力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在颅骨里面晃来晃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或许你可以帮我保密,毕竟关于我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
“我明白了。”
路德维格用胳膊撑着床垫想要坐起来,他低下头,看到病号服的袖口露出了新生的粉嫩皮肤,不由得有些惊叹,“你们学校的校医比我们学校厉害多了。”
“术业有专攻吧,”纳尔逊赶忙伸手搀扶,“乔伊小姐专精修复人体这方面的,她已经完全把你‘修’好了。”
在靠近时,纳尔逊忽然凑近路德维格的耳朵。
路德维格愣了愣,在纳尔逊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我会亲自感谢她的,”路德维格喘息了片刻,说道,“你知道我的魔杖在哪儿么?”
纳尔逊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根表面有些焦黑的魔杖,递给了路德维格,他接过魔杖,爱惜地摩挲着上面的焦痕,发现抹不掉,表情有些心疼。
“我检查过,并不影响使用,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找奥利凡徳帮你修复它,钱我来出。”
“不用了,伤疤是魔杖的勋章,”路德维格摇摇头,举起魔杖,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对于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当然,在忘记这一切之前,请容许我向你表达谢意。”
纳尔逊表情复杂地看着路德维格将一缕银雾从太阳穴中拽了出来,塞进了纳尔逊及时递给他的小瓶子中,他盖上瓶盖,把小瓶塞给纳尔逊。
“没必要这样的,这事儿其实还是有人知道的……”
“你说什么?没必要什么?”
“没什么,”纳尔逊摇摇头,站起身,拿起那本绿皮书,向门口走去,“好好休息吧,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我期待在决斗场上看到你,康德。”
路德维格有些表情有些懵,茫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清新灵对灵魂伤势有很强的修复作用,它也可以用来治疗头痛,但是会让身体异常敏感。”
纳尔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紧接着,“砰”的一声,门关上了,路德维格忽然感觉到了之前被头痛遮盖的身体四处的瘙痒与痛苦,他无力地倒在床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真痛啊,这么痛都赢不了吗?我果然还是只适合挨打……”
纳尔逊将门反锁,拿着钥匙去找乔伊夫人,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说起来,克里斯蒂安去哪儿了?”
汤姆当然没用受到组委会的责问,他们只是要求他在第三轮比赛开始前提交一份说明情况的书面材料,目的也并非定罪,只是为了记录在册,在这个世界和平、巫师和谐的当口,又有谁会去责问一位为没用完整救下对手而心痛的勇士呢?
奇怪的是,德姆斯特朗方面也没用发声,来自三国政府的官员们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窃喜中翻过了这一篇,并及时公示了第二轮比赛的成绩——排名与第一轮一模一样。
但当事人汤姆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成绩,他的确在接受问询,却是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中,在经历了数位校长的盘问后,此刻的问询已经到达了尾声。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只有桌上的几根蜡烛喝福克斯的窝亮着,邓布利多站在汤姆身后,面对着校长墙,斯莱特林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是在哪里学到那个魔咒的?”
“教授,请问是什么魔咒?”
汤姆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由于看不清是哪位校长,他只能用“教授”称呼发问者。
“崩解咒。”
斯莱特林能够看清汤姆被烛光照亮的脸,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位据说是自己后裔的人,心中暗道:“确实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教授,这重要吗?”
“这很重要,这决定了你是否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学习了来源不明的黑魔法。”邓布利多把手搭在汤姆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放心吧,汤姆。”
“嗯,”汤姆点点头,尽管没用看到,但他已经猜到了问话者的身份,镇定地说道,“我知识的来源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我从他留下的密室中找到了几本魔法书,这道魔咒便来源于那里。”
“你确定?”斯莱特林的抬高了声音。
“我确定,教授。”
斯莱特林沉默了很久,直到菲尼亚斯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会核查的。”
“好的,教授。”
“如果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你就先走吧。”
汤姆转过头,望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点点头,送汤姆离开了办公室。
“斯莱特林大人,您竟然留下了这么强大的魔法!”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灯全都亮了起来,菲尼亚斯凑在斯莱特林的画框边上,热忱地说道,“看阿不思的回放也能明白,这种魔法也只有您可以创造出来了!”
“这不是我创造的魔法。”斯莱特林不咸不淡地说道。
“什么?”菲尼亚斯惊呼,“难道那个小子在说谎?”
“不,”斯莱特林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但是我确实记录过这个魔法,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学会……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什么?”
“为什么我的后人姓里德尔?”
“里德尔是他父亲的姓氏,他的母系家族是您的直系后裔,姓氏是冈特。”一位位置靠下的校长说道,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名册。
“这有什么区别吗?”斯莱特林反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姓斯莱特林呢?”
办公室中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直到福克斯打了个嗝。
“斯莱特林大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菲尼亚斯搓着手,倚靠着斯莱特林的画框,说道,“我可以让我的孙子改姓斯莱特林。”
菲尼亚斯或许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他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骄傲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沉默。
“啪啪啪——”
办公室里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倾佩的掌声。
“汤姆,不要担心,”邓布利多带着汤姆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三强争霸赛几乎每届都会出现伤亡,更何况康德先生也没用性命之忧。”
“教授,我不担心,”汤姆点点头,“有您呢。”
邓布利多挑挑眉毛,无声地笑了笑,本想伸出手揉一揉汤姆的头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应该过几天就会通知,我先告诉你应该也没用关系,”邓布利多沉吟片刻,说道,“最后一轮比赛的内容是决斗,我应该不用问你的决斗助手是谁吧,放心,是强行征召的。”
“这样会不会浪费纳尔的时间?”
“怎么会呢?这是很大的赛事呢。”
“我是说,让他坐在板凳上看我打完全程,”汤姆思索着,“不过也好,离赛场近,视觉体验会好些。”
邓布利多失笑,两人快步走向医务室,迎面看到纳尔逊从墙角拐过来。
邓布利多冲他挥挥手,低下与汤姆告别,“你们可以商量纳尔逊观赛的角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