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听清吗?”弗利维把跪在地上的路德维格扶起来,用小手拍打净他身上沾染的泥土,“你过关了,康德先生。”
“我并没有——”
“不,”看着额头上冷汗直流的路德维格,弗利维用魔杖指了指他的大腿,“速速愈合。”
路德维格的脸色从苍白缓和了一些,弗利维甚至还帮他修好了衣服上的破洞,免得他太过于难堪,做完这一切后,弗利维笑着说道,“我说过了,只要你达成了三种标准的其中一项,就算你过关。”
“可我并没有战胜您。”
“你也没有输给我。”
弗利维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达成了我规则中要求的条件,快去吧,你瞧,汤姆已经到他的第二关了。”
“嗯?”在路德维格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弗利维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跌跌撞撞地奔向了决斗挑战的关卡出口。
观众席上,海格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布斯巴顿的座位后方,他尽力地把自己缩起来,但他的大块头还是在几秒钟内出卖了他。
两个坐在布斯巴顿后排的小伙子哄笑着给他腾出座位,把他按在了同样高大的女孩身边。
“你好呀奥利姆……”海格像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样,怯生生地打着招呼。
“看比赛,海格,”这位高个子女生正是未来的马克西姆夫人,她板着脸,有些拘谨地重复道,“看比赛。”
“我们的勇士呢?”一位布斯巴顿的女生凝望着黑湖平静的水面,有些担忧地说道,“德姆斯特朗的家伙都通过了他的第一关……”
“不会淹死了吧?”另一位女生略带恶意地揣测道,“早就说了,萨冈那些花里胡哨的魔法没什么用,带她出来被选中也只是丢人现眼。”
她的话很难听,但周围的学生并没有反驳,只有稍远处的另一伙布斯巴顿学生投来了不满的眼神。
“佐伊……少说点儿……”她身边的女生劝解道。
“凭什么少说?!”佐伊爆发出强烈的不满,她是布斯巴顿此次前来的学生中成绩最好的,也是最有望成为勇士的人之一。
“鱼是不会被淹死的。”玛格丽特的弟弟在角落里压低声音说道,“而且……她是火焰杯选中的勇士!”
“得了吧,玛格丽特的弟弟,”佐伊嘲弄道,“你看看她,故作——”
“我不叫玛格丽特的弟弟!”玛格丽特的弟弟却是先急眼了,他大声喊道,“我叫吉恩!叫我吉恩!”
“好吧,玛格丽特的弟弟,”佐伊的语气忽然温柔下来,“那么请你告诉我,吉恩的姐姐去哪儿了呢?”
“她……”
“专心看比赛。”
一旁的随队教师终于出声,制止了这场已经引来很多目光的争执,他摇摇头,看样面前的水幕,玛格丽特游得太快了,以至于画面都是模糊了,但很快,眼前的画面中就出现了一件在水里闪烁着金光的物件,看起来似乎是一把钥匙,它被一根粗大的触须卷起,如同鱼饵一般在水中飘动。
“哦!天那!真是难以置信!”
解说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观众们的目光随即被他吸引,只见他站在解说席上,手舞足蹈地喊道,“里德尔竟然直接跳进了坩埚里面,我承认这样的速度确实有够快的,但是他难道都不用做什么防护吗?要知道——”
解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汤姆的袍子在快要落地时冒出一股黑烟,在空中暂停了片刻,随即安稳落地,这一套连贯的动作扼住了牛顿爵士的喉咙。
汤姆站在坩埚底部,望着内壁上螺旋上升的楼梯,皱了皱眉头,他的靴子有一半没入了坩埚底部的紫色液体中,而周围的空气也弥漫着一股淡薄的紫色薄雾。汤姆用手扇了一些薄雾闻了闻,不臭,反而有股紫罗兰的清香,但他的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紫,显然是中毒了。
主席台上,来自法国的魔药大师、《实用魔药大师》的主编加斯顿·雷蒙正笑着给周围的嘉宾说道,“放心,既然我不在那里,我肯定是做好的万全之策来避免这个帅气的小伙子被我毒死。”
“你看他的脸都紫了,”一旁的嘉宾目瞪口呆,“显然是中了剧毒。”
“当然不会,”加斯顿解释道,“这是我新创立的解药研究方法,也可以应用于疾病救治当中,在比赛开始前,我就已经将毒药中的活性成分用炼金术杀死了,这只是一份‘死的毒药’。”
“死的毒药?”
“没错,比如现在这位年轻的勇士吸入的就是紫阳花制成的安神剂,这是一种早已淘汰的镇定——”
“我知道,说重点,讲讲你那个‘死毒药’!”嘉宾们的注意力全被关卡的主人吸引过去,几乎忘记了场上的比赛。
“好吧好吧,”加斯顿摆摆手,“众所周知,这种安神剂在吸入三口后就会陷入昏厥,我只需要找到魔药中致人昏厥的主要成分,并使它失效就可以,你瞧,他已经吸了不少了,现在只是脸有点儿紫而已,”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制造一种没有毒性的毒药?”
“你要知道,很多魔药乃至疾病都是没有解药的,”加斯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种方法可以为我们研制解药提供机会,要知道,虽然它没有毒性,但是它终究还是原本的毒药,所以可以解除它的自然就是解药。”
“好吧,其实你说的一切用粪石都可以解决。”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魔药学者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解决问题。”加斯顿望向水幕中的汤姆,笑着结束了话题。
坩埚中,汤姆仍然站在底部,除了脚底下有点儿黏以外,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的整张脸已经紫得像一枚剥了皮蒸熟了的紫薯,兀自在坩埚底部站着思考人生。
观众们看着汤姆这副模样,都乐呵地笑了起来,熟悉他的人难以将这张滑稽的紫脸和平常偶像包袱颇重的他联系起来。
“看样子里德尔是呆住了,他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解说也打趣道,“你们真别说,这特殊的肤色也只有底子好的人可以驾驭,你们看,哪怕他的脸是紫色的,看起来也很帅。”
在观众们的哄笑声中,解说聊起了他当年还是一个魁地奇运动员时候的趣事:“当年我们和西藏的巫师们打一场友谊赛,他们有一种叫做‘赭面’的习俗,在一些庆典上,那边的巫师会把自己的脸涂成红色。友谊赛打完后,我顶着一张红色的脸回家,我那原以为可能是个哑炮的小女儿在看到我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突然爆发出了魔力……”
这种因为极端的恐惧而觉醒魔力的情况在巫师中并不少见,但被自己的父亲吓到而展示出巫师天赋确实是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
汤姆听到解说侃侃而谈,抬起头向上望了一眼。
“哇哦,看样子我们的闲聊让里德尔发现了自己的窘境,”解说耸耸肩,说道,“我觉得赛事组应该考虑给选手隔音什么的……”
汤姆面无表情地抬手摸了摸脸,他脚下液体的水平面正在缓缓升高,而空气中的紫色浓雾也渐渐浓重起来,他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已经看不到坩埚的内壁了。
变出一块简易的镜子照了照紫里透着黑的脸,他的表情满是惊诧,与观众想象的不同,他的惊诧并非来源于关卡,而是来源于赛前的准备。
“纳尔,这是什么东西?针?把液体注射进身体?这是什么拷问的刑具吗?”
在纳尔逊邀请桃金娘成为舞伴的第二天,陪他去猫头鹰房取包裹的汤姆正拎着打开的包裹,翻看着最上面的一本书,前几页彩色的插图令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了一种人类天然对尖锐注射器的不适感。
这本书的作者正是加斯顿·雷蒙,这个陌生的法国名字令他有些费解,而在封面底部印刷的麻瓜出版社则更令他对纳尔逊购书的目的摸不到头脑。
“这是谁?麻瓜的医生?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书?”
“这可不光是麻瓜的医生,”纳尔逊摇摇头,“这是法国来的嘉宾之一,不过他只在开幕式时来过一次,舞会并没有出席,所以你对他没印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也是个巫师吗?”汤姆看着扉页上对这位大夫的介绍,好奇地问道。
“他可不止是个巫师,但凡你注意看《实用魔药大师》的目录,你就能注意到他的名字,他可是这本杂志的主编,世界上最厉害的魔药大师……”
“有斯拉格霍恩教授厉害吗?”
“……之一。”
“对了,”汤姆放下书,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为什么会看《实用魔药大师》?”
“我……我为什么不能看《实用魔药大师》?”纳尔逊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能因为我魔药课成绩不好就质疑我对——”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汤姆幽幽地说道,一句话堵住了纳尔逊的嘴。
“好吧,抛开我的魔药课成绩不谈,这位加斯顿·雷蒙是最有可能出现在第一关的人之一,”纳尔逊侃侃而谈,“西格蒙德教授不停地强调‘公平公正公开’,那么对于人员的选择,他一定会在三所学校所在的区域取相同数目的人选,在我的预估中,每个学校的毕业生中取二到三人是一个最为恰当的数字。”
“我们需要面对六到九关吗?”汤姆皱着眉头,“这……如果碰到难缠的人,岂不是要打到第二天早晨?”
“不至于,”纳尔逊摇摇头,“要知道,时间是很宝贵的,我不清楚具体的赛制,但如果是闯关类竞技的话,你们大概率是需要选择关卡进行挑战的,另外,我统计了历届三强争霸赛的赛制,勇士间的对抗类项目往往会在第三项出现,而出现在第一项的只有一次,那次三强争霸赛举办的也很失败。”
“所以……”
“所以第一项的内容大概率是三位勇士各从几位巫师中挑选同数量的对手,闯过他们的关卡,再由评委打分,我不确定能不能选一样的,但是哪怕选一样的对手,也是需要分出先后的,”纳尔逊拿出一个小本子,任由汤姆“哼哧哼哧”地拎着着包裹,自己轻松地说道,“所以第一关你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挑战我们熟悉的人。”
“菲利乌斯吗?”汤姆思索道,“他的魔法我确实比较熟悉,如果要求不是打败他的话,我应该可以很快过关。”
“不,我希望你选纽特。”
“?”汤姆恨不得也长一撮纳尔逊头顶的那种可以自由变换形态的头发,“你没看到那只囊毒豹吗?邓布利多单独面对他都得废不少劲!”
“不,你可能没注意到,”纳尔逊的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上次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我在他的箱子里看到了中美洲特有的褐鼷鼠,这可不是什么神奇动物,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食物。”
“食物?”
“没错,我拜托沃尔布加查找过,”纳尔逊点点头,“在一本1887年版的《危险神奇动物饲养指南》中,她找到了这种老鼠,它们是中美洲一种常见神奇动物最喜欢的食物——鸟蛇。”
“鸟蛇?”汤姆的眼中流露出玩味的神色,“鸟蛇是蛇吗?”
“我认识的一位曾经的神奇动物走私商告诉我,”纳尔逊笑着说道,“鸟蛇是鸟,也是蛇,既然纽特这次专门带了鸟蛇,那么它肯定是有用的,你说是吗?”
汤姆拎着包裹的手都轻快了不少,一摞书被他甩来甩去。
“对不起了,纽特。”汤姆突然说道。
“对不起了,纽特。”纳尔逊也笑了笑,“如果第一位对手能选纽特的话,我建议你选他,为了胜利,这没有什么。”
“第二位呢?”
汤姆脚下的紫水已经没过膝盖,但他仍旧一动不动,仿佛中了幻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