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纽特·斯卡曼德在暴打康德先生!”
解说和观众席上一起发出一阵惊呼,兽群中坐在邹吾背上的纽特不满地抬起头,瞪了解说一眼。
“哦不,对不去。”解说连忙改变说辞,“纽特的大猩猩正在暴打康德先生!天哪,天哪,这看起来可真痛……”
只见观众席面前显示路德维格画面的水幕中,一只两米多高的黑猩猩正捏住路德维格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插进石质平台的地面中,另一只手五指长大以巴掌状一下下用力拍打着路德维格的屁股。
“啪!”
“啪!!”
“啪!!!”
大猩猩的臂膀肌肉虬节,每次挥击的动作都异常有力,每一巴掌拍下,路德维格身下蛛网般呈放射状的裂痕就加深一分,而除了每次挨打时本能的抽搐外,路德维格就仿佛尸体一般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死了吗?”观众席上的阿尔法德小声问道。
“应该没有,如果那只巨力猩猩全力出手的话,路德维格应该只剩下两条小腿和肋骨以上的部位,”对神奇动物有些了解的德怀特摇摇头,“不过这个力道,看起来至少是很痛。”
“噫,看样子他的屁股已经保不住了。”
“只要不死,乔伊小姐会把他治好的。”
“希望他的屁股不足以支撑他参加第二轮的项目,”阿尔法德恶意满满地说道,“然后乔伊小姐就可以发挥她的医术了。”
“抱歉,纽特,”听着解说席传来的嚎叫与纽特的平台上似有似无的呻吟,汤姆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趁人不备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屁股上,“不好意思,路德维格。”
观众席上的众人只看到纽特坐在邹吾背上旁观着路德维格,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如果他们可以听到纽特的声音,一定会相当震惊。
“蛇佬腔是吧?”
“快速通关是吧!”
“你好歹装模做样比划两下再走啊?”
“我甚至专门在场上为你留下了一群小仙子,去抓她们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纽特咬牙切齿地碎碎念,每说一句,巨力猩猩的巴掌就会按时地落到路德维格的屁股上。
过了一会儿,在巨力猩猩的连番殴打下,路德维格终于没了动静。
“停手吧,别真把勇士打死了。”
纽特催动邹吾上前一步,轻轻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路德维格的肩膀,但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不应该啊?”纽特疑惑地从邹吾的背上跳下,“猩猩用的力气可没有这么大……”
就在他正欲上前查看时,路德维格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这是他身上已经濒临绝境的铁甲咒在发出最后的警示。
路德维格缓缓伸出右手,在地上来回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沾满了神奇动物的毛发与尘土,终于,他摸到了一处足以借力的裂痕,用四指扣了进去。
“斯卡曼德先生,”路德维格用右手扣紧被大猩猩砸出的裂痕,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他肿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全身剧烈地痉挛,但他终究还是爬了起来,虚弱地瘫坐在地上,露出了被藏在身下的左手,他苦笑道,“我小看您了。”
“不,你很顽强,”纽特摇摇头,他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有这种韧性,一般人被巨力猩猩那充满魔力的拳头揍这么久可能早都昏死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能挺这么久,纽特也为这只打不死的小强感到由衷的敬佩,“一般的巫师可受不了这种伤害。”
“您说笑了,”路德维格苦笑着,左手依旧被压在身下,“我已经用全部的魔力去维持身体的防护魔法了,而且您也没有叫那只猩猩打破我的泡头咒,不然,我可能早都死在囊毒豹的毒气中了。”
“呃……”纽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囊毒豹的毒气对你们这种学生而言还是太危险了,你可以挑选其他关卡的,现在走也来得及,我想评委最多给你扣一点儿分。”
“谢谢您,但是不用了,”路德维格鼻青脸肿的面庞被泡头咒的气泡放大,显得格外滑稽,此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想我可以去下一关了。”
“什么?”
只见路德维格把左手从身下拿了出来,这可能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没有受伤的部位,他左手握拳,紧紧攥着自己那根粗壮的黑色魔杖,在纽特和水幕外观众的注视下,他松开左手,三枚闪烁着夺目光彩的宝石从指缝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这响声在他难以辨别的肿脸映衬下显得无比凄切,但对于全身酸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移位了的路德维格来说,这正是属于胜利的交响乐。
“你是什么时候——”
此刻,观众席前的水幕上正好放出了路德维格获取三颗宝石的回放,他那艰难求胜的姿态与轻松过关的汤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德维格在准备好防护咒与泡头咒后就一往无前地冲了进去,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似乎对拿下纽特很有想法,然而他的反抗就如同他头顶的泡泡一般不堪一击。
都不用那些大块头出手,当他踏进第一步时,一只等候多时的恶婆鸟从囊毒豹头顶的毛发中飞了出来,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攒劲的节目”。
在堪比曼德拉草哭号的歌声中,路德维格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就两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那抹自信的笑容。
这并非因为他仍有后手,而是因为恶婆鸟的歌声甚至连他的面部神经都麻痹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表演完节目的恶婆鸟轻巧地落到了囊毒豹的头顶,用锋利的喙清理自己的羽毛。
纽特权衡再三,找到了大块头中唯一一只不至于失手弄死路德维格的巨力猩猩,招呼它出列为路德维格推拿一番。
巨力猩猩挥舞着两根粗壮的长臂,摇摇晃晃地出场,发出兴奋的嚎叫,它用大手握住路德维格的的后颈,把他的脸结结实实按在了地里,紧接着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环节了。
路德维格用最后一丝力气把魔杖扔回了身下,又用身体把左手紧紧压住。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争冠者的心,尽管被一边倒地殴打,但他始终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令他留下一丝防护之外的魔力,谋求胜利的机会。
看到接下来的一幕,观众席上发出了一阵惊呼。
“康德先生的第一枚宝石竟然属于那只打了他十来分钟的大猩猩!”解说惊呼,“天哪!真是艺高人胆大,他就不怕这样做魔杖会戳到自己,把肚子捅个对穿吗?”
只见在殴打中逐渐摆脱恶婆鸟影响的路德维格眼神中重新被清醒占据,忘记了这是被打的第几巴掌,只见他在屁股遭受重击时用右臂用力撑了一下地面,上半身扬起,看起来就像是被击打后的正常反应,但是只有路德维格知道,这次他抬起上半身的幅度更大,下落的速度也会更慢。
“宝石飞来——”
几秒钟的时间只够他施展一次无声的飞来咒,他扭过头,眼睛死死盯着身后的大猩猩,这个傻大个像是炫耀战利品一般,把宝石像勋章一样绑在了胸口的长毛上,但毛终究不是别针,那枚鲜艳的宝石滑落下来,在魔咒的牵引下落到路德维格身下,这一幕被巨力猩猩的庞大身躯完全遮挡,而唯一能看清这一幕的它自己却沉浸在殴打中无法自拔,显然是把自己的“勋章”抛到了脑后。
路德维格把宝石紧紧攥在左手中,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他的第二枚宝石来自……天哪,竟然来自它!”
解说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天哪”,这令他显得有些不专业,但没有人能做的比他更好了,在英国的魁地奇解说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当需要用语气助词来表达惊叹时,解说们需要避免重复,比如换着说“梅林的裤子”、“梅林的牙刷”、“梅林的闹钟”这种词,但今天他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甚至忘记了梅林。
“他是怎么想到拿囊毒豹的那枚宝石的?”解说手舞足蹈地感叹道,“真是个疯狂的想法!要知道,捕捉一只成年囊毒豹至少需要一百位成年巫师……呃,我们暂且不谈纽特·斯卡曼德的这只囊毒豹是哪来的,但是这至少能说明它毒性的猛烈大大超过我们的想象。”
“越猛烈的毒,越是活跃,也越容易变质。”路德维格勉强笑笑,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嘴边的鲜血可以看出,他显然受了不小的内伤,“作为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我们从一年级就开始制配毒药了……”
只见水幕中的囊毒豹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参与感,打了个哈欠,而随着这声哈欠,它口中被毒液包裹的宝石轻轻掉落到地上,因为毒液实在太黏,它甚至没有弹起来。
它低下头撇了黑乎乎的宝石一眼,实在不想像条狗一样叼地上的东西吃,特别是宝石有自己的毒液保护,没有人会对它产生兴趣的……它用简单的脑子说服着自己,再说有毒液包裹,声音也不大。
而这极其轻微的声响却被路德维格听到了。
他竭力张开肿胀的眼睛,如法炮制,面色痛苦地把宝石抓进了自己手中,而这枚宝石让他的表情愈发痛苦了。
“嘎嘎嘎嘎,纽特把自己的玩输了!”解说发出鸭子般的怪笑。
原本路德维格已经没有一点儿力气了,甚至连魔力都变得脆弱,索性躺平任打,而纽特让巨力猩猩停手的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但是他还是趴着一动不动,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终于,慈悲为怀的纽特让邹吾去探探虚实,它的宝石被用一根细绳子挂在头顶,当邹吾用手扒拉路德维格的时候,他的脸色紧张起来,直到不耐烦的邹吾低下头,用鼻尖拱了拱他的肩膀。
栓宝石的绳子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很脆弱,路德维格完好的左手轻轻一摆,那枚宝石竟这样被他摘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使用魔法!”解说好像想说“天哪”,但及时住口,咽了口唾沫,轻声说,“梅林的叉子啊!真是顽强,比国家队那些膝盖破点皮就要养伤一个星期的球员强太多了,你们知道吗?我还以为魁地奇加了新规则,每个球员都必须一边在地上滑跪一边打球!”
“咳咳。”助理再一次把他的话题引回了三强争霸赛。
“斯卡曼德先生,我算是通过了吗?”路德维格把魔杖叼在嘴里,用左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击垮了他。
纽特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路德维格,他拽过路德维格的左手,尽管囊毒豹的毒液变质很快,但他握住的毒液还是将他的手心腐蚀得血肉模糊,掌心几乎没有一点儿皮肤了,鲜红的血肉沾染着地上的泥土显得污秽不堪。
左手手腕处,几根显眼的静脉已经呈现出黑色,他的手已经因痉挛而弓成鸡爪状,完全是靠意志力握住自己的魔杖。
“你这家伙!”纽特一把夺过他的魔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粉倒在他的手心,握住他的两只手腕让两掌彼此搓揉着。
“纽特先生,您明明可以趁我倒下的时候用缴械咒夺走我的魔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我是神奇动物专家,不是缴械咒专家,”纽特摇摇头,“在我制定的规则中,我甚至不能帮助神奇动物们安排战术,这是神奇动物考验,不是别的什么考验。”
“谢谢您!”路德维格咧开嘴,笑了。
“真可惜,这个药的副作用有些大!”纽特不满地嘟囔着,“如果它没有让其他外伤恢复的功能就好了。”
感受着身体中涌出的力量与活力,路德维格冲纽特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