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可以燃烧的。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夜晚,桃金娘让所有人将这句话记在了脑海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巫在舞池中央真正化作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桃金娘和她的舞伴纳尔逊一起,用熟练的动作迅速征服了周围共舞的同龄人。
今晚的桃金娘专门打理了自己一番,请塞克斯院长帮自己化了妆,她摘掉了自己的眼镜,含苞待放的少女终于有了绽放的姿态,甚至令熟识的纳尔逊有些陌生。
这个年纪的少女有几个不美丽?这个年纪的少年又有几个不英俊呢?
跃动的火焰在人群中如同暗淡星空中的璀璨流星,高下立判,但舞蹈本就是表达与宣泄情绪的艺术,又怎么会有高低之分呢?
看着踏着舞步在人群中穿行的两人,两两相拥的人们为自己参与了这样一场舞会而感到欣喜。
随着舞曲的不断进行,他们也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一直站在门口的阴影中默默注视着这一舞的麦格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她叹息一声,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米勒娃。”
一道尖细的声音阻止了麦格离开的脚步。
她转过身,面前空空如也。
“抱歉,菲利乌斯,我没看到——”
麦格低下头,看到了身材矮小的弗利维,他今天穿了一件带有荷叶花边的蓝色礼服长袍,看起来比之前高了不少。
“没关系,米勒娃,你知道的,我已经习惯了。”弗利维抬起头,笑着望向麦格,“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上去跳跳呢?我记得,你可是很喜欢跳舞的。”
“我……”
麦格一时语塞,她抬起头,望向已经移动到舞池中央的桃金娘和纳尔逊,青春的少女如同只披挂着鲜花的小鹿,一抹跃动的红色在本就色彩鲜明的舞池中显得格外亮眼,激昂的舞曲走向尾声,也迎来了最令人振奋的高潮。
纳尔逊舒展身体,把自己张成一把满月般的弓,双臂舒展,怀中的桃金娘在他全身力量的牵引下旋转着离开他的怀抱,红裙的裙摆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如同一朵盛开的蔷薇,而纳尔逊就是她最坚韧的藤曼。
桃金娘脚尖点地,张开双臂,以拥抱世界的姿态离纳尔逊而去,在两人手臂伸直,即将分开的瞬间,舞台高处的鲍勃撕开身上的西服,双臂用力一挥,乐队在他的指挥下爆发出海啸般的劲爆鼓点。
在这一刻,纳尔逊握紧桃金娘的手,大臂发力,整个人失去重心般向后仰去,硬生生将还在旋转的桃金娘拽了回去,在纳尔逊的大力拉扯下,桃金娘的身体因痛苦而紧绷,但下一秒她便克服了疼痛,这个动作在之前的几天已经排练了无数遍,借着拉力,桃金娘踮起脚尖,向着与刚刚完全相反的方向旋转着回到纳尔逊的怀中。
在回到纳尔逊怀里的瞬间,音乐骤停。
挤满人的舞池一时间陷入了静默之中。
舞者们屏住呼吸,成为了最好的观众。
桃金娘将双臂交叉着置于胸前,轻阖双眼,摆出祈祷的姿势依偎在纳尔逊胸前,鲜艳的红裙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旋转中无法自拔,久久不肯落下,将她白皙的皮肤映照成透亮的粉红色,似那攀援盛开的凌霄花一般,明媚非常。
数秒过去,纳尔逊像一棵橡树一般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就在众人为这曲惊人的舞蹈回味时,舞台上的乐手们笑了笑,在鲍勃的指挥下,所有乐器一齐上阵,比惊涛骇浪还要汹涌澎湃的尾声爆发!
桃金娘睁开眼睛,心领神会的纳尔逊微微屈膝,双手怀抱在她的腹间,紧接着,他的身体犹如猎豹般绷紧,瞬间爆发出他多年来负重前行所积蓄下的所有力量,在观众们的注目礼下,纳尔逊腰腹发力,张开双臂,将桃金娘甩向了空中。
在完全失重的状态下,桃金娘舒展身体,完全放弃维持自己的平衡,将安危交给了身下的舞伴,她调动肌肉,借着被纳尔逊抛飞时旋转的惯性,在空中转体,赤红的长裙张开,肢体、裙摆与动作完美地结合,这团在今晚艳光四射的火焰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此刻的她不再是什么蔷薇,什么凌霄,而是傲立枝头,如火如荼,在早春时迎霜傲雪的木棉!
凝视着这一幕的观众们觉得,或许自己未来会忘了今天的舞伴,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
完成最后动作的桃金娘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引起的微风划过身体,起飞与落地只需数秒,但这短暂的滞空却仿佛度过了她的一生。
这一次,纳尔逊没有寻求魔法的帮助,他清楚的知道,沉醉于舞步的桃金娘的想要的是什么,他调整好自己的动作,下一秒,失去动能的桃金娘重重地坠入他的臂弯。
失去平衡的她几乎要压倒纳尔逊,纳尔逊单膝跪地,利用这个动作做了小小的缓冲,而桃金娘的身体完全舒展,在纳尔逊稳住身形时,她的腰向后弯曲到极限,头几乎要磕到地板,和在有求必应屋中排练过无数遍的场景一样,她的长发在地面上盛开,而这对今晚的她而言,只是小小的一朵。
“砰!”
乐队的首席鼓手丢掉手中的鼓槌,用一记头槌将脑袋扎进了一旁数年没有动过的纸面大鼓中。
最后的鼓点宣告了这一曲的结束。
望着这一幕,汤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由衷地鼓起了掌,事实上,当鲍勃第一次指挥乐队变奏时,舞池中的众人们便停下了自己的自己的动作,如同城堡外的小仙子一般,维持着基本的舞步,两两依偎着注视着舞池中央的表演。
掌声替代了音乐,回荡在礼堂之中。
不知不觉中,他们为中央的两人让开了空间,在他们周围划出了一个圆满的圆。
被汤姆放开的沃尔布加可能是今天唯一没有被桃金娘的舞蹈吸引的人,她抬起头,凝视着汤姆雕塑般的下巴和鼻梁,闭上眼睛,轻轻地把头靠到汤姆肩上。
但汤姆的感觉何其敏锐!在感受到肩膀的不适后,他耸了耸肩,把沃尔布加的脑袋推开了,差点一趔趄的沃尔布加睁开眼,恨不得拿起远处餐桌上的餐刀,捅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两下。
不远处,正在和康斯坦丝比拼踩脚功夫的邓布利多停下脚步,主动认输,在康斯坦丝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抽出魔杖,冲着星空穹顶轻轻一指。
康斯坦丝想象中的聚光灯并没有落下,反倒是一簇簇淡紫色的花骨朵从礼堂的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在呼吸间,这些努力生长的花骨朵便露出了笑脸,将整间礼堂推入一片紫色的世界。
“这是什么?”康斯坦丝疑惑地问道。
“这是桃金娘,康斯坦丝。”未等邓布利多解释,一旁和塞克斯教授跳舞的西格蒙德竟然跳了出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桃金娘。”
邓布利多的那句“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我的学生?”还没说出来,舞池中央的桃金娘已经睁开了她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簇簇小巧、可爱却平凡的桃金娘。
看到这些花,抬头望了望正在做着深呼吸的纳尔逊,桃金娘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此刻的她不再是什么艳丽的蔷薇、柔美的凌霄亦或是炽热的木棉,她只是那漫山遍野生长的、平凡的、在经历过短短花期后只能结出酸涩浆果的桃金娘其中的一朵罢了。
“纳尔,我累了,”平复下剧烈起伏的胸脯,桃金娘在半跪在地的纳尔逊耳边轻声呢喃,“扶我去座位上,好么?”
没有纠结她的称呼,纳尔逊微微用力,将快要躺到地上的桃金娘扶了起来,他深刻的明白,或许有些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总会有绽放的机会。
正如开舞时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是可以燃烧的。
消耗了几乎所有体力的桃金娘已经无法迈动她的双腿,纳尔逊索性抱起她,向舞池边的座位走去。
桃金娘这才感受到她对人群的过敏症状,索性环着纳尔逊的脖子,把脸藏了起来。
“纳尔,你是今晚的勇士。”
在走向座位时,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一旁的汤姆走到纳尔逊的身边,赞叹道。
而被抛下的沃尔布加只好气急败坏地跟上来。
“梅特尔才是今晚的勇士。”
纳尔逊把桃金娘安置在椅子上,终于感受到了小腿传来的酸痛,这种疲惫很快蔓延全身,他扭了扭脖子,长舒一口气。
“你去玩吧,不用在这儿陪我。”桃金娘缩在椅子上,环抱双膝,轻声说道。
纳尔逊四下打量一番,正好看到向这边小跑过来的克里斯蒂安,放心地点了点头,在为桃金娘招来一杯柠檬水后,和汤姆一起走向了礼堂的门口。
沃尔布加恨恨地瞪了汤姆一眼,坐在了桃金娘的身边。
一曲结束,留着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人都捧着酒杯,像参加成年人的舞会一般,开始了自己的交际,虽然酒杯里装的都是果汁或者饮料。
“你为什么不去跳呢?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很喜欢跳舞的。”
望着幽灵般出现在自己身边问出和弗利维一样问题的邓布利多,麦格感觉自己的脚踝真的疼了起来。
“你瞧,纳尔逊和汤姆来了,”邓布利多向后歪了歪头,“这可是今晚最会跳舞的男士。”
“我今晚没准备衣服。”
“身为霍格沃兹变形术的助教,实际的老师,被《今日变形术》评价为最年轻的变形术大师的米勒娃·麦格,不会变不出来一条裙子吧?”纳尔逊和汤姆走到他们身边,一起向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邓布利多教授,菲利乌斯,晚上好。”
“你们好呀!”邓布利多欢快地说道,“今晚很棒,纳尔逊,很久没见过这样的表演了。”
弗利维也对纳尔逊和桃金娘的舞蹈表达了赞叹,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这样的舞蹈了”。
“这都是梅特尔的功劳。”纳尔逊摇摇头。
“你这腰也是别人比不了的。”
邓布利多眨眨眼睛,脚底抹油似的溜了,眼里似乎在说“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解决吧”。
“米勒娃,要跳舞吗?”
“叫我麦格教授——”麦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只好像坏掉的复读机一样重拾自己的传统艺能。
她抿着嘴唇,表情挣扎,她并非不想跳舞,正如弗利维和邓布利多所说,她当年对舞蹈的喜爱和对魁地奇的喜爱一样,是人尽皆知的。
“纳尔逊,不是我不想和你跳舞,”麦格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现在的我,连走进舞池都不想。”
“米勒娃,不敢面对可不是你的性子,你们还一起吃过饭呢,你以后难道连饭都不吃了吗?”
听到纳尔逊这话,麦格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一旁的弗利维赶忙高举双手,表示“这不是我说的!”。
但麦格还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望向纳尔逊,认命似的说道:“我的上一曲还没有跳完,怎么能跳新的舞呢?”
“为什么不跳完呢?”纳尔逊抽出魔杖,“米勒娃,你有他的照片吗?”
“难道你还能变——”看着纳尔逊手中的魔杖,麦格沉默了,片刻后,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这是一张麻瓜拍的不会动的相片,照片中,一个穿着背带裤和衬衫的年轻人正站在马厩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冲着镜头露出阳光的笑容。
“你喜欢喝雪莉吗?”
麦格惊讶地望着捧起一个酒瓶的纳尔逊,一团人形的水雾从他的身上剥离,酒瓶中鲜红酒液汇入其中,眨眼睛,一个穿着时下最流行款式的燕尾服、笑容阳光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纳尔逊的身边。
麦格怔怔地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即便是他自己,应该也很近没有露出这样阳光的笑容了。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康斯坦丝将刚刚从桌子上摘下的小紫花攥在手里,看着这个熟悉的魔法,她的眼中满是怀念。
“威尔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