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
漆黑、深邃的无名山窟内。
中年道人,从眩晕迷离中缓缓醒来。
他缓过这一口气,顿时本能的涌动全身法力,猛地睁开眼睛。
但眼前金花乱冒,仍有些虚不着力。
中年道人立刻震惊骇然,眼前清晰之后,乍眼一望。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看似年青,脸上蒙着模糊纯白纹路的青袍道人。
年青的道人掌中执剑,看不出容貌,看不出喜怒,竟是连修为实力,也看不出来。
“你醒了?感觉如何?”陈浮生淡然说道。
被困的中年道人,惊疑不定地瞧着自己身上。
可见有无数像是细蛇蜿蜒的“黑线”,将他周身缠绕。一股股秽晦、可怖、令人心悸的束缚感,在躯体上涌动镇慑。
“上古浊气??”
中年道人更是惊疑万分,想摧动法力,却受到禁锢压制。除非他拼命,不惜自损、强行挣脱。但如此做,殊为不智。
“你到底是谁??”中年道人放弃挣扎,色厉内荏地盯着陈浮生,大喝道:
“我乃是玉虚灵山之主李松溪的胞弟,李宏升。当年因错责未能晋阶神将!如今也是玉虚第一灵官,身份不比寻常!”
“你或许不知我的底细!快快放开我,免得引起祸端!你切不可自误!!”
李宏升加重语气,摆出极恼怒的架子,紧盯着陈浮生。
陈浮生暗暗皱眉。
李松溪的胞弟?
原本以为抓到一个破局点,现在想不到,这个破局变化之人,居然越来越复杂。
陈浮生不动声色,他此刻脸上覆盖着河童捣鼓出的“白泽无漏”,也不怕这个李宏升瞧出什么底细来。
“知不知道,为何要抓你?”陈浮生平静道。
李宏升惊疑不定地打量陈浮生。
眼前这个白脸道人,看似道门同门。但却又是剑、又是浊气、又是实力难测,根本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宏升压抑着心中沸腾思绪,沉声说道:
“你若是人族,抓我到此,自然是派系之争。你若是巫裔,那便是上古时的恩怨。”
“先不论是何原因,你要想解决,先放了我,咱们可以商量。”
“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应该知道,灵山之主李松溪乃是我兄长!除此之外,我上面还有大人物!你切切不可自误!”
“上面还有人?”陈浮生听了,有些微松一口气。
既然这个李宏升还有背景,那就好办。
就怕他再无牵扯,完全受命于李松溪。那么此事便难办了!
陈浮生也不想这一趟灵山之行,又在长辈头上闹出什么纠纷。
既然知其身份,又知其牵扯,陈浮生也不再废话,直问:
“你在云莱州,点化女妖,送入州城内接近那些公子哥。到底是图谋什么?”
李宏升听了,顿时暗暗吃惊。
只因此事绝秘,即使是山主李松溪也不知晓。
如若眼前的白脸道人,只是问为何点化妖精,那还可以蒙混。但对方直接说出女妖之事、接近官宦公子的事,那便有曝露的可能。
李宏升越想越心惊,当即紧闭嘴巴,沉默无声。
陈浮生也没想一问就有答,轻笑道:
“你也看到,身上缠的是上古浊气。若是侵入你体内,那千般痛苦折磨,想必你也是了解的。”
说着,又取出“敲门砖”,在手里掂了掂。
“你再看,此法宝能将你打昏,自然也能将你打死。”
“李道长好好考虑,是要宁死不屈,为别人背锅?还是直接说实话,你好我好,都各自归去。”
一席话说完,李宏升仍是沉默,脸上的阴沉浓郁加深。
“嗯,你是想宁死不屈?”陈浮生笑了笑,“也行,那就先打断一支手,咱们再谈。”
话音落。
李宏升悚然惊惧。
他右臂上缠绕的上古浊气,瞬间如同漆黑禁箍,将他的手臂定住。无论如何摧动法力,亦是徒劳。
“你”李宏升怒吼。
但是陈浮生已经手起砖落,砸在他的右臂上。
并无什么血肉横飞,而是毫无花巧,正正撞在手臂上。
呼吸瞬间,李宏升的右臂一凉。
“啊!!”他发出极至愤怒、恐怖、可悲的哀号。
整条右臂,已经化为飞灰,当场砸成了渣。
但是李宏升又再骇然发觉,他处身的山窟中,被符箓阵图封锁了。刻意加重的哀号声,根本传不出去。
随即,上古烛气纠缠的痛苦、折磨,以及失去手臂后的心灵噬痛,无尽懊丧,令李宏升脸目扭曲,几乎要当场暴发。
但他没有暴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做不到
身受禁锢,禁锢外又有符箓阵图,完全逃无可逃。
想到此前的被符箓术偷袭,又眼见身前封锁山窟的玄妙符箓阵图,李宏升目中泣血般震怒呼号:
“你!你到底是道门哪个分支的弟子??莫以为你想掩饰,便能彻底隐瞒!!”
“我兄长李松溪饶不了你!我上面的大人物,也饶不了你!!”
陈浮生手中掂着砖,带着笑意说道: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乃是瀛靈福地的传承。既然来抓你,自然是有抓你的原因。岂会怕你身后的人物?”
李宏升哀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疑不定地再次紧盯着陈浮生,心中沸腾思绪逾发的沸腾。
聪明人若是起疑,那便能想出大量可疑的猜测。
李宏升亦是一样,心中震惊之余,不仅多端猜想,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多疑。
陈浮生平静道:
“你如果抵死不说,那我便一直拷问。你还有一手、双足,再过片刻,恐怕都保不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宏升简直要崩溃了,大吼道,“瀛靈福地向来是闭门求仙,从不问凡间事!你到底是谁??”
陈浮生摇摇头,又再扬起手中“敲门砖”。
上古浊气顷刻缚住李宏升的左臂,禁锢定住。金黄大砖呼啸而下,毫无花巧,蓬地砸在李宏升左臂上。
转眼瞬间,左臂也没有,砸成灰渣,簌簌飘散。
李宏升目眦尽裂,眼中都几乎淌出血来。
此刻双臂尽失,上古浊气顺着伤口贯体而入。身为人间界修行者,沾染到浊气侵袭,简直是痛不欲生。
“李道长,再想想。想清楚!断了四肢,或许还能补救。但如若我继续动手,打到你的魂魄,那可就不好办了。”
陈浮生仍然是平静,手中掂着砖,“魂魄有损,你修为尽退,便会成为弃子。好好想想,到底值不值得?”
李宏升心中无数念头纷乱,咬牙切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忍着沸腾的血气,嘶声道:
“你发个大道誓言!不伤我性命,放我生路!我便说出真相”
陈浮生也不犹豫,当即发了誓言。
李宏升得到誓言回应,顿时安心。喘息片刻,咬着牙说道:
“我是受了蓬莱福地护法尊者,尹子鹤的指派点化一些女妖,送入州城,有别人来接收,与我无关”
“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陈浮生点头道:“你继续说,能知道的全说出来。至于真伪的辨认,你应该知晓道门的占卜手段。取你心血,一验便知!”
李宏升心中剧颤,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白脸小贼撕得粉碎。但此刻命在人手,也只得低头。
“尹尊者可助我延寿,所以我私下应承此事。兄长李松溪并不知晓一切所为,仅我个人。目的为何,我确实是不知!”
陈浮生暗暗皱眉,顿时说道:
“你的隐私行为,就不怕害了你兄长?”
李宏升惨然无色,摇头道:
“不可能!穆夫人乃是蓬莱名门出身,长老会有两席是穆夫人的父兄。我兄长背靠大树,谁敢加害?”
陈浮生微笑道:“凡事总有万一,你连自己所做目的也不知,又怎知不会害了李松溪?”
李宏升仍是摇头:“绝无此可能!!”
陈浮生瞧了瞧他的脸色,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当即一砖头拍去,又将李宏升打得昏死。
旋即,他以意念沟通河童。
河童加快速度,取了李宏升的心血,进行一番占卜。片刻后,说道:
“他说的是真话。不过呢,似乎心内有禁锢存在,有某些秘密,他说不出来,也属正常。”
陈浮生点点头,细细琢磨。
再继续问、继续摸,也不会有更多进展
当前的抉择,只能是拿着这个李宏升,交给李松溪处置。至于究竟有什么隐私、秘密,留给李松溪去头疼。
其实要是强行深挖,凭借河童的河图之术,再加各种保护,还是有极大可能,从李宏升心里挖出一些东西。
但因此可能会牵扯到李松溪,陈浮生还不想再多生枝节。
“尹子鹤、天外拘灵飞丝、女妖、云莱州城再加上李宏升,以及他受禁锢的内心”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直接去玉虚灵山,交给你们李家自己处置。”
陈浮生有了决断,立即散去山窟封禁,纵身而去。
灵山,在所有修行者心目中,占据极重要地位。
毕竟福地过于高上,寻常的修行者,终其一生也难觑福地一丝半缕。
世间灵山,只要修行者有一点出息,便能入山瞻仰,甚至可望谋求一席地位。
今日此时,其实也是陈浮生第一次踏进灵山之地。
在他的见闻知识里,所谓灵山,必定在山青水秀的所在。
然后,灵山的山门,有巍峨奇观阻隔、有雾缈禁制的封挡。以此避免一些凡人误入,即便踏足,也会懵茫无知,绕圈打转,从此远离。
陈浮生经过天地桥的窥探,已经知道玉虚灵山的山门所在。
当他登上一块巍巍耸立高岩之后,眼前便是一片云蒸雾涌的云海。
周围苍松遍地、翠柏连绵。奇花异草繁衍环匝,巧石雕岩嶙峋如插天。间或有白猿嘻戏、有鹤影纷飞,大量精奇玄妙的景象,在各个角落里若隐若现。
玉虚灵山的山门,必定在此!
陈浮生也知道规矩,当初师父在时,偶尔也会谈起。
若是同门来访,那便打出本派最熟悉的法诀,带着善意。立刻便有守山奴,前来恭迎接待。
或是别派同道,访友前来,亦是一样。
当然,若是敌对上门,直接就是动手拆家
陈浮生观望片刻,立刻以法力凝符,带上最纯的道门法力玄炁,夺目闪耀却毫无杀气的符箓,向云海中飞去。
若有钟响,若有磬鸣,在云海中荡漾开去
陈浮生静静等待。
果然!
不过片刻。
眼前的云海翻滚,仿佛有宏伟的“门户”,徐徐而开。
两个身高一丈多,浑身裹着云雾虚影,仿佛威武雕像般的“守山奴”,站在潮起汹涌的“门户”两侧,显身出来。
一般来说,守山奴,皆是各派豢养的妖兵、妖尉。
陈浮生一眼便能看出,玉虚灵山迎出来的这两个守山奴,并非人族,确实是兽首人躯的妖精。
“何方道友,来我玉虚灵山!”
两个守山奴恪守职责,并未完全放开门户,而是高声询问。
陈浮生扬声说道:
“宝骑镇故友,陈浮生,前来拜访。”
此话一出。
两个威武高大的守山奴,顿时一愣。
陈浮生之名,在玉虚灵山,早已经传开。
两个守山奴万万想不到,这个陈浮生居然来了!
场面顿时有些沉静。
陈浮生暗暗皱眉,按道理,不会是这个待客之道。
果然,两个守山奴惊诧之后,居然后退一步,齐声高喝:
“玉虚灵山今日闭门谢客!恕不迎接!”
说着,竟是缓缓推起云雾蒸涌,想要关闭门户。
陈浮生不禁是笑了。
他虽是本性重义纯良,有善心,但却从来不是受人欺负的主!
黑脸道人当初在冥狱里,杀得人头滚滚!神嗣寰榜都撕了无数名字!
岂会在乎区区两个小妖?
刹那!
之前那一道带着善意的符箓,瞬间转变!
善意变凶残!
无穷耀眼之光,宛若太阳暴现,煊赫大作于两个守山奴面前。
太白元神,几乎连洪荒虎吼咆哮都未动。单凭符箓的熊熊威慑,灵窑之主的汹涌法力,便已经倾覆而下。
“啊!!!”
两个守山奴,瞬息便被打成飞灰,毫无悬念。
陈浮生脸色如常,一个飞纵,落在即将关闭的“门户”前。周身至纯的道门玄炁一动,呼喇一下,便将门户推开。
青袍道人背剑,踏步而入。
眼前顷刻已是千幻万变,无穷美景,入眼而来。
原本云蒸雾涌般虚幻的门户,已成实景。巍巍高耸仿佛两道山梁,宏伟大势,霞光喷吐缭绕,光影炫丽难言。
“玉虚”二字,仿佛无数符箓组成,悬于高空,熠熠生辉。
放眼望去,门户以内,有几道磅礴宽阔的云中道路,犹如玉石铺就,直冲到尽头。
尽头,便是群山秀峦,山水锦绣,妙象丛生。
陈浮生缓步前行,眺望无穷美景,不禁也是感慨灵山之盛况。
突然!
前方云雾间,一群各形各相的修行者,携带滚滚杀气,瞬间已是汹涌而来。
“何人?敢闯我玉虚灵山??”
其中当先一人,扬眉怒吼,声若涛浪,轰隆拍向陈浮生。
陈浮生依然是迸指一道法力符箓,凌空打去。
呼吸瞬间,当先之人的杀气便被炸得倒卷而回。
“好胆!”
“小贼,敢辱我同门!”
“闯山者,杀无赦!”
无穷纷纷扰扰,喝骂大吼,全都震荡而来。
陈浮生仍然是脸色如常,扫眼一望。
来的全是年青修行者,高的有灵官修为,低的约莫都是三境或四境。呼啦啦一片,聚集了三四十人之多。
“宝骑镇故人,陈浮生,前来拜访。”
陈浮生止步,再次扬声传音。
所有而来的年青修行者们,顿时全都惊诧。
“你就是陈浮生??”
“黄泉小千路,听说就是你,偷袭宁采烨大师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此人卑鄙手段害得玉璧小师兄折羽而归,又害得宁采烨大师兄折损在冥狱,还敢来玉虚?”
“大家一起上!跟他讲什么客气!”
“打!闯山者,必诛之!!”
顷刻,汹涌而起各种符箓、法力、法器,仿佛扑天盖地,呼啸倾泄而来。
陈浮生微微皱眉,顿时脸色一冷。
“太白元神”!
“太乙天象”!
“太阴若缺”!
初代符箓,顷刻开动。
凌压一切汹涌来势的惊怖虎吼,呼啸而去,瞬间仿佛千军万马冲刺,横扫一片。
天象异景阵图大作,三四十个年青修行者皆被困缚。
陈浮生隐遁无形,手中长剑当空一绕。
也无须什么火霆劫三式,单凭焚天剑意,以及无间龙雀本体神兵之威,已经是锋锐绝伦。
弹指霎那,挡者披靡!
“啊!!!这是什么符箓”
“剑气!哪来的剑气”
“师兄救我,我的法力被禁”
“退,速退,此人不可敌”
“救我”
陈浮生已是虎入羊群,一剑一个。
不过,他只是略加惩戒,剑下留情,只伤人,不杀生。
否则,要是拿出黑脸道人的凶残,这些年青修行者,有多少杀多少,还不够让他全力全开。
约莫几个呼吸后。
陈浮生收剑,继续若无其事地缓步向前。
身后,是一堆堆滚地萝卜似的年青修行者,全都丧失战力,痛苦骇然,再无一人敢挣扎动弹。
“何人敢闯我玉虚灵山!!”
一声惊怒长啸,滚滚而来,声振四方。
陈浮生暗暗摇头。
打了小的,果然是来了老的。
他立刻平心静气,执剑止步不动,浑身法力玄炁如潮起伏。
从对方扑来的气势可以看出,是一位枢神将!
“是你?陈浮生!”
“好胆,你居然敢来玉虚!”
来人紫色道袍,中年冷峻外貌,凌空见到陈浮生,顿时惊讶,随之便是怒容满面。
陈浮生也没想到,自己在玉虚灵山,已是这么出名。
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多纠缠。
否则步步前行,时时有阻,实在是麻烦。
刹那。
陈浮生法力全开!
心庐灵窑内,凝聚的气运丹朱,顷刻迸裂几滴。
轰隆隆!!!
一道磅礴无匹,极至锐厉绝伦的剑气,从陈浮生的掌中扶摇直上。
气冲霄汉!
年青道人,霎那激发灵窑龙骸之气,仰天长啸。
滚滚雷音,如同万潮起伏,层层叠叠,挟带剑气直上。
一声惊怖可怕的龙吟震动,在剑气尽头,赫然发作。
无间龙雀!
龙骸之气!
相辅相成,极至磅礴的呈现于陈浮生头顶之上。
仅仅呼吸一瞬。
陈浮生所在之处,灵山妙景,尽皆受到震慑。无论高空远影,亦或周边草木岩石,全都轰然开裂。
整个玉虚灵山,半数妙景,立刻随之呼啸震荡。
剑气、龙吟,滚滚奔腾,已是不可抑止。
当此时刻。
那个挟势而来的枢神将,脸色剧变。
“此子竟是强到如此地步!!”
这是陈浮生圆满晋升灵窑之主,第一次全力全开,并且带上杀气怒意,磅礴大发的十成威慑。
不仅与眼前的枢神将,相持争锋,更是后劲连绵,内蕴无穷潜能,凛然有超越之姿。
紫袍的枢神将,立即震惊难言。即便想动手,但心中犹豫,竟是脸色阴沉的僵住。
而此刻在陈浮生后方的,那一堆滚地萝卜似的年青修行者们,已经是震惊得脸色惨白。
每个人心里终于知道,与之相比,已是不可思议的巨大鸿沟。能够活下来,确实是对方手下留情
陈浮生起剑,长啸,声动四方。
瞬间,又有两个枢神将被惊动,瞬息而来。
但是当看清是陈浮生,立刻和最先的紫袍道人一样,震惊无言。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陈浮生存心闹大,已经是遮掩不住。
片刻,又有两个枢神将赶来。
但随即,五位枢神将恭敬列开,齐声道:
“穆夫人!”
远方云雾之中,一个飒爽英姿,凌空而至。
穆媖一眼便见到陈浮生,顿时惊喜:“是你!”
陈浮生收剑,恭敬致礼:“小子冒昧前来,不知礼数,还望穆夫人恕罪!”
穆媖此刻的脸色带着苍白,气质上显得有些虚弱,显然是受过什么创伤。
她眉头一蹙,遥望周围所有人,顿时明白发生何事。
“浮生,如同我穆媖的亲子侄!你们谁敢放肆??是不是觉得山主不在,便可反了天??”
穆媖凛冽的语气,宛若寒潮,瞬间席卷所有人。
五位枢神将,连同后面的年青修行者们,全都噤若寒蝉。
陈浮生执礼,微微一笑:“不怪他们,是我来得唐突,没能通禀。”
穆媖微微闭目,随即睁开,似乎是压抑了震怒。她飞身落在陈浮生身边,挽起他的臂膀,低语道:
“今日是我玉虚灵山有错在先。你不必为他们留脸面!”
她转眼过去,冷冷凝视每个人,淡然道:
“所有人等,先去面壁十五日。余下罪责,等我安顿了浮生,再来议过!”
说完,带着陈浮生,瞬间掠空而去。
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一阵阵的唉声叹气。
山主道殿的静室内。
穆媖亲自烹茶,与陈浮生相对而座。
陈浮生简短说了一些宝骑镇之后的事,微微沉吟,问道:
“穆夫人,为何不见李山主和元璧师兄?”
穆媖的脸色顿时有些黯然,摇摇头,低语道:
“前日,为了元璧获取大荒试炼的资格一事,父子二人去了蓬莱福地可不知为何,迟迟不归,也了无音讯。”
她说着,勉强笑道:
“真是让你见笑了!山主离开后,灵山有些琐事,让我难以脱身,再才导致今日这一场笑话”
陈浮生察言观色,觉得穆媖似乎遇到不小的麻烦。
但别人家的事,也不好多问。
不过听到李松溪和李元璧父子,迟迟未归,也无音讯。陈浮生心里暗暗一怔,觉得或许有点蹊跷。
“穆夫人,蓬莱护法尊者尹子鹤,是不是右眼下有一颗痣?”陈浮生低语问。
“嗯?”穆媖一怔,“你怎么知道的?确实如此咦,你从未见过尹师兄,怎么问起这个?”
陈浮生未作答复,继续问:“尹子鹤与李山主的关系,是好是坏?”
穆媖再次一怔,放下手中茶具,皱眉看了看陈浮生。
半晌后,她若有所思,缓缓道:
“虽不知你为何如此问,但山主与尹师兄,双方关系确实并不和睦此前,甚至有过一番争锋搏杀,不过是多年前的事。”
陈浮生暗暗琢磨。
天地桥里,他曾见到灵山座镇的人影,有受困、束缚、僵住的诸般映像。
当时虽然不明白,但此刻看来,应该是真相。
“穆夫人。”
陈浮生未作犹豫,沉声道:“我猜测,李山主和元璧师兄,可能在蓬莱福地出事了!”
“什么??”
穆媖震惊,手指捏得发白,但当即便坚决摇头:
“不可能!绝无此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