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啊！”柳安原地跑着，在前面等。
苏鸣觉得作了大孽，干嘛要在她面前表现一下，提议绕一圈跑到菜场，买完菜再回去。
他咬着要追了上去，看着面带兴奋的柳安，喘着气说：“慢一点……晨跑，跑那么快干什么……又……又没人追你。”
“哦……”柳安迟疑了一下，“那我跑慢一点。”
晨风不错，温度适宜。
两个穿着差不多同款运动装的人，并排跑在一起，让人行道上的人感到有些为难。
小个子带着兜帽，别看长相清秀，但架势很足、眼神敏锐，不像个好惹的角色。
高个子虽然喘得不行，但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有点吓人，鼻子重重地呼着气。
惹不起惹不起，让他们跑。
柳安说道：“原来可以跑的吗？上次去拿自行车，我怕跑步引人注目，不然时间可以节省不少的！”
“……别提那件事了，我后怕。”苏鸣再次放缓了一点脚步。
倒不是真的受不了了，但这样跟柳安一起并排跑步，聊天，感觉也很特别。
昨天晚上说了很多，说得很在状态。
果然，其实跟柳安讲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念、风俗习惯，更容易让她触动。
科技什么的，与她关系不大。
社会习俗，才是她隐藏自己的关键。
苏鸣都有点聊不够，还是柳安催他早点休息。
他从中感受到一丝关心。
不管这个关心，源于对盟友工作的重视，还是别的。
但有关心就好。
“接下来半个月……我……我的工作比较忙。”苏鸣调整着呼吸交待，“不是……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怕……你遇到事我不能及时处理。”
柳安点了点头，面不改色：“我知道，我就呆在家里好好研究。”
苏鸣看了看她沁出了一点汗的额头，脸上浮现出笑意。
柳安越来越对他的路了。
试问程序猿，和凡事思考合理的美少女，又岂能不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啊！
苏鸣忽然抓住她的手，加快脚步。
“跑啊！”他嘴里怪声怪气地喊着，脚步浮夸。
柳安一个没留神，只能提速跟上，很不明白他突然这样干嘛。搞得路上的人净往两人这边看来，他们的眼神都有点复杂，并且很自然地让开了。
那是看傻子的眼神。
柳安低下脑袋闷头跑。
他高兴个什么劲？
苏鸣实在很开心。
迎着朝阳，拉着心仪姑娘的手奔跑，似乎前方全都是希望。
……
“菜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了菜场，还是苏鸣主导买菜，但时不时跟柳安说两句，“他们都在这做生意，一般同一种菜，价格都会差不多。”
柳安默默地记着。
苏鸣在一个菜摊挑了几样青菜，对老板说道：“葱给一把呗。”
“行。”老板看他买得挺多，爽快地说完，就顺手拿了一小把葱放进去。
苏鸣笑呵呵地提上菜，走开之后才低着头歪过去小声对柳安说：“如果摊位上有别的客人也在买菜，你跟别人讲价，别人不会答应，不然其他客人也要这个价。”
柳安刚才就在观察，思索，闻言有点恍然：“所以……你让他送你一点葱，他就送了？”
“是啊，这也算是一种变向的讲价。”苏鸣传授着自己仅有的一些经验，“其实过了早上高峰，最新鲜、样子最好的菜被挑走了，别人把一天的本钱都赚出一大半了，后面的菜也容易松口一些。菜的新鲜程度，相比起来其实没有那么夸张，营养的差别更是小。”
“那我以后可以到下午再来买！”
“当天买的菜当天吃是最好的，不然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这里还是一大早的人最多？”
柳安看着他不说话。
苏鸣懂了：“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不必从这个方面节省……”
他带着柳安到了肉铺面前：“肉可以一次买多点，回去之后切好冻起来。”
柳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他跟卖肉的老板说话。
苏鸣一边问价格，一边还用手捏了捏肉，闻了闻味道。
“新鲜得很，放心。”
“就这块吧。”
“五花肉不来一点？”
“下次吧。”
柳安就觉得他的举止，和卖肉老板的对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但一时想不明白。
看老板称好了斤两说：“31块8，给31块吧。”
“30吧，微信里没零钱了，带的也是整钱，我常在你这买。”
老板瞅着左右也没其他人，斤两是往上稍微浮了浮的，装作有点无奈的样子：“行吧……好吃再来我这买。”
“下次一定。”
苏鸣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柳安。
她从口袋里会意地拿了一张整100出来。
苏鸣翘起一个大拇指，我老婆机灵得不像话。
买好菜出了菜场，他才说道：“买肉的门道很多。比如说重量，我手上拿的这块肉，也许比他说的斤两轻一些。虽然菜市场有所谓公平秤，但这玩意……不好较真。反正我也只是在买肉买鱼的时候，尝试让别人把零头去掉，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柳安有点担心：“这里面的经验和技巧，好像很多……”
“昨天太忙了，没来得及整理。回头我在公司休息的时候，找一找，到时候直接更新到你的自习室里去。下次买菜之前，还有两天，慢慢来。”
两人一边往家里走，苏鸣一边说道：“让你负责买菜的主要目的，不是让你能省下多少钱，而是让你在这个比较安全的场景里，锻炼一下跟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小小的菜市场里，有很多可以学的东西。”
柳安点了点头：“黑土的交易场所，也一样！”
苏鸣呆了呆，叮嘱道：“真的，主要目的是学习锻炼，而不是省钱。可别为了钱，真的起什么冲突。”
“在没搞清楚这里的规则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柳安回答得很干脆，然后说道，“我也可以提一点。”
“没事。”苏鸣一手提着菜，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柳安看着他。
苏鸣反正一直就在那笑。
她把手伸了出去，让他牵着。
苏鸣教拉着她的手轻轻地一甩一甩。
“怎么不说现在没必要啊？”苏鸣开心地问了一句。
柳安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们总做一些没有必要的事。”
“其实是必要的。”
柳安看着他。
苏鸣牵着她的手，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表述，才说：“我下班的时间那么晚，白天你要一个人呆那么长时间。我觉得如果换了是我，一定会觉得特别孤独，因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特殊的。”
柳安皱着眉，那确实是她经常在心里冒起的念头，随后就转变成动力。
毕竟无论怎样，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苏鸣的手紧了紧：“那陪着你的时候，我就让你少做点事，让你多确认我在关注你。当然，我也喜欢牵你的手。两个人一起牵手回家，感觉很好不是吗？”
柳安看着越来越近的熟悉小区，轻轻“嗯”了一声。
感觉……是很好。
是因为往家里运回了更多的食物吗？
是因为知道家里肯定还是出门时候的样子吗？
是因为路上都很安全吗？
她心里清楚，大概并不全是的。
视线里，好几袋子的菜都被苏鸣提着，自己两手空空。
她当然知道，那不是因为不信任自己。
就像他说护手霜一样，只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而已。
她有点害怕苏鸣说的“喜欢”这种情绪，喜欢就会让自己只想着为另一个人付出吗？
可是她又有点……憧憬这种情绪。
那得有多少自信和信任，才能让自己和另一个人进入那种状态里？
此刻，她终究是被付出“喜欢”这种情绪的一方，是被关心和照顾的那一方。
而她付出的，似乎就是牵牵手这种代价。
最重要的是……
柳安悄悄望了苏鸣一眼。
他的手，确实让自己感到安心，不害怕。
虽然他很晚才会回家，但他会回来。
这个盟友，仿佛永远会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