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
“是我。”
推开玻璃门，段野侧着身子，宛如房间的主人般，邀请“客人”入内：“请。”
“你……来者不善呐。”陈宇眯眼。
“说话太难听了。我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吗？”
“聊不成，直接掏刀的那种？”
“咔嚓。”
段野拿出重型手枪，上膛：“我不会用刀。”
“陈宇。”一旁的陈思雯表情凝重，挡在陈宇身前：“这个人我认识，之前在新闻上看过，他不是你同班吗？”
“嗯。”陈宇点头：“现在不是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呢？”段野眼神复杂。
“朋友……亦或敌人。”
闻言，段野面部闪过一瞬间的痛苦，随即迅速恢复，看向八荒姚：“姚子，好久不见。”
“段野……”八荒姚咬住嘴唇：“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是我哥当初的恶念，导致鹤城百姓……”
“不需要道歉。”段野面无表情：“那是你哥的问题，不是你的。而且我已经杀了你哥一次。算两清。”
“谢…谢谢。”
“不用谢。虽然两清的，但只要我遇到他，还是会下手。”
“为什么？”陈宇皱眉。
“因为八荒易的存在，是对公平会的威胁。”
“公平会。”八荒姚眼眶略红：“段野……你果然加入公平会了。”
“显而易见啊。”段野摊手：“被官方通缉，除了公平会，我还有可去之处？”
“……对不起。”
“姚子，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而且，从某种角度来看，我还要感谢你哥。”段野上前一步：“如果我没被逼到加入公平会，也不是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好了，先进去吧。”陈宇显然不愿意讨论所谓的“世界真相”，一口打断两人交流，指向天花板：“进屋谈。段野，你来找我，也不是为了聊这种事情吧。”
“好。”段野赞同，再次侧身伸手：“请。”
陈思雯仔细观察了段野几眼，凑到陈宇耳边：“老弟，你都说他来者不善了。我为什么不直接干他。”
陈宇：“你打不过。”
陈思雯：“群殴干啊。”
陈宇：“有理，进屋再干。”
陈思雯：“搜嘎”
陈宇：“嘘，小点声。”
旁边的段野脸色发黑：“你们的密谋，可以更小声点。”
三分钟后。
众人回到顶楼套房。
打开门，第一时间看见了被绑在沙发上的马丽。
“宇哥！”
马丽连忙大喊：“救我！”
陈宇一惊，连忙上前，把麻绳狠狠一勒，并系了个死扣：“段野，你捆的这么松，会被她逃走的。”
马丽：“……”
段野：“主要是好看。你也知道，论捆绑，我很专业。”
马丽：“都这种情况了，你俩能不能就别闹了。”
“马丽姐，我帮你。”八荒姚走来，拿出一柄匕首，干脆利落的切断绳索：“没事吧。”
“好多了。”马丽活动龇牙咧嘴的活动筋骨：“还是小姚好。多善良的一个姑娘，怎么和那俩二货分一个班去了。”
坐在沙发上，陈宇翘起二郎腿，挑眉：“马丽，就是你把皇军引来的？”
“屁。”马丽撇嘴：“我都后悔来找你了。在你被窝里被他们逮个正着。”
“他们？”陈宇瞳孔微缩，抓住了重点，看向段野：“不是你一个人来的？”
“被窝？”八荒姚瞳孔微缩，抓住了重点，看向马丽：“你为什么会在宇哥被窝？”
段野后知后觉：“你说的皇军是谁？”
bb：“皇军是什么？”
陈思雯：“这种场合，bb你能不能别bb了。”
陈宇：“……你们能不能不添乱？”
“我们还是进卧室吧，各问各的。”马丽指着主卧，提议：“把客厅留给陈宇。”
众人：“行。”
话落，几人便一股脑跑进卧室，“砰”的一声关闭房门。
空荡的客厅内，只剩陈宇一人。
“……艹！段野你他妈跟着进去干嘛？！”
“哦哦哦。”段野反应过来，又打开了门。
陈宇：“你在公平会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人照顾。”
“谁？”
“不能说。”
陈宇也不想问。
他四下环视了一眼，耸肩：“没有水壶，没有茶，我就不请你喝什么东西了。咱们有事说事。”
“可以。我本意也如此。”
“听刚才马丽的说法，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对。”段野点头，张开双手五指：“我带了我的手下，一个10级武者。”
陈宇：“没有你这么吹牛逼的。”
“9级。”段野改口。
“行，你就算带来个175级大唐都无所谓。这都不重要。”陈宇探身，放缓语速：“说吧，找我来的目的。”
闻言，段野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陈宇：“喏。”
“这是什么。”陈宇接过，扫了眼照片正面，疑惑：“一个人影？”
段野紧紧注视陈宇的双眼：“你确定不知道？”
陈宇：“你有病吧？这特么能看出个啥？”
“厉害。”段野竖起大拇指：“分别短短几个星期，你的城府又成长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陈宇皱眉。
拿回照片，放在桌面，段野指着其中的黑袍人影，一字一顿：“这里的人，是你。”
“哦。”陈宇恍然：“这个黑袍人，是你爹。”
“……宇哥，我们之间没必要装糊涂。”
陈宇：“我说他不是我。”
段野：“我说他就是你。”
陈宇：“我说他不是我！”
段野：“我说他就是你！！”
陈宇：“……行，你说了算。”
站起身，段野一个“壁咚”将陈宇按在沙发里，眼神冷冽：“你可以瞒住全世界任何人，但绝对瞒不住我。因为……”
“……”陈宇情绪莫名复杂：“因为我们是父子吗。”
段野指着照片里黑袍人的裆部：“因为全世界的人，都不可能有你这么大！”
“艹！”陈宇如遭雷击。
“我同步分析了147张照片，通过各个角度的多组对照，证明那个地方并非阴影。而是实打实的隆起！”
陈宇：“……”
“认命吧。”段野悲凉：“人生就是如此。背叛你的，往往是你最亲爱的‘兄弟’。”
陈宇：“……老子特么信你就有鬼了。”
“好吧。”段野表情恢复：“我承认，我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我断定，这个神秘人就是你。”
“先不说这人是不是我。他就算是我又能怎样？他干了什么事吗？”
“他操控两只9级异兽内讧，间接拯救了魔都。”
陈宇猛地坐直身：“日，这么牛逼？”
“别装了。”
“两只9级异兽啊？我一个小小的低阶武者能操纵？”
“别装了。”
“要真是我弄的，老子早闻名全球了！”
“别装了。”段野撇嘴：“无论你隐藏的多好，有些事情，你骗不了我。”
“……段野。”
“什么？”
“你好像大脑有病，早点找家肛肠医院掏掏。”
直起身，段野后退两步，居高临下的盯着陈宇：“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否则以你的性格，也不会主动隐藏。但黑衣人是不是你，你自己心底清楚。”
陈宇点头：“我确信我自己很清楚。”
“所以，我进入第二话题。”
“放。”
“加入公平会。”
“不。”陈宇当场拒绝。
段野攥紧拳头：“我和你说过异兽出现的原因了。你难道还不信吗？”
“我信。”陈宇也站起身，脸贴着脸与对方对视：“就因为我信，所以我更不能加入公平会。”
“为什么。”
“因为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陈宇竖起拇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武者，勇也。一个真正的武者，敢于面对早已注定的结局。”
段野沉默。
破旧的客厅中，两人眼神交错碰撞。
周围落针可闻。
直到十分钟后，段野沙哑开口：“宇哥……”
张嘴的瞬间，咸涩入口。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求求你。”
“加入公平会吧……”
说着，段野将重型手枪“啪”的敲在桌上：“除了你，我什么也不在乎。求你了。”
这一刻，陈宇清晰感受到了来自段野灵魂的情绪。
那是期待、是不甘、是悲凉、是无助、是幻想……是绝望……
不知不觉，陈宇的眼眶也湿润了。
脑海里莫名响起了曾经二班的安全员——张铁。
当初在望都城的地下。
张铁和他的哥哥张钢，是否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呢……
“公平会……”
陈宇失神。
世界上，只有两个方向。
向前。
向后。
可世界不是圆的，两个方向的人，永远无法走到一起……
“段野。”
深呼吸，陈宇声音低到极致：“让我……考虑一下吧。”
“……好。”段野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他明白。
所谓的“考虑”，只是婉拒而已。
他与曾经的战友，注定要对抗了……
“吃完饭再走吗。”陈宇送客。
“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段野张了张溢血的嘴，起身，离去。
“咚！”
大门关死。
陈宇沉默捂面。
“三天。”
“太急了……”
宾馆外。
段野整理好情绪，吐掉因咬牙而出血的口水，走进隔壁餐馆。
餐馆的角落，杀手已经等在那里了。
“如何？”带段野靠近，杀手开门见山。
“结果不错。”
“他同意加入了？”杀手一喜。
“同意了。”段野点头：“但没有完全同意。”
“什么意思？”
“他说要考虑考虑。可能还是有些犹豫吧。”段野耸肩。
“你没有和他说过有关异兽的秘密吗？以及咱们黑衣派的核心计划？”
“说了。”
杀手皱眉：“那他为何还要考虑？这种事情，但凡长了个脑袋，就知道如何选择吧？”
段野：“很遗憾，他没长脑袋。”
“原来如此。”杀手恍然。
“就这样等三天吧。我先去休息了，你可以向首领汇报。”
“如果三天后，他还不同意呢？”
“不可能不同意。”
“如果呢？”
“哪还有什么可说的。”段野强忍着恶心，露出笑容：“直接杀。我们要为人类的未来负责。”
“可以。”
杀手欣然点头：“我刚才在远处观察他很久，实力似乎不是太强。看来他操控9级异兽，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技巧。那我自己一个人动手，应该就能解决。不必申请‘亡毒’了。”
“亡毒！”
段野身躯巨颤。
“是啊。亡毒。毕竟只有这东西，才能搞定9级。”
“……杀鸡用等离子炮了。还不如留着，给三上悠用。”
“三天时间。”
双眼慢慢锐利，陈宇脱掉外套，径直走到主卧房门前，推门而入。
“哗啦——”
趴在门口的四女，顿时被推得倒了一地。
“啊！”马丽惊叫了声，接着尴尬起身：“不好意思，我们刚才……”
“不用解释。”陈宇打断，指着卧室外：“都走，我要忙了。”
“小宇，刚才你那个同学，和你说了什么？”陈思雯认真观察陈宇的面部表情：“你好像不太对……”
“其他的有时间再说。你们先走。”陈宇催促。
八荒姚眼眶泛红：“你和段野，是不是吵架了。”
“小姚。你段哥，不再是从前的段哥了。”
“……我知道了。”
少女埋头，孤独的默默走出。
“砰！”
待所有人都离开卧室，陈宇反锁房门，拉开背包的拉链，从中拿出一本薄薄的书籍。
3级跌2级——《结晶液化》！
盘腿坐在床上，陈宇深呼吸，翻开了第一页。
从头到尾，迅速而仔细的阅读。
十二分钟。
合拢书籍。
他闭上双眼，气沉丹田，调动体内的气海，开始了运作。
气海液化中：凝结105
气海液化中：凝结117；劲气密度2
凝结134；152；197……
“咔！”
“咔咔。”
模模糊糊中，陈宇感受到气海正在从液态、逐渐转为坚硬的固体。
半小时。
一小时。
三小时……
当雪区正午的阳光越发灼热时，伴随“轰”的一声闷响！
冲击波扩散！
陈宇全身的衣物都被瞬时撕碎。
等气压稳定。
他缓睁双目。
入眼处，整个世界似乎都清晰了不少。
“终于。”
“3级了……”
“接下来……”
陈宇转头，看向背包内，剩余的半罐s级合成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