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短发少女一愣一愣的看着神原观,眼中有惊讶,欣喜,心痛,最后化为涓涓的泪水流出,她扑了上来,紧紧拥抱着对方。
“社长....你终于醒了。”
少女的声音惊醒了趴在床边的另外两位少女,她们抬起头,喉咙滚动。
“神原....”
“观君....”
神原观露出淡淡笑容,向她们伸出手。
“我回来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没有重音,在上野纯子和吴风水心中,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那个生命中只剩下第一,最强,犹如被这个名号支配的傀儡的男人,犹如入了魔的男人终于醒了过来。
但神原观期待的什么团团圆圆大拥抱,并没有实现。
上野纯子脸上的欣喜在神原观醒来后飞速消散,还在滑落的眼泪也止住,看向腻在他怀里紧紧拥抱的紧那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
她一把抓住紧那罗的衣领把她拉开。
“这是我的未婚夫,你在干什么!”
紧那罗不甘示弱,揪住她的衣领,矮小的身高虽然需要仰视着对方,但气势一点不输给她。
“社长是我的!欧巴桑你是要打架吗?!”
“来啊来啊!”
“好了你们别吵了,神原刚刚恢复正常,你们也消停一点....”
吴风水不劝还好,一劝更加严重了。
本来快要打起来的一高一矮,纷纷怒视着她。
“我早就看透你了,就是你天天在背后使坏,挑拨我们两个打架,最后自己和社长恩恩爱爱!”
“是啊是啊!你之前还骗我!”
神原观捂住额头,这就是他的日常,不管变得多强,永远也解决不了的麻烦问题。
半小时过后。
愿流岛的餐厅里。
听闻神原观恢复正常,一众伊贺高层,以及吴族高层都来了。
他们包下了整个餐馆,默默的看着狼吞虎咽,将盘子叠的和上一样高的神原观。
上野飞矢笑道:“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能吃。”
吃完饭,神原观接过眼露欣慰的奈落氏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随口问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周围沉默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神原观处之泰然,说实话,他在记忆碎片里渡过了不知多久岁月,太多的记忆冲刷着他的脑海,以至于现在看曾经的熟人都有些面生。
不过好在他挺过来了,经过了漫长时光和无尽记忆的冲刷,他如今的意志力犹如钻石般坚不可摧,天人形态的副作用被彻底消除,从今往后,即便是再多的记忆也无法冲刷掉他的自我意识,无法让他迷失。
紧那罗小声在神原观耳边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这几天发生的事?”
神原观摇了摇头。
吴夜叉眯起眼睛,微笑道。
“你已经打完了五轮比赛,明天就是决赛了。”
周围的人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神原观,他居然完全不记得他是怎么赢下这五场比赛的,这让那些被他打败的人怎么想?
“决赛?我之前打败了谁?”
紧那罗一脸兴奋,张口欲言,神原观却微微摇头,站起身。
“那些都不重要了,除了吴金龙和吴银龙,我谁都不放在眼里,决赛的对手是他们哪一位?”
紧那罗本想说出的话憋在肚子里,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说出一句。
“是那个银眼鬼。”
神原观听后喃喃自语。
“吴银龙吗?他已经不够了,加上他的哥哥还差不多...”
“社长你说什么...”
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神原观的声音,他们对视一眼,不敢置信。
神原观抬起头,淡蓝的眸子闪过一丝紫意,他扫视一圈。
“告诉举办方,明天我打他们两个,不,除了他们,有任何想要抢夺冠军的人,来多少我都接。”
紧那罗脸色僵硬:“社长..你说..说什么..”
上野纯子也一脸古怪,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不烫啊。”
吴风水也上来劝慰:“现在有很多败者都不甘心,要是放出风去,你会被所有人围攻的...”
神原观摇摇头:“人数从来不是关键,力量也不是,而我现在,除了想去看一眼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上野飞矢面露惊骇:“你已经去过‘天堂’了?!”
“还没去,不过快了,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打败了那个人,我就会去看看。”
说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转身拿起衣服离开。
不知为什么,他的身影有些虚幻和脱离,那是一种与现实的割裂感,极不和谐,就像是他站在那,其实是站在另外一片空间里。
而神原观的三位未婚妻见到这一幕浑身一震,比起没有苏醒之前,还浑浑噩噩的神原观,现在的他更加陌生了。
“我答应你们,我回来后,就娶你们。”
第二天。
如火如荼,已经到了最终决赛阶段的拳愿死斗沙门淘汰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数万名观众眼神炙热,看向角斗场,期待着新的地下王者的诞生。
片源鞘香握紧话筒,激动人心的讲解道。
“本次决赛和之前绝不相同,在两名决赛选手的同意下,在场任何人都可以对本次的参赛名额进行争夺,不计人数!没有时间限制!一直到无人敢上去挑战为之,最强者的宝座就在面前,权利,财富,名望,只要打败他们二者其中一人,这些唾手可得!”
“我正式宣布,本次比赛正式开始!”
偌大的赛场上,只静静坐着一个人。
他双眼闭合,翘着腿端坐在赛场中央。
在片源鞘香宣布这让在场者都为之震撼,不敢置信的豪华规则后,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可是神原观啊,武魔,谁打的过他。”
“那可不一定,只要人够多,最后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看谁会第一个上,主办方一定疯了,这里几万人,参赛选手,预备役,前来观战的武道家加起来都有几千,不计人数,不计时间,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很快。”
“咦,谁在和我说话。”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人先动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鬼蛇王马。
他没有机会挑战神原观,在第四轮比赛时败给了黑木玄斎,而黑木玄斎倒在了吴银龙手里。
王马赤裸上身,眼中燃烧着汹涌战意,虽身上有多处旧伤,但已经成功将操水火金四大型融为一体的他,已经站上了一流武道家的行列。
八米多高的地下擂台,他一跃而下,大步走向神原观。
在万众瞩目下,他紧握拳头,开口说道:“我不是来抢什么地下王座,我只是想要证明,我比你更强!”
观众席沸腾了,诸多折服与十鬼蛇王马武道家精神的人为他欢呼打气,桐生刹那,山下一夫,理人,迦楼罗....
十鬼蛇王马满怀斗志,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完全是凭借着高强的技巧支撑,也许这一次打完,他就会永远倒下,但是那又.....
距离神原观还有二十米,十鬼蛇王马双眼翻白,重重倒在了地上。
转播台的画面中,他就像是心脏病突发,没有一丝征兆就倒地了。
神原观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已经化为了天人形态神秘的纯紫色。
看向因为意外而骤然冷场的观众,拳手们,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诡异的在几万人的脑海中响起。
“想要打败我的人,一起来吧。”
另一边的选手入口,漆黑的好像怪兽的洞窟,一金一银两双眼睛睁开。
“这是...”
“过了人关,天人交感他已经练成了,现在是三花聚顶,大罗金仙....死了都能精神不灭,投胎转世的怪物,我们杀不了他了,只有天才能收他,还得他自己愿意上去才行...”
“我们要出去吗?你的无相如来果,加上我的怒目金刚果,也许可以拼一拼。”
“拼不过的,差着境界呢,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打败他的方法。”
“什么?”
“他的身体只是凡人,先让别人上,消耗他的体力,最后我们在一起动手。”
十鬼蛇王马的倒下,最初观众还以为是突发恶疾,但神原观这话一说,他们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哪有人能在别人脑子里说话的?
“他根本不是人!”
“怪物!怪物啊!”
现场变得一片混乱,观众们争先恐后的从座位上站起,拼了命的向逃生口跑去。
唯有一些武道家留了下来。
他们眼神严肃,从古籍,传说等各种各样的途径中,这些武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内幕。
眼前他们面对的,说是人类一直恐惧,崇拜的那种东西也不为过。
在愚昧时期,这种怪物也是至强的存在,也是被封为神明的存在,绝无仅有。
而现在,在这个科技发达的现代,他们居然能亲眼见到一位活着的神祇。
实在是...
荣幸万分。
黑木玄斎闭上双眼,转而又睁开,脱下武道服,跳下观众席。
“各位,我先上了。”
说完,他笔直向着神原观走去。
一步,两步。
四十米,他头露冷汗,三十米,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二十米,他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翻白。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此时此刻,所有观众都只顾着跑,看到了黑木玄斎的动作,来自全世界的各个武道家深吸一口气,向着那神之领域迈动脚步。
被称之为斗神的加奥朗.温萨瓦多,倒在了35米的地方。
灭堂之牙加纳咢,凭借着无形硬撑,最终倒在了18米的位置。
随后是炼狱有着子弹拳之名的牛仔杰克,39米。
若槻武士,同样的39米。
一名名武道家环绕着神原观,接二连三的倒下,越来越多的武道家看着这幕,眼圈发红,跳下了决斗台,向着神原观走去。
不需要对话。
旁人也无法理解他们正在做什么。
可此刻,只有习武者,心怀梦想者知道,他们正在做的事。
“他们在干什么....”
片源鞘香眼中湿润,泪水掉在地上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奇怪,她为什么要哭。
一只苍老的大手抚在了她的肩膀上,转头看去,正是白发苍苍的片源灭堂,他摸着胡子,看着一边。
那里是向着体育馆上方楼梯疯狂奔跑,各种推挤和踩踏事故严重发生,为了逃命丑态百出,没有任何人伤害却死伤惨重的观众。
他又看向另外一边。
武道家们一个个跳下决斗台,他们眼中有的坚定,有的迷惑不解,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毅然决然,前仆后继走向了神原观。
这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片源灭堂露出慈祥微笑,揉着片源鞘香的头。
“你没有跑,这很好。”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片源鞘香指着那些一个个倒下的武道家,莫大的悲哀笼罩心中。
为什么要上呢,那已经不是人了吧!那已经不是能够打败的东西了吧!为什么要白白送上性命,跑难道是错的吗?面对无法对抗的东西,活下来才是正确的吧!
片源灭堂浑浊的眼中闪烁微光。
“我们的祖先最开始面对危险时也在逃跑,可当有第一个迎着危险而上的勇敢者出现时,才有了后来的种种武道...”
“所谓武道,就是向一切害怕的东西挥拳的勇气,这是我们人类最珍贵的东西,即便什么也不知道,即便前方是未知的恐惧,也能迎难而上,没了勇气,何等的强大都不足以称之为武。”
在片源灭堂的讲解中,片源鞘香似乎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片源灭堂面露莫大感伤,看向那一个个不断倒在前进路上的‘殉道者’。
“我的女儿啊,他们正在向着自己的梦想前进,好好看着吧,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