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瘸子一瘸一拐地往雷动的方向走去,想牵扯一下。减缓一点雷动的速度,其他的不说,能少死几个人也好啊,只要拖一下时间,只要能拖一下时间。
但这瘸子哪能追得上雷动,连灰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雷动像极了遛狗玩,故意在一个地方站上很久,磨磨蹭蹭半天不杀人,只是用匕首在面前的人身上不断地割着。
这人那叫一个憋屈,就差直接说说求求你快点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这一刀一刀,你当这割肉玩呢?
我们在打架!杀人!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段瘸子赶到,雷动一刀割断眼前这人的手筋,又在喉咙上补上一刀。
终于死了!
那人躺在地上,嗬嗬地出着气,手捂着破裂的喉管,慢慢失去活力的眼球中露出的却是释然。
活着太辛苦了。
“啊!”
段瘸子看着眼前慢慢失去生机的尸体,只能无力怒吼。
这也太憋屈了!
梁晨几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向段瘸子下手,除了段瘸子以外都是不会武的寻常人,最多只是力气大了一点,生得壮实了一点。这些寻常人解决起来多简单?一刀一个,不费力气的。去找那瘸子干嘛?有那功夫都能多杀几个了?
出气!
梁晨三人就是在拿这些人出气,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这条黑暗的产业链。
场上的气氛不合时宜地快活了起来,当然只是对梁晨三人。
“喂,这是我的!你别抢!去去去,那有个瘸子等着你呢!”
这是易虎对雷动说的!
“你怎么还抢人头呢?这不地道啊!”
雷动刚想划过一人的喉咙,就看着眼前那个大好头颅被一柄飞来的长枪射了对穿,鲜血撒了雷动一脸。
雷动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不满道。
“还有还有!别抢!”
梁晨回到。
段瘸子在一旁气得直蹦跶,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却拿这三人没法子。
本来就只来了三十几号人,那经得住梁晨三人这般发泄,不一会儿就尽数躺在了地上。
“看不出来啊,你这刀真能杀人?”梁有些诧异地看了易虎一眼。
易虎无所谓地把沾满血的右手放在身上蹭了蹭,回了梁晨一句:“你那枪我还以为都是软的,没想到还真能硬的起来啊!就是不知道能硬多久!”
“这不还有一个人吗?就看看这枪到底有多硬!”
雷动轻笑道。
几人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仿佛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这么一直小乞丐小乞丐地叫吧!”梁晨问道。
“反正也无家可归,叫什么不一样?我就叫小乞丐了!”
雷动把匕首上的缠手布重新缠了缠,无所谓地说道。
见这几人旁若无人地在自己面前聊天,段瘸子头次有了被人无视的感觉。但干这一行的,都是刀尖上舔血,要的就是这察言观色的功夫。刚刚那一会,段瘸子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三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自己打不过!
现在救兵还没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段瘸子还是懂的。
“三位好汉!好身手。段某佩服!不知好汉从什么地方来,段某这还有百两黄货,请诸位好汉喝酒了!”段瘸子微微一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黄货梁晨知道,就是金条。淞国通行的金条都是一比十三,这百两金条就是足足一千三百两银子,这手笔真大啊!
但纵使爱财如易虎,也是不屑一笑。爱银子不假,但也得看这银子是怎么来的,尽是血泪的银子,易虎拿着烫手。
“我呸!谁要你的臭银子,拿着买坟地去吧!”易虎吐了一口浓痰。
雷动就来得直接多了,不见怎么动作,一支飞镖就呼啸而出,直接打穿了段瘸子的手腕。
哐当。
大刀应声落地。
段瘸子痛苦地捂住了手腕。
梁晨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真没有本事还是被这酒色抽空了身子,大名鼎鼎的段瘸子这反应速度还不如寻常的六品武者。
“行了,别挣扎了,今天你必死无疑!”
梁晨走上前,举起枪对准了段瘸子的脑袋。
“临死之前,再问你一件事。靓条、残花是什么?”梁晨想到了那本账本中所写的。
段瘸子坐在地上,仿佛瞬间就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无力地垂着脑袋。
“靓条就是姿色上佳的男女,这些人卖去勾栏或是给那些贵族老爷都能换来大把银子。”
“残花……就是那些长相普通姿色下乘的,一般打断手脚割了舌头或者再戳瞎眼睛,在身上弄一些溃烂的伤口,丢到酒楼茶馆外边乞讨。寻常人看着可怜,也能施舍一点银子。”
梁晨听得青筋直跳,枪往前一指,就要扎穿这段瘸子的脑袋。
“嗖……”
一声破空声响起,梁晨还未有任何反应,声音才刚传进耳朵,眼前就出现了一杆大腿粗细的巨型弩箭。
“妈的,哪来的攻城弩?”
梁晨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赶紧扭过身子想用枪挡下这弩箭,却哪来得及。
幸亏身上还穿着一件蛟龙皮甲,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梁晨被整个抛飞起来。
这甲胄的质量当真没的说,差一点就挡下了,只有一节箭尖刺透了甲胄,扎进了梁晨皮肉。
雷动看得眉头直跳,赶紧向院外看去。
什么人,怎么连攻城巨弩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
“陈兄!”
边飒心思重重从采枝斋里走出来,刚一出门,还没来得及惊于眼前这些死尸,就见梁晨被攻城弩带着高高飞起,惊呼道。
“没事!死不了!”
梁晨慢慢抬起头,面如金纸,苦笑了一下,嘶哑着嗓子道。说着说着,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妈的,应该是把肺扎漏了。
肋骨估摸着也断了几根。
易虎赶紧上前,慢慢拔去弩箭。把梁晨从墙上扣了下来。
“兄弟,谢了。”梁晨被箭上倒刺扯去了一点皮肉,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胸部血流如注。透过洞似乎能看见那跳动着的心脏。
梁晨每一个字都带着嗬嗬的喘气声,每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边飒跑上前,蹲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落着,想用手去堵上梁晨胸口的洞,却哪有半点用。两只手被鲜血染地通红,粘稠的血液似乎将边飒的手也粘在了梁晨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