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要的酒菜,就给您放到这儿了,还说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行。”
京城,一间不大的酒馆之中,肩上搭着抹布的小二带着灿烂的笑容,将托盘中的酒菜摆放到桌子上,微微鞠了一躬,又赶忙去忙活了。
而坐在桌子上的,则是离开鬼见愁许久的唐尘,以及化作人形、正好奇打量着酒杯的敖明。
保持着一副未成年的样子,酒杯自然不会摆放到唐尘面前。而敖明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接触过人类了,此前是否见识过人类世界的产物也不得而知。
总之现在一副土包子的样子,一只手不断的摆弄着面前并不怎么精致的杯子,看着杯子滴溜溜旋转着,像是在玩弄一只陀螺一样,时不时露出痴傻的笑容。
感受着周围人看过来的怪异眼神,唐尘眼皮子跳了跳,有些后悔没给这条傻龙科普一下现在的知识。不过也正是轻轻敲了敲桌子,周围众人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重新续上了之前的话题。
而唐尘则倒上一杯微酸微甜的米酒,嚼着酒菜,倾听者周围人的谈论。
“我看这大清国,算是彻底完了啊。之前和什么英吉利打了一架,我可看出来了,这大清国的兵,算是烂在了骨子里。别说和别人打仗,不吸大烟把自己吸死都算好兵了。”
此刻,坐在唐尘桌旁,一名身穿员外装,头顶绅士帽的中年男子唉声叹气,喝的酒中都仿佛透着愁苦。
听着他的牢骚,他身旁的男子赶忙推了他一下,低声说道:
“慎言,咱们这些人啊,还是少论国事才对。大清国对外唯唯诺诺,对咱们这些贫民可不一样。你不是看不起这大清国吗?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我爱这个国啊,我怕她亡了。”
“你……”
对友人的固执,男子也不好再劝什么。此刻天下大乱,谁又能够独善其身呢?
只能叹息一声,苦酒伴愁吞入喉而已。
如果这大清真的能够发愤图强,那么凭借丰厚的底蕴,什么做不到?那所谓的英吉利,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不过暂时凭借坚船利炮勉强逞凶而已。
哪曾想,不过一区区弹丸小国,坚船几十艘、总人数不过四千人,竟然把地大物博的清王朝给彻底击溃。
数十万官兵,居然不是那区区几千人的一合之敌,被追赶着屠杀,糜烂数十里。甚至一力主张清剿鸦片的林大人都被罢免,押解关外,实在让人看不出这糜烂的朝廷还有何威望可言。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下风云起,各路草莽豪杰爆发起义。再加上如英吉利之类的外族人已经看清了这个老牌帝国的虚实,可以说是内忧外患,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改天换地了?
在十几年前,英吉利取得战争的胜利之后,甚至还签订了什么不平等的条约,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书,可以说彻底点燃了国人们的怒火,那在封建压迫下麻木的心也逐渐躁动起来。
自英吉利入关以来,天下反抗者至今不绝,让那皇庭统治者都为之心颤,颁布了极为严苛的律令。
像之前二人的对话,如果被别人听去了,并向官府禀报的话,免不了要往牢狱之中走一趟。
“呸呸呸……”
舔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敖明顿时皱起了眉头,赶忙吃了好几口菜才把味蕾上奇怪的味道压了下去。看着面前怡然自得的唐尘,他啃着猪蹄,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我看这大清迟早要完,外面民不聊生,旱灾水灾频频发生,城里面还是歌舞升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统治天下接近三百年的……”
“还有,酒根本就不好喝,杜康那家伙就是在骗龙,一点都没有他说的梦幻的感觉!”
“哦?”
唐尘放下酒杯,对敖明口中的杜康倒是产生了些许兴趣。传说中的酒神也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敖明所说的那个。
敖明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龙种,在这个世界之中,已经是极为高贵的血脉了。再加上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或许真的见证过古老神州的历史也说不定。
就在唐尘幻想传说中酒神酿造之酒会是什么味道的时候,旁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将他拉回了现实。
偏过头,看到身旁的桌子已经被掀翻,满桌的酒菜撒在地上,原本面色愁苦、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则被几名官兵模样的人按在了地上。
在掀翻的酒桌旁,和中年男子一起来的那人正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身着官服、贼眉鼠眼的官员身旁,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掏出一个钱袋:
“军爷,军爷,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这一次吧。他也是吃酒吃多了,脑子有些不清醒……您看,这些都是我孝敬您的……”
“钱老三,还是你会做人,比你那只会发牢骚的大哥可强多了。”
官员捏了捏袖中的钱袋,大马金刀的坐在靠椅上,看着还在挣扎的中年男子,摇摇头,说道:“钱老三,可别说本大人不给你面子,这包二要是私下里偷偷说,我也就当没听见。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来着酒楼里这样说。”
“要是我就这么把他放回去,明天我的官帽就要不保。”
“这……大人……”
手掌竖起,绝了钱老三想要说情的心思。官员看着依旧不服的包二,摇了摇头,讥笑一声:“谁不爱这大清朝啊,这大清朝也看不上你这一个多嘴的……磨磨蹭蹭什么呢,赶紧把他带走!”
说着,他正准备站起身,带着包二会衙门交差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滚雷一般的拍桌声自酒馆中心响起,吓得他一个踉跄,赶忙躲到一个官兵身后。
“怎么回事?洋人又打过来了?”
想起洋人的枪炮威力,他就忍不住有些腿抖。
看着自家长官丢人的样子,一旁的官兵也有些尴尬,无奈的看了丢人的长官一眼,说道:
“大人,是说书的……”
“说书的?我来这儿这么多次了,怎么没见过说书的?”
骂骂咧咧的重新站稳,他定睛一瞧,嘿!只见酒馆中央的一张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空了,只剩下一壶茶水、一块惊堂木摆放在上面。
一俊秀书生手持纸扇,上面隐隐画着一条飞龙,正站在大堂中央,看着汇聚过来的视线,没有丝毫胆怯,大大方方的喝了口茶水,轻咳一声,开口言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千百年来,不知埋没了多少侠骨柔肠。而我今天所讲的事,则是从那巴蜀地界,一座名为鬼见愁的山峰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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