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桑诺提前一个小时打烊。
经过杰克向小弟们打听,原来瓦洛公寓是旧金山的一个都市传说。
瓦洛公寓某个单位常年租不出去,即使有租客,他们不约而同投诉屋里散发异味,有人说是死老鼠的气味,有人说是食物腐臭的气味。
总之就是臭。
最终他们受不了天天闻到臭味,提前搬走。
房东曾经雇佣清洁公司打扫,但仍有租客投诉屋里飘怪味,于是那个单位一直空置。
传说屋里藏有死尸,或者某一任屋主悄悄住在里面逃避交租金,或者某一任屋主的鬼魂作怪,众说纷纭。
由于瓦洛公寓属于日落区,加上靠近唐/人街,传说的名气使常住两区的居民清晰记得那个单位的门牌号。
桑诺在瓦洛公寓的楼下停好轿车。
这一带的公寓楼都是六层,砖红色外墙,茶色的窗户显得公寓楼色调阴沉,不过租金便宜,是打零工族的集中居住地。
路边穿着暴露的女人朝桑诺吹口哨,他视若不见,快步走过。
公寓楼下站着一个巧克力肤色的肥女人,她腰上的救生圈能套两个人。
她就是房东。
“是桑先生嘛?”亚裔很好认,女房东向他招手。
“你好,是佩斯女士吗?”
她笑得合不拢嘴,“是太太啦,你真会说话。”
桑诺笑了笑:“女人在不同的年龄段,绽放不同的美丽。”
“呵呵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宛如抖动的花盆。“你这么好的一位先生,真的要去看405室吗?那里经常被人投诉,我非常希望你租别的单位。”
被逗得高兴,她的话发自内心。
“听说405室最便宜,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女房东带他上楼。
楼梯不算窄,他感觉还好。但是一看到二楼的走廊,他暗道风水太差。
整条狭窄的走廊只有尽头的窗户采光,地板暗青色,单位的门是沥青的颜色。乍看,门和地板浑然一色,使整条走廊呈墨绿。
墙壁被随意涂鸦,黑色的颜料像极从墙里水管钻出来的蛇。
颜色没品位就算了,极差的采光使走廊暗沉晦暗,加上呈墨绿色,长久住下去心情抑郁。
桑诺感觉这里跟港岛的公共屋村差不多。
虽然色调沉闷,但女房东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介绍公寓。
他趁机问:“为什么405室产生这么多奇怪的故事?”
“噢,其实是四年前,住405的一个男主人失踪,警员找不到他,我只好卖掉里面的家具重新出租,接着租客就投诉屋里有臭味。”
“那女主人呢?”
“唉,她多么悲惨。男主人失踪的时候她正好怀孕,而且八个月了,准备分娩。男主人失踪后,她把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搬走了。说来奇怪,她搬走的时候居然没带太多行李。”
桑诺暗暗记下来。“她搬去哪?不会突然找回来要家具吧?”
她不以为意,“她要回来早就回了。那个女人分娩后变得不爱说话,我问她搬去哪,她不理我呢。”
他感到可惜,艾布特一定想知道妻子和孩子现在在哪。
艾布特就是昨晚从镜子爬出来的男人,也是女房客口中失踪的男主人。
闲聊间,405室到了,女房东打开门领桑诺进去。
屋里只是空气不流通,没有传说中的臭味。
窗帘已经拆光,空荡荡的大厅十分明亮,唯独墙上的一面镜子保留下来。
“镜子一直都在?”
“是啊,因为拆不掉就留着。”
桑诺听着惊奇,过去端详蒙灰尘的镜子。
矩形的旧镜子没有边框,紧贴墙壁。他试着触摸边缘意图抬下来,发现镶嵌在墙上。
“镜子以前也是镶嵌墙上的吗?”
“我不记得了……”她眉心紧锁,“不过我肯定镜子是艾布特的,因为他是理发师,他的妻子经常说他喜欢照镜子。有一天,我亲眼看见艾布特搬镜子回家,我不清楚是不是他镶嵌的。”
桑诺记得艾布特说,变成死灵后初次出现家中的镜子。
他忽而环顾屋里,露出疑惑之色。“佩斯女士,你闻到了吗?”
“什么?”
“臭味,屋里有臭味。”
女房东霎时瞪圆眼睛左顾右盼,用力嗅一口。“没有啊,我没有闻到。”
“不,确实有臭味。”他凝重地嗅来嗅去,徘徊不定。“你再仔细闻,是不是有死老鼠的臭味?”
“没有吧……”
“有的,我闻到臭味的源头了!”
他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她一跳。
她还没详细询问,只见桑诺在屋里走来走去,甚至走进房间。
他信誓坦坦的表情使她犹豫,莫非真的有臭味?
恍惚间,她似乎也闻到若有若无的臭味。
没多久,她听见砰砰的声音,然后看见桑诺提着拆下来的窗帘杆回来。
“桑先生?”
他要干嘛?
桑诺沉着脸走向镜子,猛地提起窗帘杆砸。“噼啪”的巨响吓得女房东大惊失色,急忙抱着他砸的胳膊。
“放开我!臭味来自镜子!”
“什么?”
趁她发呆,桑诺推开她继续砸。
镜面出现裂缝,他集中力度砸裂缝的位置。片刻,镜面四分五裂,待他狠狠地一敲,碎片纷然落地。
哗啦啦,镜子后面的秘密暴露青天之下。
这一刻,女房东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镜子后面挖了暗格,藏着一具骸骨,并且红色的颜料在骸骨上画了繁复的图案。
图案因骸骨分离和凹凸而分散。
“佩斯女士,快报警。”
她这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掏出手机,奔出屋报警。
这时,桑诺远离骸骨拍照,隐约看见浮现模糊的图形。
近看,原来那不是红色颜料,而是暗红色的物质依附骨头,又像暗红物质从骨髓透出骸骨表面。
浩浩荡荡的警员赶到,莱克西扫视地面的碎片,盯着倚墙站的桑诺,若有所思。
她跟康林交待一声,夺过同僚录口供的本子。“我来录他的口供,你去忙别的。”
“好的。”
莱克西捧着本子,拿着墨水笔来到桑诺面前。“桑先生,我们又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