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水,转眼又入夏。
“三年了...”
滕瑞麒拿着一本《春秋》,喃喃道。
从任务开始到今日,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时间,久远到他对现实的记忆都有一些模糊。
“后院似乎养了一盆盆栽,什么品种的?走之前我记得买了许多菜,是什么菜呢?”
摇摇头,将思归的情绪抛诸脑后,滕瑞麒放下《春秋》抽出一沓奏章,缓缓看了起来。
东林党残存有生力量并入皇党,朝中仅存两党,争端日烈,整个京城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点点火星便可彻底引爆。
到时候,这座历史名城、大明都城将会成为两党之人的血腥战场,场面彻底走向失控。
还好,滕瑞麒与魏忠贤都在有意克制,竭力避免情况朝着最坏的情况滑坡。
斗争的前提是不能将蛋糕打没,不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朝堂之外,各地虽然偶有小规模起义事件,但总归在可控范围之内,大明虽然千疮百孔,但外在还没有露馅,仍旧过得去。
而边关斗争也略有平息,没有大规模的冲突,但小规模袭扰层出不穷。
“半年,山西总算出了些许成果,不然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滕瑞麒将奏章重又丢到桌上,颇为感慨。
他离开山西后的头半个月内,滕林义等人的计划还算顺利,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背后站着的是锦衣卫大佬,站在大明权势巅峰的人物。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滕林义他们的骚操作,让这种震慑直接便失效了,层层问题爆发出来,让他们手忙脚乱,好几个项目不得不彻底中止,另找时间地点再开展。
纯研究性的还好,左右不过是冒进,哪怕有些危险,但也可以接受。
而那些需要落地实施的,险些让滕瑞麒亲自过去擦屁股。
比如打造蒸汽车与轨道时,与当地宗族大打出手,人命都闹出七八条。宗族禁止这种冒烟的东西经过自己村子,而项目组认为这东西可以给他们好处,根本不听宗族意见,执意认为他们愚昧透顶。
如此一来,冲突自然不可避免。
不能说他们错,也不能说他们对,但处理方式肯定有问题。
换成滕瑞麒去做,不会采取强硬手段与宗族势力对抗,而是用实打实的利益让他们跪下来求自己,不求着我,就把铁路修到别的村。
当然,成绩也是有的。
真气石里面的真气已经知道怎么取出来了,现在完全可以当做蒸汽车的点火装置;滕林义的增收香蜜也找到了正确方向,产生提升了足足百分之十。
而成绩最大的,非推广武学的那支团队莫属,他们花了半年时间走遍山西,真真正正让每一个人都学会了武学。而那些原本学不起武的人中,冒出了极多的天才,很多看似奇思妙想的念头,令李星河都大呼受益匪浅。
一个武道与另类科技并重的世界初露雏形。
势力在不断扩张,张嫣的肚子也在一日日变大,最开始还能瞒得住,但最近一个月随着独自的越来越大,已经不可能瞒得住,朝野上下都知道了皇后再次有孕的消息。
“大明有望,大明有望!老天开眼,一定要保佑娘娘生的是皇子。”已经致仕赋闲在家的杨涟仰天大笑,老泪纵横。
“生个女儿!生个女儿!保佑容妃生个儿子,一定要是儿子!”阉党的人则不停祈祷,希望容妃生个儿子,张嫣生个女儿,这样,他们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娘娘有身孕了,再过几个月,我大明就能有继承人!大家卖把力,争取打个大胜仗,我小皇子贺喜!为我大明江山永固贺!”
在边关,这样的场景也层出不穷。
古人对后代的重视超乎想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并非是开开玩笑而已。
因为劳动力、风俗、生产力等等因素,男丁与继承人的地位超乎想象。
如今小皇子出生在即,无疑于为日暮西山的帝国注入了一阵强心剂。
不过,这针强心剂对于魏忠贤而言不啻于一记惊天霹雳,劈的半条命都没有了。
“混账!混账!混账东西!”
魏忠贤指着麾下的五虎五彪破口大骂,“皇后怀孕八个月了,马上就要生产!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肚子太大实在瞒不住,难不成咱家要等她生出来才知道陛下多了一个太子吗!?”
“义父息怒,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崔应元冷静道,“下毒、扎针,总有办法可以让流产的。”
“哼!”魏忠贤冷哼一声,“若是如此简单咱家也不需要把你们交过来了!现在她根本不出坤宁宫,一日三餐都由林闻亲自负责,宁肯吃冷饭也不担任何风险。而且,天山派的掌门还守在那里,想要强袭都不容易。”
说到这里,魏忠贤不由对天启生出几分怨恨,这半年来,天启对他愈发冷淡,很多次会面都极其敷衍。
相反,对滕瑞麒反倒愈加亲近,不但又升了一次官,还允许他带人入宫,这种待遇前所未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忠贤已经失宠。
也是因此,今天的他才格外暴躁。
他不知道的是,天启早就成牵线木偶了,全神投入到梦境之中,现实中随便怎么安排,他都当做不知道,很多时候,都是由张嫣代为盖上玉玺的。
“义父,要我说,不如来一次狠的!”田尔耕一抹脖子,恶狠狠道。
自从滕瑞麒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他便彻底将其恨上了,恨不得能亲手了解他。
许显纯听出了田尔耕的意思,补充道,“想要进宫里强杀掉皇后,恐怕需要两个先天高手,而且要能豁出性命,不然就是过去白给。”
魏忠贤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田尔耕,“这件事你既然提出来了,那咱家就交给你,你能办好吗?”
不能。
田尔耕很想将心底这两字吐出来,可他根本没胆子,“九千岁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此时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多什么嘴,非得给自己揽个近乎送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