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将成为纪元下的埋骨
见证时代的变革
电视画面中,男子高声振呼,被捆缚起来的双手艰难的抬起,脖子直直的勾着仰起,露出‘虔诚’的微笑。
下一秒,他的脸色逐渐涨红,额头上爆凸出来的青筋蠕动。
直怼脸部的镜头下,可以清楚的看见男子的眼睛逐渐被眼白占据,嘴角流出透明的液体。
紧接着,画面那边突然嘈杂起来,在男子倒地的前一秒,频道插播进了广告。
“小菊花妈妈课堂开课了
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董幸看了看突然切换的电视节目,不以为然的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爸妈,我先回屋复习了。”
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低着头,把脸埋在胸前,似乎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并没有说话。董幸眯了眯眼,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便回了房间。
2230年,4月14号。
世界走到尽头,末日来临,古老的、传说中的支配者重新将它们的目光注视在这片土地上,隐匿的存在也将重新行走于人间,人类最终将迎来灭亡。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短短几个月内,传遍了全世界。比起12年玛雅人的末日预言,似乎这次更真切一些。
全球性自杀人数骤然上升,一些中二青年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穿越重生必成仙”,随即从楼上一跃而下。
国内外某些特殊的地区景点关闭,无限期封锁。
农村中已经埋土半截的老人,突然在棺内敲出rap,死而复生。
这些看似无厘头的事情,却犹如失控的火焰,为末日谣言的传播推波助澜。
董幸想着,慢慢把卧室的门反锁。纯实木门的侧边钉着一道链条锁,这是他自己装上去的。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里,径直洒在书桌面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
卧室并不大,约莫十五平方。
进来后左边靠墙的位置是张偏欧式的铁艺高脚床,床尾紧贴着书桌,中间留有一段缝隙,刚好可以坐进一个人。
衣柜在右侧,灰白色的柜门上有着几道裂缝。角落中有几盆绿植,本是在书桌上的,但因为都已经蔫了,根部腐烂了大半,就被董幸搬了下来准备扔掉。
预言的真假,董幸不能确定。
他能确定的是,客厅中的那两个东西,并不是他真正的父母。
正常的人谁会连续五六天凌晨的时候,蹲在别人的房间门口时而发出笑声,时而低声喃语,还用指甲一下下的刮挠着房门?
更何况,董幸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死在了一场车祸中。
不过好在,董幸他也不是真的董幸。
姑且算是穿越过来的吧,当他恢复意识并继承原主人的记忆时,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通过网络查询一番后,发现这里和重生前的世界极其类似。
相当于平行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精神病。这就导致现在的董幸多多少少也沾了点。
嗯…亿点点。
大脑在短暂的几秒钟里快速闪过:帅不帅,强不强,要不要崩了自己再穿一次的想法后,董幸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坦然接受了现状。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
董幸犹豫了片刻,转身从椅子上起来,从书桌的抽屉中抽出一条银质的十字架项链握在手心,然后走到了房间门口。
推开门,链条锁依旧锁着。透过半掌宽的缝隙,一张透着诡异的脸出现在眼前。
苍白的、僵硬的、不对称的脸。
“吃橘子么?”
门口站着的是董幸的“父亲”。
“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可以。”董幸紧握十字架的手贴在门框上,链条锁被拉的绷紧:“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准备休息了。”
董幸“父亲”的眼球快速转动扫视着房间,似乎是想要进来。他僵硬的嘴角咧起到脸颊,似笑非笑发出嗬嗬的声音,让人难受。
“好吧,如果想吃了记得叫我。”
重新把门反锁,董幸蹑着脚后退几步,透过门板下的缝隙中,可以看见一双皮鞋正立在门外。
“父亲”还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
董幸屏住呼吸,不敢动弹。过了几分钟,那双皮鞋才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今天是4月13号。
现在距离末日来临还有两小时。
天空漆黑,月光被一层“黑幕“遮掩住,只有寥寥几家灯光在灰蒙中闪烁。
深夜十一点半,董幸坐在电脑前,打开论坛刷着帖子。
不出所料,网上到处都是有关末日的讨论内容。
“假如还有一个小时世界末日,你会选择和谁一起度过?左手or右手?”
“我今年12岁,只希望在这末世之中为你闯出一片天地,陪着你走下去。生不出人,我很抱歉。”
“求生小组寻队友,前凸后翘的来,男女不限。”
董幸自动过滤掉这些垃圾贴,搜寻着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左下角的时间慢慢跳到了23:50。
房间的灯突然闪了几下,门外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在黑夜里不断回荡。
时间到了。
门外,紧贴着卧室门板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来回滑动,声音很小,夹杂着喃喃的低语。
那声音飘忽不定,和压低在嗓子里、仿佛卡了浓痰的尖笑声交织在一起。
明明已经这样度过了一个星期,但董幸现在却莫名的感觉一阵心悸。
那微小的摩擦声渐渐细密,同时,指甲刮挠着房门的酸涩刺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咔哒。
董幸幽灵似的后撤两步,靠在墙边,顺手抄起这几日网购来的折叠军刀,微弓起身子,作防御状,脑海中快速闪过MCMAP、军用桑博等格斗术。
作为一个原精神病和穿越人士,会点小技巧不是很正常么?
门把手小幅度转着,被人掰动,吱吱呀呀的响。
幸好反锁了。
董幸刚想松一口气,就看见门底和地面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阅尽千片的他明知道这是鬼片中常见的即死flag,但还是压不住好奇心,不受控制的弯下身子顺着缝隙往外看。
透过门外的灯光,董幸的目光和一只通红的眼球对上了。
眼球突然睁大,几乎要暴突出来。眼球的主人拼了命的想往屋里挤,露出的小半张脸渐渐扭曲。
“嗬嗬…
吃橘子吗?“
咕滋滋…
那张脸仿佛融化了一般,皮肉和头骨都化成了一滩史莱姆状的液体。通红的眼球从眼眶中落在地面上,沿着缝隙往屋里滚动。那滩粘稠的液体也慢慢的流了进来,即使这样,董幸也能清楚的分辨出这滩液体的鼻子、耳朵、脖子、锁骨。
董幸咬紧牙关,整个人直接冲了出去。
手中的军刀落下,沿着液体的喉咙处一刀切开,姑且算是喉咙吧。没有液体喷溅,就像割开一张极厚的纸。
那蠕动的“父亲”完全不在意自己正‘分头行动’着,脸上仍然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董幸。
“吃橘子吗?”
“我吃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