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公主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禁军,手握得越来越紧,她身边的苦橘以及一众高手都背对背倚靠起来,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就在这时候,满天雪花骤然一静,然而继续下落,只是不再轻扬微飘,每片雪花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破风而舞。
片片雪花高速震动,发出低沉而密集的声音,天地元气疯狂絮乱,那迷茫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缕白光,仿佛太阳破开云层降落人间,街道旁的屋檐上有片黄叶,被风卷起至雪空之中,瞬间被撕成碎絮。
长巷之外,响起了一缕轻微的脚步声,
可很诡异的是,明明很轻微的脚步声却仿佛战鼓雷雷一般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望了过去。
一把油纸伞,伞下有一个人,一身如雪一般的白衣,十分整齐且圣洁。
伞檐挡着他的脸面,叫人看不清他长得是什么模样。
只见得他嘴角带着一点笑,笑得不深不浅,有几分温和,几分坦荡,几分淡然,几分儒雅。
他是个叫人看不透的人,因为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将一个笑,笑出这么多的意味。
“什么人?”
田山心头迸发出强烈的不安,一匹匹战马都在惊慌嚎叫,随着那人慢慢走过来,甚至都在开始后退,一个个禁军都废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战马。
撑伞的人没有停下脚步,但却也缓缓抬起了伞檐,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说道:“光明神殿,临羡鱼!”
光明神殿临羡鱼,
这七个字一出口,田山忍不住浑身一抖,惊道:“肉身无敌临羡鱼!”
光明神殿是临羡鱼才创建的势力,暂时还未曾在天下打出过名声,但临羡鱼这个名头却很响亮,人族圣人姜牧亲封的肉身无敌!
临羡鱼如今的形象气质和世人所熟知的完全不一样,世人所熟知的临羡鱼是一个吊儿郎当爱喝酒的江湖浪子,连当年率逐鹿军来京城受封时都是一边喝酒一边接圣旨的那种人。
可现在这形象,
却十分干净,干净得仿佛有光明加持一般。
城阳公主是认识临羡鱼的,当即大喜道:“临大侠,请助城阳!”
临羡鱼微微一笑,掌心向天,仿佛是要承接那些纷纷落下的雪花。
然而落下的不是雪花,而是一道磅礴的力量。
厚实的雪云覆盖着临安城。
那道磅礴的力量来自天穹,来自云层后方的太阳。
非人间的力量降临人间。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洁白如玉的食指尖燃着一抹神辉,神辉没有散发什么威力,却是那般的精纯圣洁,在漫天风雪间无论如何飘摇,却终究没有熄灭。
“田将军,让开吧,我知道你并没有造反之意,但是,城阳公主我保下了!”
田山脸色苍白,一挥长枪,说道:“大魏军人,就没有不战而逃的,杀!”
长枪策马,无所畏惧。
临羡鱼微微叹了口气,神辉骤然间明亮起来,把被残雪压抑至晦的虚空照耀的无比清晰,花草树衣尽皆现出本质的模样。
朝阳已经移入了云层之后。
山崖间那根指向天穹的食指,却生出了一轮朝阳。
强烈的光明之下,
不论是大宗师境的田山,还是那数百重骑兵,都在那一刻被定格住了,然后天塌地陷,整条长巷都在轮转,都在消失,仿佛一场镜花水月。
一阵剧烈的光芒四射而过,
城阳公主不见了,她所率领的私军也都消失了,就那么突兀的消失了,从大街上,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中消失了。
田山嘴角狠狠一抽,一挥长枪,冷声道:“追,往书院去!”
稷下学宫,仿佛隐藏在飘飘飞雪之中,若隐若现,多了几分缥缈。
后山,
那几座小竹楼,在白雪皑皑之中,显得十分清幽。
一个一身书院服饰的胖子正在院子里劈柴,这胖子长得十分圆润,行动十分迟缓,劈个柴都似乎很费劲的模样。
突然,他缓缓抬起了头,
看到了那漫漫飞雪之中多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光泽,太过于光明了。
他举起手里的柴刀,说道:“什么人?胆敢强闯书院?”
随着那柴刀一动,无数片雪花围绕着柴刀飞舞,每一片雪花便是一缕磅礴的元气,满天雪花满天元气,无数道恐怖的压力纵横于虚空之中。
“三先生,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一缕平淡的声音响起,白光降落,化作两道身影,一个是临羡鱼,另外便是城阳公主。
城阳公主一落地,急忙欠身款款行礼,道:“城阳见过三先生。”
“咦,”王富贵愣了一下,把柴刀放下,说道:“临大侠,城阳公主,你们怎么来了?”
临羡鱼微微一笑,说道:“自然不是来品尝三先生厨艺的,是城阳公主找你有事儿!”
城阳急忙说道:“三先生,我父皇病危,大皇子和七皇子联手欲谋反,已经控制了京城,魏国将乱,请三先生下山,主持大局!”
王富贵一听,急忙疯狂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老师说过,后山弟子不得干政,我要是敢插手,二师兄回来会打死我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师兄把老师的话当成至理名言,我要是敢违背,那就惨了!”
城阳焦急道:“三先生,魏国能有如今这般模样全在于姜圣,如今要乱了,您就真的忍心这样看着无动于衷吗?”
王富贵无奈道:“公主,我从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大的,我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我胆子小……卧槽!”
王富贵话没说完,突然大骂了一声,反手就拿起了地上的柴刀,大吼道:“谁他娘的活腻了,敢来书院捣乱!”
话音刚落,那行动迟缓的王富贵突然就化身灵活的胖子,一步踏出,瞬间如同一道流光一般下了山,出现在书院门口。
此时,
书院门口正汇聚着密密麻麻的大军,战马嘶嚎,气势如虹,与书院学子们对峙着。
王富贵一马当先,提着柴刀冲到最前面,怒道:“领头的是哪个,给我滚出来!”
临羡鱼:“……”
真是个胆小怕事的小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