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可是老朽有招待不周之处?”
黄老爷看着身前这位柔柔弱弱的妇人,眉头微皱,语气颇为不快。
“黄老误会了,并非是招待不周,而是来时,知州大人就吩咐过,要在镇上建一栋官邸,就算将来妾身离任后,也方便新任的镇长居住。”
许氏解释道,她自然不会说自己不想住在你家,又找不到房子,这才想要盖一间。
“竟然是知州大人吩咐的,那自然是要照办,这样吧,老朽先捐十两银子,在联系其他各家,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夫人看可好?”
黄老沉吟了一下道,显然认为这许氏是在找借口,替那知州揽银子,不但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松了口气,若非这许氏是一介妇人,让他厌恶,昨天他就要表示表示了。
“黄老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建官邸的银子,来时州衙就下拨给了妾身,所以就不劳黄老和百姓们破费了。”
“哎,夫人言重了,为朝廷出力,乃是我等士绅的本分,夫人就莫要推迟了。”
黄老以为她在说场面话,于是摆摆手,一副忧国忧民的样。
结果两人又一番推迟后,黄老见她态度坚决,这才相信她是真的不要银子,一时也猜不到她想干什么,最后拧着眉头问道:“那不知夫人要老夫…?”
“其实也没什么,妾身想招募些百姓木匠建官邸,可妾身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所以还要麻烦黄老帮忙。
另外村口的那块荒地妾身想买下来,若黄老愿意出售,还请开个价,若不愿意,妾身就另寻他处,对了,黄老家中若有余粮,妾身也想购买几石。”
“好说,好说!”
黄老头一边不在意的摆着手,一边在考虑着这件事的得失,最后实在想不到,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利,也就没再多想。
若那知州派一个读书人或者捕头吏员来做镇长,他或许还会惧他三分,可一个走路都要人抬着的妇人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只要这妇人不在白岩镇丢掉性命,他就不信那知州还会派兵马来这穷乡僻壤之地,所以见她的要求也还合情合理,也就没有拒绝。
毕竟这女人好歹也是知州派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和对方撕破脸皮,他那大儿子终究还是要走仕途的。
黄老头可不知道,这名许夫人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在南阳曾经带领村民们和官军都打过仗,而且怎样和百姓打交道,经验也相当丰富,根本不似他想象中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夫人娇小姐。
镇子口的那块地也不大,在许氏的执意下,花了三两银子,不贵但也不便宜,大米五石每石二两银子,和城中的价格差不多。
果然,有德高望重的黄老爷出面,青壮每日五斤米,木匠十斤米,差点让镇上和附近几个村的百姓争破脑袋。
最后许氏在镇上选了四十人,其他五个村每个村选了十人,就开始动工,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对此,黄老爷也只是暗骂败家娘们儿,竟然开这么高的工钱,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知哪里不对。
“黄老,据说白岩镇共有十五个村寨,为何今日只来了五个,另外十个村寨是路途太远吗?”
“夫人有所不知,其他十个村寨都位于深山之中,除了偶尔来镇上交换一些物品,一般很少与外界接触。”
“原来如此。”
许氏点点头,心里却越发的沉重起来,知道大王交代的那些事,这次恐怕有些辣手了。
接下来的几日,许氏带着两名丫鬟,天天在工地上监督百姓干活。
两名丫鬟穿梭在人群中,向百姓们讲述着外界的事情,有说有笑很快就和干活的一百多人熟络了起来。
而刘氏则是每日亲自给他们发放大米,并向他们讲解大秦国的基本国策和百姓的义务以及权利。
这些东西秦宇早就命人印刷成册子,上任的夫人是每人一本,不但有大秦国依法治国的基本国策和百姓的义务权利,更有相关的刑法。
几天下来,让这些愚昧的百姓震惊不相信的同时,又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回去后自然是在自己的村中又是一番卖弄,结果导致附近各村空闲的时候都在议论纷纷。
黄老爷和另外两名员外也终于急了,同时也明白了许氏的险恶用心,哪里还敢再小觑她?
“黄老,不能再任由她这般妖言惑众下去了,否则人心就乱了呀!”
“是呀,必须要制止,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泥腿子估计就要对她言听计从了,当初真不该让她修官邸!”
“老夫倒是小瞧了她,这样,传下话去,让那些干活的人明日拖病不许去了,今后任何人不得再议论那些事儿,咱们三家凑二十人帮她把官邸建完好了。”黄老脸黑如炭。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管不了啦,这恶妇就是来断咱们根的,一旦让她得逞,今后这白岩镇将永无宁日!”
黄老大手一挥,若儿子还未回来,外界具体什么情况他还不了解,真想将那恶妇现在就逼走。
“夫人怎么办?肯定是那黄老爷在背后搞的鬼,不然百姓们肯定愿意干活的。”
工地上,娟儿见前来干活的百姓都是急匆匆的说了一句,自己不舒服就回去了,什么也不肯多说,不由的跺脚道。
“哎,看来是咱们太急了点。”
许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而这时黄老爷才带着两名员外走过来,得知百姓们都生病了,干不了活,立即就表示愿意抽调些人手来帮忙,许氏也没拒绝,还感谢了一番,毕竟这官邸终究是要建完的。
接下来的两日,许氏也没再管官邸的事儿,完全甩给了黄老爷,带着丫鬟女兵,让两名大汉抬着,前往各村各寨,一边继续宣传,一边统计人口。
这两名大汉还是在城里雇佣的,一直没回去,倒是两名捕快第二天就回去了,显然是刘牧搞的小动作故意拆台。
几人天天早出晚归,这将镇上的三家地主,气的是鼻孔冒烟。
其中一名刘姓员外一咬牙道:“黄老,竟然那恶妇不知进退,不如去山里的寨子找些人,在路上狠狠的教训她们一顿,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哎,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黄老摆摆手,终究还是希望自己儿子将来能当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彻底撕破脸皮。
“那怎么办?那恶妇收买人心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昨天她给杨柳村的吴瘸子借二两银子,让他去城里给他娘子抓药。
今天又给桥头寨的王寡妇借了五斤米,还说可以送她儿子去城里当兵,博个前程,如今各村的年轻人都蠢蠢欲动,都想去当兵,一旦让他们去了,今后那恶妇在白岩镇怕不是当真得一呼百应!”
“哼,看来是得让那帮驴腿子知道知道这白岩镇,到底谁说了算!”
黄老爷摸着胡须冷哼了一声,那恶妇他暂时还有所顾虑,可收拾那些泥腿子,他可没有半点顾虑。
“是该杀只鸡了,我看那王寡妇就不错,听说他们孤儿寡母的冬天还睡在一张床上,穿一条裤子,简直岂有此理!”
“不错,去年她那公公也死得不明不白,多半是她嫌累赘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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