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戴小河懵了。
他没想到葛玉珠会这么说,这和他事前想象的不一样。
等他反应过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葛玉珠已经坐进车里,并且一脚油门下去,甲壳虫屁股后面喷出一股废气,随即,甲壳虫驶上行车道,迅速远去。
“二姐?二姐!!”
戴小河的呼喊,明显没起到任何作用。
红色甲壳虫丝毫没有停顿,丝滑顺畅地越行越远。
戴小河肩膀一垮,有些失望地望着已经跑出几百米远的甲壳虫,望车兴叹。
车里。
葛玉珠蹙着眉头,想着刚才的事,她忽然抬手拍了自己脑门几下,嘴里懊恼地嘀咕:“你这个猪脑子!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回去找什么亲生父母?为什么去找呀?你个猪脑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笨?现在麻烦找上门了吧?你个笨蛋!”
原生家庭,她去过一次,亲生父母,她也见过一次。
但那一次相见,让她一颗心凉了个彻底。
她自己是不想再跟那家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可是……
那个戴小河却自己找了过来,找到了她。
她现在很后悔那天临走之前,为什么要说那箱西门一品方便面,是她大哥的公司生产的?
这天晚上,葛玉珠在家吃饭的时候,情绪都有点郁郁,全程没怎么说话,眉头也一直微微蹙着。
身为大哥的徐同道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在意,以为她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到了。
很正常!
次日,傍晚。
葛玉珠像往常一样下班,开车从大厦的地下车库出来。
这次她没有再拉下车载化妆镜,远远就看见那个戴小河今天又站在车库出口不远处,在那里等着。
守株待兔呀这是?
葛玉珠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一脚油门下去,准备加速走人,眼不见为净。
但……
戴小河今天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今天他远远就先跑到她车前挡着,因为距离足够远,他的人生安全有足够的保障。
葛玉珠胸口一口气涌上来,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也只能赶紧踩下刹车。
沉着脸,她降下车窗玻璃,也不探头出去,只是稳稳坐在驾驶座上等着。
不出她所料,很快,戴小河就小跑到她车窗旁边,腆着脸喊她,“二姐!你下班啦?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你别跑啊二姐!”
葛玉珠转脸看向他,眉头紧蹙,忽然问:“你找我到底想要什么?是不是要钱?你想要多少?你说!你说个数!”
戴小河无奈一笑,“二姐,瞧你说的,咱们可是亲姐弟啊,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你,我能找你要钱吗?你误会我了,二姐!我就是想跟你认亲,想让你认我这个弟弟,这也不行吗?血浓于水啊二姐!”
葛玉珠哑然失笑,“二十万!二十万够了吗?”
戴小河摇头,“二姐,你真误会我了……”
他话音未落,葛玉珠又开口:“五十万!我这些年,也就存了这么点私房钱,你们要是想要,我可以都给你们,再多,你就别想了!我也跟你说实话,你就算真的跟我认亲了,你们最多也就能在我身上,榨出这么些钱出来,所以,这五十万你要不要?”
戴小河嘴巴张了张,面上有惊讶之色。
随即,又赶紧面色一整,坚决摇头,“二姐!咱们这么多年刚见面,你怎么能老是跟谈钱呢?我发誓!你真误会我了,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葛玉珠眯眼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戴小河目光不偏不倚地与她对视着,似乎心里很坦荡。
葛玉珠淡淡笑了笑,轻声说:“看来你这次来找我,胃口不小呀!怎么?打听清楚我大哥的身份了?想通过我多占点便宜?”
没等戴小河接话,葛玉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哂笑道:“如果你们早十几年找到我,跟我说那些话,我或许真的会上你们的当,但你们找来的太晚了,你知道我现在多大了吗?”
戴小河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葛玉珠:“26了!你觉得26岁的女人,还像16岁的小姑娘那么好骗吗?”
戴小河连忙辩解:“二姐,我真没想骗你,我真是来跟你认亲的,咱们毕竟是亲姐弟啊!”
葛玉珠摇头,“以后别喊我二姐了,对你们家来说,我就是个多余的,早在26年前,你爸妈就已经做了决定了嘛,对了,你小时候看过《包青天》吗?”
戴小河疑惑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包青天》上去?是想告诉我——我们俩有代沟吗?你看过的电视剧,我都没看过?
迎着他疑惑的目光,葛玉珠轻笑一声,眼神藏着几分落寞,“我记得《包青天》里有一个案子,亲娘和养娘谁大的问题。”
说到这儿,葛玉珠直视着戴小河的眼睛,“你知道最后包大人是怎么判的吗?”
戴小河:“……”
葛玉珠给了他答案,“包大人说——亲娘没有养娘大!”
戴小河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来。
葛玉珠收回目光,平静地说:“所以,从我被徐家收养的那一天起,我妈就不是你妈了,我妈姓葛,你妈姓什么,早就跟我无关!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咱俩唯一的联系,就是共同的亲生父母,而我的亲生父母,早就把我丢了,所以……咱俩也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她挂挡,一脚油门,将车驶走。
戴小河眉头紧皱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车离去,良久,他转脸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栋大厦。
西门集团所在的大厦。
又一天过去。
上午8点多,徐同道像往常一样,避开上班高峰期,坐车经过一条条畅通的街道,黑色的宾利开到地下车库的入口,正要像往常一样驶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开车的谭双喜忽然一脚油门踩下。
坐在后座上的徐同道没有心理准备,身子往前一冲,眉头立即一皱。
这是他本能的情绪。
但他的修养让他没有发脾气,而是平静询问:“怎么了?”
谭双喜觉得自己很冤枉,当即便伸手指着挡在车前面的那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老板,你看!这小子突然冲过来挡在咱们车前面,刚才真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