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采药是临时起意,这些人不可能是提前埋伏,否则以苍联的武功,应该早就察觉了。
但又是什么人,故意伪装成山匪来刺杀她们呢?
小二娘子紧张的把丫头揽在怀里,焦急的看着苍联离去的方向,他才下山去,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苏小酒看着一点点逼近的灰衣人,这些人上山动作虽然迅速,但并没有直接用轻功,显然功夫应该不咋地,只要拖到苍联回来,他一人解决应不是问题。
将绿拂推到小二娘子和丫头身边,低声道:“等会儿我想办法震慑他们,你们赶紧去找苍联,让他来救我!”
说完率先从怀里摸出火枪,她遥遥指向领头之人喊道:“阁下有备而来,是何人指使?再往前一步,便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一米六不到的小姑娘,即便站在高出,也发不出任何气势,何况她还带着口罩。
领头人心中不屑,笑话,哪有刺杀还自报家门的,他们又不是傻子。
见她手里举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块铁坨坨,面巾下露出嘲讽的笑,这女人才是傻子吧?以为扔块铁就能把他们砸死?
想起临来主子的嘱咐,定要此人有去无回,他心中顿生邪念,对方共有四人,除了个小娃,其余三个皆是女子……
见他们一声不吭往上走,苏小酒也不再废话,对身后道:“捂好耳朵!”
砰的一声,枪声响彻整座寂静的西山,灰衣人吓了一跳,他们刚才看的分明,就在巨响发生的同时,上面那女子手中的黑铁发出一抹幽蓝的火光。
看看身上却并无什么不妥,不禁暗笑自己太蠢,隔了那么远,女子又不会武功,再厉害的暗器也打不过来啊。
唯有领头灰衣人发现了异样,方才伴着巨响,他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带着闷闷的痛,低下头,就见自己左臂上多了个黑黝黝的血窟窿。
“啊!”
身体晃了晃,他惊骇的看向苏小酒,再看她手中铁坨,神色终于凝重起来。
“小心她手里那铁玩意儿!”
身后几人已经发现他的异样,待看清他的伤口,不敢置信道:“什么暗器如此歹毒?”
不止入肉极深,伤口四周还有灼烧的痕迹,将皮肉都烤焦了!
领头尚有几分头脑,自里衣上撕下一根布条,让同伴将伤口缠住,咬牙道:“小心那女子的暗器,等会儿咱们分散开走,只要她手上动作,便立刻趴下!
苏小酒暗道不好,这一枪打偏,不仅没起到震慑作用,反而激发起他们怒意,万一这帮人蜂拥而上,她们几个定在劫难逃!
只盼苍联能听到枪声及时赶来,否则……
当下回头对绿拂和小二娘子道:“快往牛车的方向跑!”
说罢转身又是一枪,只不过这次灰衣人有了准备,在她回身之际已经四散开去,随着她举起胳膊,几人都立刻伏身在草丛中,她也不是啥神枪手,以至于这一枪毫无悬念的打空了。
子弹有限,苏小酒不敢一次性打完,只在他们趴下的空隙里,跟绿拂等人跌跌撞撞往山下走。
灰衣人见状立刻起身追赶,领头捂着胳膊道:“她的暗器数量有限,咱们不用追的太紧,时不时引她发出一枚,只要没了暗器,看她还能如何!”
山中寂静,他们说的是方言,随风飘进苏小酒的耳朵里,她竟奇异的听懂了,暗骂一声狡猾,又焦急的看向苍联离开的方向,她已经放了两枪,按说他早该听到了,怎的还不来?
心里划过一道凉意,莫非他被人拖住了?
那今日这些人,是必要置自己于死地了,可他们又是谁派来的?
董文章那边,她自问做的滴水不漏,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董滨应该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且这么快就派出杀手。
麻蛋,他们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但很快她就摒弃了这个想法,能专程找到西山来刺杀,怎么会认错人?!
丫头以前只听大人讲过山匪凶悍,真正遇到还是头一次,紧张害怕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刺激,总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被小二娘子呵斥着扳过脸道:“看好脚下的路,若是摔倒了被追上,娘也救不了你!”
苏小酒不由内疚,都是她连累了丫头娘俩,万一今天真交代在这,她怎么对得起小二哥?
心里无限悲催,穿越这么久,难道女主剧本是假的?她到底还是活不到全剧终吗?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她只能时不时回头开一下枪,但灰衣人太过分散,又躲避的及时,开了四枪,再没能打中哪个。
就在绝望之际,牛车的方向忽然出现几道白色人影,飞速朝着她们的方向掠了过来。
身形陌生,不是萧景派来的人。
丫头看呆了,惊喜的指着几人大叫:“娘你快看,他们会飞!”
“闭嘴!”
小二娘子一把将他扯到怀里,右手紧紧将他小嘴捂住,这小祖宗,真个不知死活,后有追兵,前面的人又来路不明,可别同那些灰衣人是一伙的!
眼前这状况,让人进退两难,而且很明显,后来出现的几人要比灰衣人厉害多了,因为他们是直接用轻功飞上来的。
她艰难的咽下口水,将手枪举起来,随时准备扣动扳机,但出乎意料的,这几人却看都未看她们妇孺,而是直接亮出长剑,向着灰衣人的方向而去。
哦豁,事情的转折有点妙啊!
然而更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几人过来的方向,又出现一个疾驰的身影,是刚才去放药的苍联。
见到苏小酒几人下山,诧异的从半空落下,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几个人?”
丫头抢着回答道:“看到了看到了,那几人跟你一样都会飞,就这么嗖的一下!从我们面前飞过去了!”
随后又惊叹的看着苍联道:“苍叔叔,原来你也会飞啊!以前怎么没见你飞过?”
苍联没工夫回答他的问题,只看着苏小酒疑惑道:“他们没有为难娘娘?”
苏小酒也问:“他们不是你找来的?”
苍联茫然摇头:“小人刚走到车旁,就听到山中传来枪声,知道娘娘有危险,正欲赶来,这几人就突然出现,小人见他们往这方向来,”
说着看向远处绞杀灰衣人的身影,问道:“那些又是什么人?”
苏小酒道:“不知道,但刚才他们想要杀我。”
怪了,出现两拨神秘人,一拨要杀她,另一拨却要杀这一拨。
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苏小酒可没心情留下看戏,说道:“趁他们乱斗咱们快走,不然苍联一人应付不过来。”
而身后的山坡上,灰衣人显然不是对手,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劲敌,攻守之间乱了分寸,被白衣人割韭菜般瞬息秒杀。
苍联面色有些复杂,这些白衣人的身手,隐约还在他之上,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也担心敌我不明,便让苏小酒等人先行,自己则留在原地,谨防白衣人追上来。
结果又是多心了,白衣人扫完灰衣人,径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整个过程都没往这边看过。
山中重新归于寂静,若非空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各种死状的灰衣人,根本看不出有谁来过。
回来许久,丫头尚沉浸在“世上真有人会飞”这件事中带来的冲击,缠着苍联一定要拜他为师,将他搞的烦不胜烦。
最后还是被亲娘拧着耳朵提走的。
看着母子远去,苍联才开口道:“娘娘,此事要不要告诉殿下?”
苏小酒却若有所思,回忆着刚才那几个白衣人道:“你说后来救咱们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龙隐卫?”
该不是绍帝担心萧景安危,专门派来保护他们的吧?
“龙隐卫?”
这么想确实有可能,但苍联愣了愣,很快又摇头道:“他们的武功路数跟龙隐卫并不相同。”
怪了,灰衣人的来历是迷,但从口音,起码能听出是本地人,可白衣人一言不发,杀了人就走,整个过程连个标点符号也没留下,就很玄幻了。
但就如今的状况看来,白衣人暂时对他们是没威胁的。
至于灰衣人的幕后指使,其实若想查也简单,她们一路南下,损害了谁的利益,谁的嫌疑便最大。
“苍联,第一时间联系殿下,让他派人调查董滨!”苏小酒食指点着桌面,“对了,注意提醒他,只能派龙隐卫,还有,防备身边的人。”
不仅如此,她们的住处也要加强守卫,免得给人可乘之机。
入夜,天又阴沉下来,萧景带回满身风雨,和另外一个消息——董文章死了。
他揽着苏小酒温热的身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苏小酒看着他疲惫的眉眼,双手绕到他后颈轻轻的揉捏着,萧景闭着眼睛捉住她的小手,习惯性的摸索两下,便听她倒吸一口气:“嘶!”
吓得他赶紧把手松开:“哪里受伤了?”
萧景立刻起身点灯,见她白皙的手掌上赫然几道红色伤痕,和被镰刀磨出的血泡,就着灯光都能看到破了油皮的地方冒着血丝。
伤口处生生的疼,苏小酒本能要把手抽回来,却被萧景握住手腕,朝着伤口轻轻呼口气,微凉的风抚过手掌,将灼痛压下去不少。
“都化脓了,怎么没包扎一下?”
说着起身下床,自药箱中取出药粉和纱布,“过来,我帮你上药。”
苏小酒嘴上说着哪有那么娇气,脚下却乖乖的走过去伸出手道:“睡一觉就好了,我小时候经常干粗活,哪天手上都不缺小伤口,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帮着爷爷奶奶下地出菜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若人真的有来世,他们现在应该都上小学了吧?
萧景却以为她说的是在宫中做粗使宫人的时候,想着她这么瘦小的人,那时候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又想自己十四岁进宫,整整六年的时间,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这个小姑娘呢?
单膝跪在她身侧,将受伤的小手轻柔的捧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药粉洒在伤口上,初时有点疼,很快便被一阵凉爽取代,疼痛也消减许多。
夜雨又哗啦啦下起来,屋内灯光暖黄,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上,分不清你我。
“我已经传信给陛下,处理完南边的事,咱们就去大渊。”
苏小酒诧异的看着他,又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先不回京都,直接去大渊吗?”
“对,”萧景抬头,好看的眉眼像镀了一层蜜,“天气转暖,陛下的身体比年前康健了不少,前几天还传信说可以去郊外狩猎了,让我们务必保重好自己,不要挂念他。”
苏小酒看着看着,忍不住俯身亲了上去:“夫君,你真好!”
说起绍帝,她又想起了神秘的白衣人,问道:“你可知陛下身边除了龙隐卫,还有没有其他的高手?比如,东厂什么的?”
“东厂是什么?”
“嗯就是一些武功超级厉害的太监,然后特别受重用,掌握生杀大权的那种?”
萧景笑:“怎么会?自陛下登基后,南夏皇宫的内侍一律不许习武,所以不会有什么‘东厂’存在。”
见她迷惑的样子,以为她话本子又看多了,“你到底在哪看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小酒有些失望:“也没有,就是在想白天那伙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帮我们呢?”
萧景垂下眼脸,将她两只手都用纱布包裹起来,轻轻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只要他们不伤害你,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这几日你先不要出门了,采药的事,我另安排人手去做。”
苏小酒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将两只手抬起来左右看看,见他蝴蝶结系的左右对称,比例协调,笑道:“打的这样漂亮,该不会偷着练习过吧?”
某人面色微红:“咳咳,怎么会,这绳结如此简单,我只是见你衣服带子这样系过,便不小心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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