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闪金镇的灾难已经结束了。在里面已经完全进入那片空间之后,闪金镇已经回到了它应在的位置,只是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人们生存了。
陆凝再三询问,然而鹿却表示不准备离开了。
他们的生存状态根本不能再回到外界正常生活了,反而是这个异常的镇子里还能容下他们。最终,她带着那个许愿机离开了,不过这座镇子的异常她也记了下来,总是要处理的,背后的问题还没解决。
临走之前,她也问了一下关于荒漠的问题,但镇上的人对如今荒漠变成了什么样根本没有概念,也无法说出任何有效情报来。
当陆凝抱着那个许愿机返回的时候,便有些犯了难。
这个盒子不是很大,但携带起来也很不便了,对于陆凝这个身上就一个背包还被各种必需品占着位置,现在根本没什么地方塞下这个大小的盒子,最后不得不织了个魔法网将它挂在了包上。
“魔鬼荒漠……”
三个人,还多了一条狼,正在沿着闪金镇后的一条路走向魔鬼荒漠的入口。
说是入口,其实也只是人们约定俗成的一个地方。陆凝在被前任的冒险者们建立起来的一个路标——一片已经枯萎的树林里面,启动“骨灰盒”让它对外界的世界信息进行了一次重收集。
初始文明的造物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小来说有着碾压级别的信息差,和外界还需要翻找新树影城提供的历史资料不同,陆凝只是等候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看到信息更新完毕的提示,随即,一个泛文明精英兵种汇总的条目就在陆凝的预设下出现在了面前。
不过就在陆凝准备去打开的时候,脑海里忽然传来了克莉丝汀的警告。
你得小心点,至少就我们所知,有一个非常离谱的兵种“视线”,当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同时看到你。
“什么玩意?”
陆凝皱了下眉,不过想到前文明对抗的末日也都是些相当离谱的东西,她也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类超人兵种了。
“骨灰盒,删除目前的所有位置信息、人员图像信息、数量信息、生体活性信息。保留兵种介绍。”
信息处理完毕。
随后陆凝就看到了一排长达一百以上的名单。
“目前在海法大陆上出现的前文明兵种合计在一百以上,这还是把同属于一个体系下的兵种合并之后的结果。”陆凝严肃地在脑海里复述,“看起来你们发现的只是偏向进攻的那一批。”
我去通知,等会恐怕没什么时间管你这边了。
“我知道。”陆凝的目光扫过,“注意安全,进攻部队恐怕都属于前文明的‘先锋’,还不算是最顶端的战斗力。”
明白。
提醒过了克莉丝汀之后,陆凝就把艾思琪和德洛斯两个人叫了过来,指着“骨灰盒”筛选出来的信息说:“你们两个看到了,类似之前入殓庭那样的对手还有这么多,这次进入魔鬼荒漠里面,我们得随时小心可能出现在魔鬼荒漠的敌人。”
深渊归途
“我们打不过啊。”艾思琪相当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实力,“要是都跟那个入殓庭一样的水平,那我们只能跑。”
“大概不会都和入殓庭一样的水平。”陆凝看了看那个名单,“只说战斗力,入殓庭估计算在中下游,毕竟只是针对亡者归来这一个末日的。”
陆凝将比较靠前的几个翻出来,然后笑了起来:“真碰到比较厉害的,你们都没有跑的机会。”
这可不是她在吓唬人,从收集来的情报看,入殓庭那种还会问两句话再动手的还属于少数,更多的一眼看到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很多人都被这样的突然袭击瞬间击毙,连搞明白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列出其中位于魔鬼荒漠当中的单位。”陆凝说。
以这样大范围的检索方式,她也算是规避了里面一些具备相当强大反追踪能力的兵种。随后,十一个名字被列了出来。
这里面排名最高的三个——“跃迁旅人”、“织语机关”、“禁军”。
这些都是针对复合末日的顶尖兵种,其本身的装备陆凝光是看着就觉得离谱,更不要提他们的个人实力了。
“魔鬼荒漠的扫描结果,给我看一下。”
一个穿透扫描图立刻出现在了陆凝面前,荒漠之下的底层当中果然埋藏着一些类似建筑的东西,不过它们大多数已经被掩埋至深层,甚至受到了地质变化的影响,现在已经扭曲变形。只有更加向下的地方,甚至接近地幔的地方,有一团巨大的高能量反应。
这些能量丝丝缕缕向外扩散,扩散的方向是水平的,而不是向上。只不过如此高能的反应总是会对周围环境造成影响的,魔鬼荒漠也正是受到了这个影响。
在海法大陆的历史上,魔鬼荒漠的主要产出是一种紫银矿,属于魔法的优良传导物,通常只会在魔鬼荒漠周边出产。冒险家们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只要找到一大批紫银,就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当然,这只能说是以前。
天使们当初没来开采,也是因为紫银对于天使们来说用处不是那么大。至于陆凝现在就更不需要这种矿了,紫银几乎没有集中分布的,哪怕她能用手头的骨灰盒扫描出所有的紫银位置,光是一个个地方去找都是个很花时间的事情。
陆凝依然需要进入魔鬼荒漠的原因就是骨灰盒目前无法扫描荒漠内的其他世界情况,就像是被隔离在闪金镇“里面”的时候它就无法更新外界信息一样,在现实世界它也无法收集其他世界的信息。
“谨慎行动,出发。”
五六名一身龙纹金甲的人顶着烈日,走在漫漫黄沙之中。
他们手中拿着类似槊和戈的武器,腰袢是一把造型狰狞的大刀,每个人的脚步都保持着同样的步调,队伍内一片沉默。
深渊归途
“依然无法联络天机阁和宗正院。”为首的一人忽然开口。
“判定为何?”副手说。
“若非是我等抵达了其余时域,便是我等为虚假。”
“虚假,所求为何?”
“取我等至此,无非入阵杀敌。”为首的人停下脚步,后方的人几乎是同时全部停下。
“此地与朝廷所辖,颇为不同。”
“荒漠广阔,不似曾被有效利用起来,如此浪费,应当并非我等所熟知之世。”
“乃神明所为?”
“纵不中,亦当不远。”
“我等应如何做?若真为神明愚弄凡间,以我等之能,恐无力反抗。”
“日前所见两支队伍,与我等装束不符,亦非任何边陲民族所用制式。似你我之辈,并不在少数。”
两人对话中探讨着所见的一切,对于“禁军”来说,快速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并判断出适当的行动方针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现在缺乏成编制的数量,禁军只有六人在此,战斗力也是大减。
“我等尚未触碰到某些触发机制,然而此等时间怕是不会持续太久。”首领说。
“那里,队长。”身后的一个士兵忽然抬起了手臂,指向前方。
那个方向虽然是一片沙丘,但首领看过去的时候便知道了部下说的是什么。
“来人止步。”首领将手里的槊微微一顿,一片风沙卷起,空中出现了几个人影。
“厉害,朋友。”
被人识破,来人立刻解除了隐匿,四名穿着灰袍的老者出现在了沙洲之中。他们的神态倒是没有特别严肃,反而还带着一些喜悦的神色。
“我们罗织的假象居然能被肉眼识破?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分享一下?”
“汝等来自何处?”
“就算我们说了,各位恐怕也没有听说过。既然有如此实力,恐怕诸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本所在的世界了吧?”一个老者说。
“纵然如此,又当如何?”
“并不如何。我们在与末日的斗争中忽然来到了此处,那必然是受到了命运的指引。不过这指引究竟是好是坏可说不清楚,但到底也是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喘息?若你我皆伪,便是喘息之机,也不过梦幻泡影。”首领微微摇头,“朝廷已得悉,我等所遭遇一切,皆为天神愚弄人间之举。我等本已督建九十九环天破神楼,以备争天时一战,如今居然现身于此,并非吉兆。”
“原来你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啊……我们的战斗,甚至还等不到这个消息,现在看来,恐怕也无力将它带回去了。”老者长叹一声。
“或许可以。”
一名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忽然出现在双方的中间,机械合成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
“阁下是……”
“你们可以叫我跃迁旅人,很抱歉,我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没办法出来跟你们说话。”那人双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姿势,似乎是表示敬礼,随后继续说道,“我看到了这里的时间轴,它位于纺锤的末端,已经不是我们的时间了。但时间轴遭到了破坏,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们应该能利用这一点。”
深渊归途
“情报奉回?若能办到,便不枉此一行。”禁军首领说,“然而,汝言以何取信?”
“我们倒是可以相信。”一个老者摸了摸胡子,“我们在言语的奥秘上很有研究,你说得是真话,旅人先生。”
“感谢信任。不过,我也不是来让各位相信我的,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不够多,但我也不敢了解太多,在我所能观测到的微渺未来当中,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毁灭。”跃迁旅人说,“它的脆弱超乎我们的想象,纺锤末端的时代已经无法再展开我们时代的军列,甚至一点点震动可能就会将这个美好的泡沫戳破。”
“以神明愚弄人间的手段来看,我等受召至此,对当下之人多半并非好事。我等所知,多半无法宣之于口。”
“老朽并不是好斗之刃,这一身本领也不是为了破坏而学习的。幸好此地荒凉,若是落在有人的地方,还不知道……”
老人的话忽然顿住了。
“为何不言?”禁军首领抓紧了手里的武器。
“末日的味道……零的气味,你们没有碰到这个末日吗?”老者的神态猛然变得非常警觉,“在我们编织的语言之网里出现了空洞,U看书这是只有它们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们在外面铺设了大量侦查手段?那可太冒险了。”跃迁旅人从腰间解下一个装置,拉了一下上面的拉环,一个闪亮的防护罩猛然出现,将众人全部罩在了里面。
一瞬间,内外的一切交互都被中断了,那老者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怒色:“你想做什么!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而且我们才是真正危险的。各位,我认为基于我们刚刚的分析,我们应当尽量避免一切有可能让我们动手的情况。这意味着我们要把原本敏锐的感知能力尽可能缩小,可能不太舒服,但会更有好处。”跃迁旅人说着,指了指头顶的防护罩,“另外,就像是用火焰吓走野兽一样,我们得尽可能把那些靠近过来的事物都吓走。”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就算是在白天,陆凝也能看得到在沙漠当中突然出现的明亮防护罩。在知道这里有一些非常危险的存在后,她对这种突然出现的异象全都抱着警戒的态度。
至于艾思琪,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脚边。
“怎么了?”德洛斯问。
“我总觉得刚才碰到了什么东西。”艾思琪甚至弯下身子摸了摸脚底下的地面,“可是我啥都没看到啊。”
“又是你那个直觉?”德洛斯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一副一有异常随时逃跑的样子。
陆凝回头看了一眼,她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艾思琪这个人对于生命危险有种天然的感觉,虽然并不能帮她活下来,但有的时候确实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