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解军所精通的技术就是那紫色的方块,正如这支军队的名字一样,那紫色方块正是将物质拆解之后所形成的东西。即便是告诉了陆凝这个情报的柯道琳实际上也没有真的了解这种技术的全部应用。ιèωèи.o
不过,乌娜并不能直接对任何事物都直接进行“拆解”,她和夏尔互相交换了几招之后,也能称得上是旗鼓相当。要不是两个人都过于关注对方,也不至于让最后一名士兵撞到。
高大的士兵铠甲上已经是一片坑坑洼洼,夏尔的斧枪形态穿刺攻击依然没能破甲,但就陆凝看来,这铠甲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再来几下说不定就会彻底碎掉。
被撞飞的乌娜和夏尔都是空中受身平稳落地,两人各自瞟了对方一眼,乌娜完全没有被艾菲利克的死亡影响到,反而是双眸更多了一份猩红;而夏尔依然是一脸平静,对手在他诸多的经历当中,并不属于出乎意料难对付的类型。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士兵身上。
乌娜将长刀刺入地面,反手一撩,紫色方块从地面上飞起,接近半米深的刻痕沿着地表向那个士兵涌去。而夏尔则将刚才临时拿出来和乌娜搏斗的短剑放回了腰间,伸手一抓,斧枪回到手中,在他一扳之下立刻再次变形,雷霆包裹住了斧枪的头部,变成了一把破甲战锤的模样。
“嘿……你刚才怎么没掏出这家伙来?”陆凝走过来的时候低声对着手环说道。
“不是你说留一条命吗?”夏尔的声音从手环传来,“你不是说会苦战来着吗?还吩咐我要留意战场情况随时支援,怎么自己就把人杀了?”
“……我怎么知道引渡人的武器对他特攻。”
两人说两句话的时间,乌娜已经与那个士兵交手了,她的刀锋在空中不断拉出紫色方块状的刀光,颇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而那个士兵仅凭被盔甲覆盖的铁拳,已经不足以抵挡乌娜疯狂的进攻了,现在他的背后正在生成一道道白色的火焰,仿佛盔甲的内层正在燃烧。
“嗯?”
陆凝注意到了那团火苗。
就在这一瞬间,重甲士兵忽然一拳砸出,拳头上裹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焰,在拳头的力气达到最大的位置轰然炸开,乌娜一刀劈上去,紫色的方块却直接被火焰吞入,强力的爆发再次将乌娜炸飞了出去。
“夏尔,他的爆发攻击需要预先蓄力。”陆凝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
夏尔回应了一声,突进到了侧位,挥动锤子,携带着雷光一击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位置,蓝色雷霆炸开,陆凝甚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果然比起之前的刀砍枪刺来说,更专业的破甲武器效果更佳。
但夏尔也被炸出去了。
甲胄被破开的瞬间,其内部的白焰也立刻爆发出来,幸好夏尔早就准备好了防范,至少没有受伤,比起乌娜那被炸了个灰头土脸的模样好多了。
“内部是火,元素种族。”
陆凝听到夏尔的话就知道为什么这个重甲士兵还能生龙活虎地发动攻击了,她还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士兵,是之前错过了,还是海只收纳了这么一个?
重甲士兵继续向两人走近,白色的火焰如同液体一般从铠甲的裂缝中滴落,在地面上继续燃烧着,看起来倒是颇有一些压迫感。只可惜这种凭借本身天赋的士兵终究不是见多识广两人的对手,乌娜和夏尔都知道元素形态的生物应该怎么对付——能量扼杀。
乌娜将长刀收回刀鞘,一撩军服,从腰间抽出一柄暗紫色的军刀。夏尔也再次切换了武器形态,这次换成的是三尖两刃刀状。
两人各自从左右绕上,重甲士兵双出火焰重拳,炽烈的爆炸散发的光芒甚至让陆凝有些睁不开眼睛,但二人就这么切入进去了,仿佛那火焰的热度完全无效一样。陆凝知道实际上两人都是开启了能量的特殊对策手段——对于这些在各种世界里穿梭的人来说,一些常规应对手段基本都是必须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代表击杀最后一个士兵之后,两人要分出胜负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陆凝思考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拿乌娜这种长期锤炼出来的武艺高人没什么办法,就像是苦行僧一样,最多维持一个平手却难以致胜。这是她将来要解决的问题。
当然,会在这里思考这个就是因为现在根本算不上问题。她很清楚,没有之后的故事了,当两人联手杀死那个士兵之后,一切就会在这里结束。
炽烈的火焰一瞬间消失,军刀和三尖两刃刀各自穿透了重甲的缝隙,最后一个士兵也再一次迎来了它的死亡。而乌娜和夏尔在这一瞬间却都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因为身体忽然无法移动了。
“这海港……是人的代表,为自己搭建的。”陆凝向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可以动,那是当然的,因为她的身份在这里能够得到“赦免”。
“在这里未能成型之前,你们进行什么样的活动,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陆凝张嘴,不属于她的声音从口中发出,现在的月光山谷之内,恐怕每个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开口说着同样的话语。
“而现在……一切都要恢复原状,这里会成为外层防御的阵地,一切外来者都将受到此地制约。我们不欢迎恶客来访,如果心怀从这个世界掠夺的恶意而来,那么请做好化为此地一座阵线岗哨的准备。”
陆凝走到了乌娜的面前,举起厨刀,斩下对方握着军刀的手腕,刺入了对方的心脏,然后又割断了她的喉咙,确保她一定会死亡。
“还活着的人们,这里会庇佑你们,这里是人类的地盘,你们可以默诵这座海港的名字——月光山谷。”
每个人的口中都吐出了同样的字眼。
紧接着,一层天青色的球壳在空中成型,陆凝面前的夏尔忽然消失了,而乌娜的尸体则落在了地上,被冒出来的黑锁链拽了进去。空中不再是那令人恐惧的深邃黑暗和美丽危险的海洋,而是化为了真正的蓝天,没有太阳,却有光芒落下,让一直以来糟糕的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现在,这里就像原本的影视基地一样了。只是光芒落下的一瞬间,陆凝刚刚看到的那些被尘世之埃和苦行僧制造出来的破坏就全都不见了,立刻恢复了原状。她举起手环:“夏尔,你上哪里去了?”
“被驱逐出来了。”夏尔低声说。
“驱逐?”
“所有来自外界的人都被扔出来了,甚至……尘世之埃和苦行僧就在我附近不远处打架,我得想个办法躲一下,找绮纱寻求一下庇护好了。这是什么情况?”
“是海港的最终建立,在把海这个敌手伸进来的士兵都杀死之后,海港就可以直接筛走生灵了。”
“那掉进去的那些真言呢?”
“那么明显的目标就不需要抓出来了。”陆凝抬眼看了看远处,一些小型的球壳将海港四周笼罩住,那些真言污染的区域此刻正在被收紧的球壳压缩,甚至隔断了和海的联系。尹荷等人这一次的设计是针对外来者和海都有的,对付外来者的主力是高台守卫,而对应海的设计……估计就是这些禁锢真言的方法了,只要海里面的真言有来无回,那么这座海港就不是之前那些任凭袭击的小海港可以比拟的,而海里面的真言无法越过海港进行对内陆的入侵,海要想让内陆的人知道就非常困难了——真言的共性如此,如果它不被知晓,反而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这个思路确实很正确,陆凝很快就想明白了尹荷等人的逻辑。只是这筛选居然是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都扔到外面去可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她以为怎么说都会和她刚刚杀死乌娜一样趁着刚刚定身的时间多杀几个呢。
看来做不到。
陆凝活动了一下手脚,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痛减轻了很多,刚刚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掌现在也基本长出了崭新的皮肤。
“也算是好事,省得总要用一只手来战斗。”
任务一也已经完成了,现在还剩下一个回收破碎灵魂和返回的任务,陆凝不知道别的游客任务做成什么样子了,她走到了艾菲利克的尸体前,搜了几下,很遗憾这个人身上基本什么都没剩下,而他的灵魂也不符合收集的条件。
乌娜的身上倒是有一些好东西,长刀和军刀哪怕不使用拆解军特殊的技术来使用依然算是锋利的武器,她捡起来绑到身上作为备用,除此之外,乌娜腰间的一个皮包里面还装了三枚看起来很像是手榴弹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此前的战斗没看到她使用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凝将它们收集起来,打算如果有机会见到柯道琳的话给她看一下。
“引渡人,你在不在?”她问了一句,许久也没人回答。
“……看来不在。”
第三个任务如果要做的话,她其实不太清楚具体的判别标准是什么,她当然知道被摧毁的幽灵船大概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海港这么一还原,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至少海港里面的人现在可没有变幽灵船的危险。
陆凝敲了敲脑袋,决定先回庇护所那边看看陆樱情况如何再说。
一路走过去,颇为安全的环境反而让陆凝感觉有点不适。明亮干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即使灾难过去,也依然没有人敢出来行走,何况海港里面还能剩下几个“本土居民”?
接近避难所的时候,陆凝看到了路边倒着一个人。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性,年纪似乎不大,眼睛依然睁着,还有呼吸,目光警觉。她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走过去,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真言的痕迹。
“是你啊……”没想到对方倒是开口了。
“你是……”
“我叫柳叶,真没想到在死之前还能看到人。”对方用衰弱的声音说道,“坦白来说,我本来只是打算到这里找寻更进一步,踏入殿堂,升至拟神者的方法。结果却被裹挟到了这种狂热的氛围当中。”
陆凝回忆了一下,说道:“你是……之前那团黑雾?”
“是的,那是我被迫展开自己真言的状态。”柳叶说道,“直到刚刚天亮之前,我还在疯狂地寻找能够感应真言的手段,现在想想……简直是一场疯狂的梦。”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我记得在雾状下你几乎是无敌的。”
“无敌,呵呵。”柳叶嗤笑了一声,“通过真言知识形成的外壳,还挡得住真言本体砸下来的污染吗?我是直接承受了一记撞击,虽然是余波,也差点彻底沦为疯子……幸好这防护的东西还把我认成是个人。”
陆凝听到这话,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柳叶衣服下方的皮肤上已经长满了血瘤,表面的脓疮大到一定程度就破开,将里面的血液放出来,就像是身体主动将体内的血打包往外面扔一样,看上去非常恐怖,她衰弱成这个样子恐怕也正因为这个。
“我们……也算罪有应得。”柳叶冷笑了一声,“我不否认在寻求道路的途中我们干过很多坏事,不过无论是我还是邵先生余婆亮仔,我们是不会想着将这个世界拉进地狱的。我们低估了真言的蛊惑能力,然后因此而死,这是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的事。我叫住你,是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陆凝没有因为柳叶这番话就放松警惕。
“我的手下……‘晷’的信众,应该还有一点残余,在变化之初,我骗开了一个庇护所把他们放了进去,此时应该都还活着。我希望你能把他们带回去……如果他们应该被审判,那也是由内陆的人类,而不是这些外来者或是海……”
柳叶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了,她依然睁着眼睛,即使认命,她也依然不甘,甚至怨恨地看向了天空,那本是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