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坊,偏对朱雀门,梁国公,尚书令房玄龄就住在坊里深处。
“启禀家主,长安县令萧统,前来拜见,家主可要招见。”
“哦,叫他进来,一个月没见过他了,看来必有要事。”
“是。”
萧统不得不来求助,房玄龄不但主持吏部,且还是他入仕的推荐人,又擅长谋略。
秦琼的侄子,将几家世子打成重伤,还在府中饮酒作乐。
那些世家门阀,如何能善罢甘休,恐怕这几日,就要闹腾起来。
作为长安县的父母官,他责无旁贷,也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只能来求助交厚的梁国公,希望能指点自己一条明路。
若不然,这一身官服脱掉事小,恐怕,还会成为世家,盛怒之下的打击对象。
“拜见老师,老师安好。”
萧统面对房玄龄,执礼甚恭。
“无需多礼,坐吧。”
“弟子不敢。”
“你不在衙门后堂安歇,却深夜来我府中,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叫你惊慌至此。
且说个详细,老夫也好给你点一条明路。”
“是,老师智慧超人,当真是未卜先知,言出必中。”
房玄龄就要进入知天命的年龄了,这些客套话,他听得太多,早就麻木。
不过这唯一的弟子,一直对他最是钦佩,所说之话,都是发自肺腑,听得房玄龄也是畅快无比。
招牌式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等待萧统诉说详情。
“启禀老师,今日,那世家的五霸,又在街上强抢民女,只是这次,却踢在了石头上……”
萧统说的五霸,房玄龄知道,名声在圈子里也是臭不可当。
隔几个月,就要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出来。
也真难为了他这个学生,无法处置,也无可奈何。
既然他说踢了石头,看来这次,那被抢的女子,恐怕是来头不小。
倘若是世家门阀斗的过,萧统也不会来找他,估计对方也不好招惹。
房玄龄大半生里,就这么一个弟子,怎么会袖手旁观;
“那被抢的民女,又是哪家府里的女子?
“启禀老师,那两名女子,乃是上柱国~翼国公,秦大将军的侄子,蓝田县开国县子,李钰的贴身侍女。”
房玄龄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吃惊。
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上秦叔宝,那杀将,岂是能揉捏的主?
虽说秦琼和自己,同为新朝功勋贵族,那秦琼可不是善茬。
别人不知道,房玄龄与他同在秦王府共事一主,十几年,可是清楚明白的很。
秦叔宝是个绝对的狠人,话虽不多,却出手就要致人于死地,还总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他所以没有仇家对手,那是因为,他的对手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杀将的名头,可不单单是上阵杀敌就得来的……
“大将军府里,可有动静?”
“回老师的话,那蓝田的县子,久等侍女不归。
就带了两个健仆出府找寻,在国公府外,两百步处,撞见五霸正在行凶。
县子大怒,指使健仆,将在场的一十九人,包括那些世家子弟,
全部打断双手双脚,便扬长离去,此刻,正在国公府里,吃酒快活。
根据弟子打探,那清河崔氏,二房的三郎崔东,
被反抗的侍女林蓉娘,用金钗,刺瞎一只眼睛,重伤昏迷。
范阳卢氏,大房的四郎卢灌,被县子李钰,弄残了双手,成为废人。
其余众人,修养上一两年,或许还能吃饭走动。
“哦,李钰就带了两个奴仆?”
“是,人是不多,可他那两个奴仆,皆身高六尺又半,
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收拾那十几个主仆,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如此狠辣,倒是像及了他的叔父。”
“老师所言甚是,虽然那五霸强抢民女,可这也太凶残了一些。
按照我朝律法,这恐怕要追究其刑事。
可那李钰,不但是大将军的侄子,还有开国县子的爵位在身。
学生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老师,指点迷津。”
房玄龄默默不语,沉思了半晌,方才开口;
“确实难为你了,牵扯的两方,都不是寻常百姓,不好轻易行动。
你也不必忧虑,那些世家门阀,虽说是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可李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其祖上,乃是陇西李氏,大房的正宗嫡子。
与皇家同出一门,其宗族势力,盘根错节。
便是没有秦大将军,真将李县子谋害,陇西李氏族老怎会善罢甘休。
是以,那五霸背后之人,也要投鼠忌器,多加顾虑。”
“可是学生,添为长安县父母官,倘若不作为,又该如何自处,还请老师指路。”
“你明日就上报大理寺,再去大将军府里,将蓝田县子主仆三人缉拿归案。”
“这……”
萧统听到要去秦琼府里拿人,瞬间就一头冷汗,忍不住抬起袖口擦拭起来。
“怕什么,你不去做,怎么知道行不通?”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照老夫所言行事,只要将李钰缉拿归案,
就赶紧上报刑部,与大理寺,一定要快,不可耽搁,迟则生变!
且记,一定要亲自见到,大理寺少卿,将事情说明原委,你便可高枕无忧。”
“启禀老师,学生若是去大将军府里拿人,别说秦大将军,
就是那些府兵家将,都不会轻易饶我,这可如何是好?”
明日一早,你点齐三班人马,摆出阵势,他李钰难道还能与朝廷律法作对?”
萧统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是,弟子谨记老师的吩咐,明日就去大将军府拿人。”
“如此才能保得你这县令不丢,那李钰在你的长安大牢,最多三日便会安然释放。
这三日里,你若是将他伺候舒坦,非但不必脱去官服,还能再添喜事!
如何去做,老夫就不再多说,也该是你的一场造化。
你在这县令的位上,也有数年了,机会难得,就看你的富贵,到底有多大了!”
“弟子多谢老师,夜深了,弟子就不打扰老师安歇,这便去了。”
“去吧,人人都说老夫胆小怕事,殊不知,老夫也有亲朋子侄,怎会看着你,深陷泥潭,而无动于衷?”
“恭敬的深施一礼,萧统倒退而出。”
萧统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何要去招惹秦大将军,却也温暖至极。
本以为,老师又在打太极拳,不肯去得罪人,没想到老师还说这里头竟然暗藏玄机。
只是明日去大将军府里放肆,不知会不会被秦府那些彪悍的士卒修理一顿?
罢啦,罢啦!
自己在朝中,只有老师这颗大树做后盾,如今,除了听从老师的安排,其他也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