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院长直播之后,粉丝们很听话,就来的少了,即便要来,也是在钱院长休班的时候,不会占用问诊时间。
所以,现在来永康精神病院的,大多数就是病人了。
天地起变化以来,很多人压力特别大,生怕哪天就死了,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精神问题。
而且世人大多集中在大城市,淮城现在就聚集了附近很多小镇的人口。
这样一来,原本分散的精神病人也就多了。
之前至阳之物吞食人间,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谁也顾不上病人了,正常人想要活还活不下来呢。
所以那时候永康的生意很不好。
但是随着至阳之物稳定下来,人们又对生活产生了一丝希望,觉得有病的人,还是应该看看病。
恰好钱院长这时候出了名,所以淮城几乎所有的病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了。整天排着长队。
钱院长,累并快乐着。
李闻想要直接进去找钱院长,但是被人给拦下来了。
拦下他的是个保安。
现在永康精神病院也有保安了。
保安其实是天残祖师的追随者,自带干粮,甚至不肯喝精神病院的一口水,他在彻彻底底的奉献。
像这样的保安,还有十来个。他们组成了一个保安队。
李闻好奇的问:“现在永康精神病院居然有保安队了?”
保安有点不爽的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什么语气?永康不能有保安队吗?不配有保安队吗?你看不起谁呢?”
李闻干笑了一声:“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意外。”
保安说:“这有什么意外的?哪个医院没有保安队?”
李闻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以前来过永康精神病院,以前这里就没有保安队,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刘。”
保安有些不高兴了:“什么老刘?什么老刘?老刘是你叫的吗?你得叫刘总。”
李闻:“啥?”
保安一副懒得和李闻解释的样子。
他指了指巨长的队伍,对李闻说:“去排队,没看见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吗?你也得自觉点。”
李闻无奈,只好走到队尾开始排队。
他拍了拍前面一个人,问:“老哥,我问一下,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刘总……”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冲李闻咧嘴一笑,那眼神把李闻吓了一跳。
老哥身边的一个男人说:“我兄弟有精神病,你别跟他说话。”
李闻哦了一声。
那男人又说:“你有什么事就问我吧,我已经带着我兄弟看过三次病了,对永康的事很熟悉。”
李闻干笑着问:“我就是好奇,这个刘总,是不是以前看门的老刘。”
男人说:“嗯,应该是。据说现在永康成立了一个保安部,老刘就是保安部的总经理,现在大家都管他叫刘总了。”
李闻挠了挠头,心想:没想到啊,老刘黄土都快埋到眉毛的人了,居然走上了事业巅峰?
他又问男人:“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王萌的护士?”
男人说:“哦,你说的是王副院长吧?”
李闻不由得点了点头:钱院长可以啊,对自己人还行,挺大方的。
他又问男人:“我听说,以前李闻也是这里的员工。不知道钱院长给他许了个什么官。”
男人说:“这个我也知道。据说钱院长要把院长的位子让给李闻。”
李闻顿时眼睛一亮。
当然了,他绝对不是贪图院长的位置,纯粹的就是想过过瘾。
没想到男人说:“可惜啊,李闻不同意。委婉的拒绝了。并且表示,他在外面呼风唤雨,拯救苍生。但是回到精神病院,还是个小小的护工,叫他一句李医生,那是抬举。李闻永远听钱院长的指挥。”
李闻:“……”
他问男人:“你这都从哪听说的?”
男人说:“钱院长说的啊。永康精神病院官方公众号发布的。”
李闻:“行吧。钱院长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还没有轮到李闻。
他有点不耐烦了,把精神力探查到钱院长的办公室。
李闻惊讶的发现,钱院长没有给人看病,他正在和王萌还有老刘吵架。
确切的说,是王萌和老刘在数落钱院长。
老刘:“这个刘总我不想当了,你把我的一万块还我就行。”
王萌说:“我对这个副院长也没兴趣。你还我钱。”
钱院长呵呵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们的头衔,好像比一万块更贵重吧?”
老刘:“贵重个屁,我以前是坐在岗亭听收音机,现在是坐在办公室看电视机,有很大区别吗?”
王萌说:“以前我做护士的时候,就忙前忙后的,现在我做了副院长了,依然忙前忙后的,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
“你这什么头衔啊?哄孩子呢?要人没人,要经费没经费。”
钱院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要了解医院的困难啊,多少医院盲目扩张,最后有了财政危机。”
王萌指着外面的病人说:“你看看,这队伍快排到城外了,医院困难吗?”
钱院长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对这个得有清晰地认识。这些病人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闹灾以来,积攒下来的。”
“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波病人,给他们看完了病,咱们医院还会沉寂下来的。”
“现在危险没有解除。活下去,依然是第一位的。真正关注内心世界的人,并不多。”
“也许等闹灾过去之后,我们永康精神病院可以靠着积累的名声,重新兴旺起来。但是现在……绝对不到时候。”
“所以咱们还得走一段很艰苦的路。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绝对不能放松。”
王萌:“……我不管,我要钱。”
钱院长:“你是副院长了,不能这么任性了。”
老刘说:“我也要钱。”
钱院长摊了摊手:“我没钱。这些病人大多家境贫寒,我给他们免了不少诊金。”
王萌和老刘一副怀疑的样子。
钱院长有点委屈:“你们什么意思?你们真的觉得我谁的钱都挣吗?那些人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我怎么可能忍心拿他们的钱?”
王萌说:“可是你之前骗过幸福村的人。人家没病,你把人家说成有病,然后挣人家的钱……”
钱院长说:“那不一样。幸福村的人个个有钱。我骗骗他们,挣他们的钱,那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老刘哦了一声:“你承认你骗到钱了就行。你既然有钱,那就还我们的钱吧。”
钱院长站起来,把他们两个推出去:“我自己骗来的钱,凭什么给你们?”
老刘和王萌身不由己的出了院长室。
这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大眼瞪小眼。
王萌:“完了,这钱要不回来了。”
老刘叹了口气:“是啊,院长的实力越来越高了。咱们不行啊。”
王萌说:“实力高了,脸皮却没有变薄。又不要脸又能打,这可怎么办?”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走了。
而钱院长恢复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向外面喊:“下一个病人。”
又两个小时后,还没轮到李闻。
幸好黄牛来倒卖号牌。李闻花钱买了个靠前的号,轮上了。
李闻进去之后,钱院长立刻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来:“哎呀呀,这不是李哲轩吗?你的病进行到哪一步了?”
李闻干咳了一声:“什么病?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
钱院长说:“我之前不是帮你分析过了吗?你不喜欢见人,你的心态出现了问题。你知道自己不受人欢迎,但是你很渴望得到大家的认同。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你很焦虑。”
“你是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些古怪的想法?”
“白天别人的一个眼神,你会不会思索很久,觉得是有人在嘲讽你?别人窃窃私语,你会不会觉得他们在议论你?”
“十年前有人和你吵了一架,你是不是经常想起来,并且想要吵回来?吵回来还不算,你还想要打回来,打完之后还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屁滚尿流的给你道歉?”
“有没有想杀人?有没有想打人?有没有想做一些道德上不允许的坏事,发泄心中的郁闷?”
李闻:“……”
现在他基本上确定了,这家伙就是钱院长。
不过,他决定还是探查一下比较好,那样才能放心。
于是他对钱院长说:“这种症状,我好像没有。”
钱院长笑了笑:“你刚才也说了,是好像。看来你也不确定。这样吧,我给你做一个催眠,把你内心深处的恶都释放出来。”
“然后我们再对症下药,你觉得怎么样?”
李闻点头答应了。
钱院长:“催眠费一万。”
李闻:“……”
他想了想说:“打欠条行吗?”
钱院长:“没问题啊。”
幸福村的人,一向信誉很好。钱院长完全信得过他们。
欠条打好之后。钱院长就让李闻躺在沙发上,然后在他耳边幽幽的说:“现在,你对我敞开心扉,完全的敞开心扉。”
“不要有所保留,要完完整整的把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我。来。你说吧,你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李闻没有开口,他只是用精神力在钱院长身上触碰了一下。
钱院长顿时打了个哈欠,然后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按道理说,以钱院长这样的实力,不至于这么容易中招。
关键是……这家伙虽然攒了很多念力,但是根本不会使用。
李闻在房间里面布置了禁制,然后进入了钱院长的内心世界。
钱院长的内心世界,就是永康精神病院,和这座医院一模一样,甚至很多细节都是神还原。
李闻点了点头,看来钱院长真的很热爱这所医院啊。
其实看到这座建筑,李闻已经确定了,这是钱院长没错。
如果真的有人替换了钱院长的记忆,他的内心世界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但是……来都来了,李闻决定再仔细看看钱院长的内心世界有什么。
他随手推开一间病房。
这间屋子从外面看起来是病房,但是进去之后,就是一间普通的民宅了。
李闻看见一个小孩正坐在墙角哭。
而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婆。
老太婆不断地把枕头、线团、被子……凡是能拿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丢在小孩身上。
小孩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说:“二姥姥,你不认识我了吗?”
李闻看了看,发现这小孩酷似钱院长,看样子这是钱院长小时候。
钱院长坐在地上,哭的很伤心。
忽然,有一群人走进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
道士瞟了老太婆一眼,然后说:“是被上身了,得捉鬼。”
身后那些人连忙问道士:“怎么做?”
道士说:“找绳子,把人捆起来。”
于是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走过来,用绳子把老太婆捆起来了。
道士拿着一把桃木剑,在老太婆面前晃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又开始掐着手指头算。
忽然,他指着屋子里一个女孩说:“这女孩,八字和老太太犯冲,不能留。有她在家里,老人家早晚还得招鬼。”
周围的人都慌了:“那怎么办啊?”
道士说:“早点嫁人吧。”
旁边的人有点为难:“这……太小了。”
道士说:“那就送人。”
钱院长显然和这小女孩关系要好,听见道士这么说,立刻就生气了,冲上去对着道士又扑又咬。
道士十分恼火,一边把钱院长甩开,一边说:“这小子的八字也不对。”
周围的人都一脸犯愁:“这是男丁啊。而且是外甥,不是我们家的人,这也不好送走。”
道士叹了口气:“这样啊……那我给他写一道符吧。”
李闻看到这里,不由得摇头:这一幕幸好没有被雀仙看见,不然的话,恐怕得气炸了。
道士收了钱,很快就走了。
而女孩被一个女人领着,要去送人。
这时候,有一个中年人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把女人拦住了:“不能送人,她得的是精神病,可以吃药缓解。我学了这么多年医,在外面开了一家小医院,你们可以把她送到我那。”
可惜,周围没有人信。
他们全都指着中年人骂:“这不是扯淡吗?上次给你送去了,你把人治好了吗?说好听点是亲戚,愿意给我们帮帮忙,说难听点,是不是想赚我们钱?”
中年人苦着脸说:“你们不能停药啊。停了药,那当然……”
周围的人纷纷说:“当然个屁,今天这道士是来除根的。这是被脏东西上身了,不是什么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