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咄咄逼人的检票鬼魂。
李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
他感觉在这个地方，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所有的活人。
担子很重，不能丢了活人的脸。
于是，他向检票的鬼魂竖了中指。
鬼魂勃然大怒。
如果是阴间人竖中指倒也罢了，如果是鬼魂竖中指倒也罢了。你一个活人也敢竖中指？
检票的鬼魂冲上来就要打人。
但是他被李三给拦住了。
李三苦笑了一声，对检票的鬼魂说：“哥们，对不住了，这个人我还有用。先别动他。”
检票的鬼魂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李三，仿佛李三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不过最终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李闻一看这架势，更来劲了，一直竖着中指被李三带进了通道。
李三有点无奈，对李闻说：“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找麻烦？”
李闻呵呵笑了一声：“我就是验证一下，竖中指是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手势。”
李三指着前面说：“走吧，时候不早了。”
李闻向前面看了看，就是一条普通的通道，有点像是走廊，只不过走廊两旁没有门而已。
李闻好奇的问：“这里就是空间裂缝吗？”
李三摇了摇头：“还要再走一段。空间裂缝，不是聚集在一起的，而是分散开来的。它们横七竖八，在哪的都有。”
“是这里的大能，人为的建造了通道，通道只有一小部分包裹在空间裂缝之中，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建筑而已。它们的目的是把入口汇聚在一块，方便买票。”
李闻哦了一声：“这话也有道理，如果所有的裂缝都在一块，这地方恐怕早就坍塌了。”
李三嗯了一声：“是这么回事。”
在两人赶路的过程中，李闻好奇的问李三：“这里的厉鬼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从哪来的？为什么对活人敌意这么大？”
李三笑了笑：“怎么说呢？他们原本是阴间人的奴隶。”
“哦？”李闻好奇的看着李三。
李三对李闻说：“所谓入口，其实就是阴间人攻打进来的地方。”
“阴间人虽然强大，但是已经成百上千年没有来过人间了。所以对人间的情况并不熟悉。他们会很谨慎。”
“在进入人间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占一块地方，作为根基，然后将这里的活人杀死，变成鬼魂。再奴役这些鬼魂。”
李闻点了点头。
李三说：“第一代鬼魂，还是比较倾向于人间的，他们敢怒不敢言，大多被阴间人逼着做苦工，或者被阴间人抹去神智，变成可以食用的阴气。”
李闻咧了咧嘴：“这么残忍？”
李三瞪了瞪眼：“残忍？难道活人就不残忍吗？饥荒之年，易子相食。一场战乱，百姓像割草一样被杀。其实无论饥荒还是战乱，都是一小撮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将普通人看做牛马而已。”
李闻干笑了一声。
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个李三未必有多喜欢阴间。只不过他太讨厌人间了，因此才倾向于阴间。
这大概就是距离产生美吧。毕竟不了解，所以会脑补出各种好处来。
李三接着说：“这第一代活人死光之后。阴间人培养了第二代。”
“第二代鬼魂，要么是记事之前被杀的，要么是被抹去了记忆。总之，这些鬼魂被阴间人灌输了一些思想。”
“比如他们认为生灵应当分为四等。第一等是阴间人。第二等是月问人。第三等是普通鬼魂，第四等是活人。”
李闻听的云山雾罩：“等等，这个月问人，是什么东西？”
李三说：“所谓月问人，就是刚才你看到的检票鬼，就是原来阴间人的奴隶了。他们自惭形秽，不敢与阴间人比肩，但是又处处想要和阴间人看齐，因此把‘阴间人’三个字，自我阉割了笔划，自称月问人。”
李闻听的哈哈大笑：“真是妙啊。”
李三没什么表示。
看来嘲笑月问人，他并不介意，只要不涉及到阴间人就没事。
李三接着说：“这些月问人，一直在宣扬一种观点。他们认为，月问人和阴间人才是同宗同族。和活人那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们和活人的源头相同，生前都是炎黄子孙。但是经过后天教化。月问人已经升华了，已经脱离了愚昧野蛮的活人，已经与阴间人相去无几了。”
“至于普通的鬼魂，在他们看来，是可以接近一下，纡尊降贵教化一下。”
“至于活人嘛，除非你自杀。你不肯死，那就是冥顽不灵的象征。”
李闻听得目瞪口呆：“好好的活人，干嘛要自杀？”
李三解释说：“这就是文化差异了。月问人觉得，身体就是累赘，做了鬼之后，不觉饥饿，不觉冷暖，来去如风，自由轻便，比做活人好了很多。”
“世上那些活人不肯死，多半是被洗脑了，不知道死了的好处。据说他们曾经派出去间谍，潜入到人世间，教唆别人自杀。”
“不过好像收效甚微，尤其是被活人发现之后，他们都撤回来了。”
李闻听的叹为观止：“还能这样啊。”
听李三的语气，他其实对月问人也不太感冒。
李三接着说：“后来人间和阴间人大战一场。阴间人被打退了。这些月问人当中有权有势的，跟着走了一批。不过绝大多数人都留下了。”
李闻好奇的问：“他们不是觉得和阴间人同族吗？为什么要留下？”
李三呵呵笑了一声：“阴间人不肯带他们走。”
“哈哈哈。”李闻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李三叹了口气：“这些人数量庞大，几乎整个九级区的鬼魂都是月问人。杀了他们吧……好像不太合适，毕竟这不是一个两个。那就只有留下，慢慢的改造。”
“不过，从目前来看，改造的效果不太好。月问人对活人比较敌视。虽然不敢真的怎么样，但是言语上的歧视是少不了的。”
李闻有点担心的说：“那我在九级区，不会有危险吧？”
李三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九级区，毕竟名义上是属于人间的。”
“当年那一场大战赶走了阴间人之后。把阴间人曾经活动的区域，称为污染区。”
“污染区里面阴气偏高，不太适合活人生存。低级的一二三区，倒也罢了。中级的四五六区，就有点艰难了。”
“到了高级的七八九区，活人就很少了。偶尔碰见的活人，也是修行人，而且级别不低。”
“在高级区，真正掌控话语权的，其实是厉鬼。”
“这些厉鬼，和研究所的修行人有合作，他们是同盟，共同抗击阴间人。”
“不过，这些厉鬼当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是月问人，或者同情月问人的人。”
“又或者，他们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和活人是同族。但是眼看着阴间人那么强大，所以想要亲近人家一下，万一能捞到什么好处呢？所以这些厉鬼，做事方式也和月问人差不多。”
“只不过现在阴间人退了，活人力量强大，因此他们勉强屈服，不情不愿的合作而已。”
李闻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看向李三。
李三有点恼羞成怒：“老子不是月问人，老子也不是为了要好处。老子单纯的是想惩罚人间。”
李闻干笑了一声：“是是是，您老接着说。”
李三叹了口气：“在七级区和八级区。修行人其实是有一定掌控力的。但是在九级区，活人的影响力就微乎其微了。”
“当然了，活人下定决心要占据九级区的话，这些厉鬼也拦不住。但是这只是一种威慑罢了。活人真要这么干，月问人肯定会造反的，甚至一些原本倾向人间的厉鬼，也会倒戈。到那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难以收场。”
李闻点了点头。
李三说：“所以，在九级区，你要小心。毕竟这里只是名义上属于人间。但是也不用过分小心，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属于人间的。”
“你万一落单了，顶多被打一顿，被骂两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比较刚的月问人，不屑于做这种挑衅。喜欢做这种挑衅的月问人，也不敢真的杀人，他们比较怂。”
李闻咧嘴笑了：“多谢你指点，我真是长见识了。”
这时候，李三的脚步渐渐的慢下来了，他对李闻说：“你小心点，前面就是空间裂缝了。”
李闻朝前面看了看，发现这一条通道好像到头了。
也不是到头了，再往前面走，通道的材质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钢筋混凝土，而是铁丝网。
铁丝网就悬浮在空中，在顶部挂着几盏灯。
李闻没有看到电线，这灯能亮起来，有可能是依靠阴气激发的。
李三深吸了一口气，对李闻说：“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别胡思乱想，也别害怕，收敛情绪，收敛气息。”
李闻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铁丝网上。
铁丝网顿时一阵摇晃。
借着昏暗的灯光，李闻看到周围是一片黑色的空旷，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忽然，李三闷哼了一声，李闻扭头一看，发现李三的一片魂魄诡异的离开了李三的身体，飘到空中。
这一片魂魄迅速的变成了零散的几份，然后散掉了。
李闻惊奇的说：“你碰到空间裂缝了？”
李三低声嗯了一声：“人的情绪，会扰动空间裂缝。或者说，它们能感知到你的情绪，然后靠拢过来。”
李闻听了这话，放慢了脚步，尽量距离李三远一点。
李三冲他笑了笑：“你放心，这铁丝网是特制的。空间裂缝进来之后会受到约束，迅速的蒸发掉。”
“一般而言，不会牵连到别人的。除非你情绪波动特别大。”
李闻哦了一声。
这时候，李三有些欣赏的看着李闻：“不愧是活人中的天才啊。到了这里，竟然这么镇定。”
李闻摊了摊手：“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条有点黑的索桥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李三笑了笑：“你说这话，也有道理。”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很快，他们遇到了一群鬼魂。
周围的鬼魂越来越多了。
刚才混凝土的甬道，就像是高速公路，所有人都快速通过，所以周围没有几个同伴。
但是在空间裂缝里面，每个人都走的小心翼翼的，速度极慢，就像是拥堵了一样，所以时常遇到鬼魂。
周围时不时传来一声闷哼，那是有人被空间裂缝切割到了。
李闻倒背着手，正从他们身边经过。
旁边忽然有一只女鬼狠狠的瞪了李闻一眼，用精神力骂了一句：“滚远点。”
如果是普通的五级活人，即便能感受到精神力，应该也听不太明白。
只能结合女鬼的神情，大概猜到是在骂自己。
这种情况很尴尬，因为你连怎么回嘴都不知道。
不过李闻听明白了，他微笑着问：“为什么让我滚开？”
女鬼也微微一愣，没想到李闻能听懂。
她继续用精神力说：“你们这些没用的活人，会搅乱这里的空间裂缝，你滚远点，别误伤到我们。”
女鬼说了这话之后，其他的鬼魂都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很显然，刚才女鬼的精神力，不是对李闻一个人释放的。
李闻叹了口气，对女鬼说：“你让我保持距离，原本也没什么。你怎么能用滚呢？总不能因为你死了，就可以不讲礼貌了吧？”
女鬼顿时破口大骂。
周围的鬼魂也都骂骂咧咧的，有不少人要李闻赶快滚出去。
甚至有人说，建造这空间通道的大能是厉鬼。所以这通道是属于鬼魂的，活人不许用。
李三抱着胳膊，也不制止，也不参与，甚至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李闻问李三：“这些家伙，是月问族吗？”
李三说：“差不多。”
周围的厉鬼个个昂起头来，很自豪的说道：“我们就是月问族，怎么样？”
李闻对李三说：“你能不能稍微给我解开点绳子？让我解放双手，教训他们一下？”
李三有点犹豫。
结果周围的厉鬼对他们俩群起而攻之。
有的人对李闻说：“活人果然都是死皮赖脸的啊，你还不走？”
甚至有的人指着李三说：“你根本不是月问人，为什么赖在这里？看你的交流方式就不对劲，你早就露馅了。真正的月问人，和阴间人一样，更习惯用精神交流。”
李三叹了口气，把李闻的双手解开了，然后向远处退了退。
李闻笑嘻嘻的看着旁边的女鬼：“刚才为了空间裂缝，你骂了我那么久。我要是不让你尝尝空间裂缝的好处，我这骂不是白挨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