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啸庭的话,闫金生此时很是纠结。
要从手下找出一勇武机敏,还要能说会道的人,短时间闫金生还真想不到。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今晚又是衙门起火,又是得知安阳王可能要造反,闫金生心里有很多事都没理清楚。
但就在这时,率领兵卒救火的张明峰出现在陈啸庭视线内。
“闫大人你要坐镇卢阳,你肯定是不能去的,那就得从都司衙门剩下的人里选!”陈啸庭提点道。
这总算给了闫金生一个方向,随即便听他说道:“他们三个,要么老迈要么文弱,怕是都难当此重任!”
闫金生所指的三人,便是他的副手指挥同知和佥事,这些人都常年待衙门里的官油子。
平日里这些人耍耍官威还行,现在让他们去镇场子,且不说这些人没有这个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肯定不愿意去,毕竟去胡征卫是有巨大风险的。
“所以,这人还真不好定下来!”闫金生满是无奈道。
陈啸庭也不拖延时间,直接说道:“闫大人,你手下的千户张明峰,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闫金生迟疑了一霎后,便道:“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其实他也想过让张明峰去,可想到还需要人家帮忙守备卢阳,才暂时压住了这个想法。
现在又被陈啸庭挑出来,闫金生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来人,去把张明峰叫过来!”闫金生最后喊话道。
没过一会儿,张明峰便被兵卒带了过来,本人处于未知状态中。
“大人,火全都被扑灭了的,卑职是否带手下人撤回去?”张明峰开口道。
与此同时,他还向一旁陈啸庭行了礼,让陈啸庭对他观感更佳。
闫金生点了头,说道:“张千户,有件要紧的事,本官想把这差事派给你去做!”
“大人吩咐便是,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明峰当即拜道。
闫金生则示意他不必多礼:“你也别急着回话,先听本官把事情和你讲清楚!”
“这差事很棘手,而且还很危险,但却事关雍西安危,所以你要慎重考虑!”
说了这么多,闫金生却没说具体是什么事,这反而让张明峰忐忑起来。
没等张明峰发问,便听闫金生说道:“但只要你办成了这事儿,本官一定替你奏明朝廷,给你记大功!”
已经上升到了这个高度,张明峰其实已经不好拒绝,于是他只能问道:“大人,您还没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从这句话中,闫金生大致已经推测出,张明峰已经准备接下这个差事。
这让他大为欣喜,于是说道:“其实本官方才也是危言耸听了,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去胡征卫犒军……”
随即,在陈啸庭的默许下,闫金生便把全部内情都和盘托出。
而张明峰本人,则成了卢阳城内少数几个,知道卢阳所处危局的人。
深感重任在肩,张明峰此时不由有些后悔,他本不该答应来做这劳什子犒军差事的。
之前他才和胡征卫的人起了冲突,现在再代表都司去犒军,很难说不被这些人给弄死。
这时,陈啸庭也开口道:“张千户,无论此事成与不成,本官都敬佩你的胆识和对朝廷,对皇上的忠心!”
“所以本官也对亲自上奏皇上,为你请功!”
虽然陈啸庭的话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但却是妥妥的道德绑架,也将张明峰一步步推到了墙角。
要是此时他有后悔的想法,那就是对皇帝和朝廷的不忠,他将无以自处。
所以,在陈啸庭凝重的目光下,张明峰收拾好了心情,郑重道:“多谢二位大人信任,卑职愿为朝廷为皇上分忧!”
“好!”闫金生面露笑容,很是满意对张明峰点了点头。
而陈啸庭此时则说道:“张大人现在就去准备吧,越快出发越好,只要能把胡征卫的人稳到天亮,你就算功成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陈啸庭解释道:“只要天亮,常平仓便可放粮,到时候军卒们分了东西,再趁机揭露傅岩春要造反的阴谋,胡征卫的人不会有人追随!”
为了减小傅岩春的疑虑,陈啸庭才会说这些话,本质上还是有骗的意思。
“是,在下这就去准备!”张明峰表情严肃道。
事实上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此番前去他只能带几十个亲兵,主要靠的是他自己的口才。
在闫金生点头后,张明峰才动身离开,今晚对他来说将是终身难忘的时刻。
待张明峰离开后,闫金生才叹息道:“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他确实是个人才!”
陈啸庭则道:“闫大人,前些天你就在调集人手入戍卢阳,却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今暂掌镇守太监行辕,陈啸庭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闫金生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答道:“闫某从邻近几个卫所各抽调了一千人,一共抽调了四千人手,最晚后天就会有军队到达!”
雍西的地面毕竟不小,大规模的军队调动不可能一两天就到,所以才会拖了这么些天。
但听到闫金生最后的保证,陈啸庭心里则安稳了不少,至少他已经知道最晚后天就有军队入戍。
“闫大人,接下来咱们还得去做两件事!”陈啸庭缓缓道。
“陈大人请讲!”闫金生沉声道。
陈啸庭便道:“第一件,咱们得去转运使衙门,向许文祥要粮食!”
要从常平仓调出粮食,必须要经过转运使衙门的批准才行,人家才是替朝廷管粮食的。
事实上,陈啸庭和闫金生做出犒军的决定,本身就不太合乎规矩,所以陈啸庭才会在其他方面注重规矩。
否则的话,即便现在把差事办成了,一样可以成为别人攻讦的口实。
干锦衣卫这一行,陈啸庭确实得罪了许多人,所以他无论何时他都得想着自保。
不但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
去转运使衙门要粮食,闫金生对此不免感到头大,因为他此前经常在那地方碰壁。
以往下面闹腾时,他作为都指挥使想要安抚就得去要东西,很多时候都得看转运使衙门帮人的白眼。
陈啸庭则扶正官帽道:“第二件事,则是去巡抚衙门要库银!”
听得这话的,闫金生脸色直接垮了下来,他几乎以为陈啸庭是疯了。
想要从那帮文官手里要出银子,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毕竟那帮人从来就看不起丘八。
“陈大人,要不咱俩分头做事,你去巡抚衙门,我去转运使衙门?”闫金生干笑着说道。
知道这厮是什么想法,但陈啸庭也需要拉人共担责任,于是他干脆回答道:“闫大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