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没有发言。
他怎么会反对梦露的任命呢?
想当年,他们一起在神经内科监护室里,加了多少夜班,他们之间友谊是在的,梦露已经结婚,还有了一个女孩。
她做了几年护士长,现在提拔到后勤处做副主任,刘牧樵也为她高兴。
她的任命是曾雪飞的提议。
作为后勤的分管领导,她是有提拔的权力的,即便是看在曾雪飞的面子上,刘牧樵也不会反对。
当然,梦露跨行任职是有人帮她打招呼。
安泰医院不是世外桃源,人间烟火也是有的,曾雪飞要在社会上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她肯定也欠了不少别人的情。
对于这一点,刘牧樵体会不深,但孙涛和曾雪飞的体会是很深的,安泰医院虽然牛,但是也没有牛到别人求他,他不求别人的地步。
任何一个单位,都是有制约的部门,或者互相牵制利用。
安泰医院还得接受药监工商部门的检查,特别是医保部门随时都可以来检查。
很多,可以检查安泰医院的部门很多。
也许有的人会说,做规范了不就不怕任何部门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
规范,说你规范就规范,说你不规范就不规范。
有一段调侃的话,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就不行,你行也不行。这句话非常准确。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刘牧樵很少做协调工作,孙涛他们却没少做。所以,孙涛最近越来越成熟,棱角也少了,人也圆滑了很多。
刘牧樵就不一样。
但是,刘牧樵对班子成员里的三人非常尊重,他基本上不发表反对意见。
第三个人事任命就是王艺。
曾雪飞提议王艺人护理部副主任。也是副处级。
对于这个任命,刘牧樵非常赞成,他早就想挪一挪王艺的位子了。
王艺是最能吃苦耐劳的人,具有典型的传统女性的美德。
更主要是,他们曾经一起在监护室里工作了多少次的通宵,在工作中结下的深厚的友谊。
不久前赵一霖就对刘牧樵说,你也要提拔提拔老朋友了,王艺还在临床一线,太辛苦了,还经常要顶班。
刘牧樵当时就说,好的,有机会就挪一挪。
正好这次曾雪飞推荐她到护理部任副主任。
护理部主任是赵静。
王艺上次比赛很突出,到护理部任副主任也能够服众。
总共有17个人事任命。
刘牧樵一个也没有反对——其实,他要反对早就反对了,这些任命他在会前已经过目。
在他的心目中,这些行政工作是孙涛的职责,我刘牧樵只负责业务。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终于结束了。
刘牧樵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走到药剂科大楼附近,一个矮胖的人从拐弯处冒了出来。
这人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袋子,“刘……院长,稍等。”
刘忠全。
一脸的媚笑。
“我是来请罪的,先前多有得罪,请您原谅。”刘忠全一边说,一边把红袋子往刘牧樵手里塞。
没看过这样恶心的送礼的。
“别!”刘牧樵厌恶地挥了挥手,“有什么事,请直说。”
“我想回来。”
“已经讨论通过了,你回来就是了。”
“我想到药剂科做仓管员。”
刘牧樵微微一惊。
原谅,他已经早在运作了,还瞄准了油水多的位子,显而易见,他还搞定了高健。
“仓管员?这个不行,会议上已经推翻了高健的提议。”刘牧樵也不隐晦,直接告诉他,死了这条心。
很显然,刘忠全已经预料到了,脸色变了变,接着又说:“器械仓库也行啊。”
“不行!”刘牧樵有些恼。
不是这个仓库就是那个仓库,你什么意思么?连脸都不要了?
药品仓库和器械仓库并不只是一个仓库而已,除了物资进出,关键是还要和药商和器械商打交道,发票上,他们还要签字。
有签字权就有了腐败权,这刘忠全才出来不久,老病就复发了。
他根本就不检讨自己,而是怪别人,在他眼里,腐败是正常的,不腐败是不正常的,他毫不隐晦这个观点,并且他明确告诉刘牧樵,你们吃肉,我准备喝点汤汁。
见刘牧樵不同意,并且是这样不近人情,他忍不住说:“刘牧……院长,你别这样绝情好啵,我当初大小也是医院的半个领导。这世界是怎么回事,我能不知道?我也不忌讳,我不敢贪腐,但给我一点闻闻味道的机会,你都不准备给?”
这人智商还是比较让人忧虑的,关键是他的三观就这样,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
是人就会自私,他只是自私中的一个。他根本不需要羞羞答答。你刘牧樵官最大,这里的人,你是第一个腐败分子。
“你真是没救药!”刘牧樵有些愤怒。
“什么?刘牧樵,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何必这样呢?你说说,谁不想占点便宜,你只要说出有这样的人,我立马在你眼前消失。”
刘忠全还理直气壮。
刘牧樵不想理他,要不是孙涛的主意,他真想把他再次开除,连临时工也不让他做。
“你别走啊!”
在他后面,刘忠全还在拼命的想挽回局面。
刘牧樵加快了步伐,他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不想。
进了电梯,他才吁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他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曾雪飞,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曾雪飞忙说:“这家伙改不了本性,我也不要了,我把他退回孙涛。”
刘牧樵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小黄这个时候进来,给刘牧樵沏了一杯茶,说:“赵一霖来找你。来了两次,不知有什么事。他也不肯说。”
刘牧樵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才看了一份,赵一霖来了。
“终于等到你了。”赵一霖是属于随便进出刘牧樵办公室的人。
“老赵,有事?”刘牧樵微笑着问。
“告诉你一件事,阿玲男人提出了离婚。”赵一霖说。
“啊?为什么?”刘牧樵吃惊得很。
“听说她爱人发了点财,在外面找了一个嫩的,这次回来就是离婚的。”赵一霖说。
“我们能做点什么?”刘牧樵在为阿玲惋惜。
“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他爱人离婚的理由,其中有一点就是说,阿玲与你有一脚。”赵一霖轻声。
“轰!”
刘牧樵脑子里一声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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