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现在算是认清了形势。
过去,他觉得没权,还认为是因为自己分工的问题,分工倾向贺俊杰,自己没实权,人家不听他。
现在有实权了,但他发现,人家根本就不买他的账,权力全部控制在皮院长手里。
这就是现状。
不行,这样下去,这个副院长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别说做生意的不会来巴结,就是本院的人也不会恭敬他,那和普通人还有什么区别?
高健想了很久,觉得问题在两个人身上。
第一个当然是皮院长。第二个应该是刘牧樵。
皮院长是一院之长,法人代表,在市里根基很深,这几年,特别是最近几个月,借助医疗资源,譬如走刘牧樵这个后门,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关系。
想撼动他,不现实。
再说,在一个单位,一把手给不给副职权力,完全看心情。
他掌握了人和财权,等于就掌握了一切,中层干部、普通职工,谁敢不听?
高健初到安泰医院就错了,没有处理好与皮院长的关系,现在想从他这里拿到实权,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不干活要挟他?
有的时候,副院长生气,以不做事为要挟,瘫痪医院工作。
其实,那是太抬高自己的能量了。
厉害的院长,根本就可以不要副院长一级,直接指挥中层就搞定。
譬如,医政这一块,医务科,有的医院叫医政科,科长带领一班人足够支撑起整个医院的诊疗活动。
后勤这一块,一个后勤科长,在院长的授意下,日常的后勤服务根本不需要分管副院长的介入。
所以,副院长这一级,明智一点的话,绝对不要用不做事来要挟院长。
有的人以为几个副院长可以架空院长,那是想当然。
院长有最后决策权,有一言堂的权力,他签字就可以付款,他签发的文件就是法定文书,你架空他?
除非他自己不争气。
高健蠢,但也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他不是没见过一言堂的院长,很多单位,都是一号说了算,副职只有闷头干活的权力,他是知道的。
现在,这种局面落在他的头上,他知道,要突围只有一条路,就是和皮院长搞好关系。
和皮院长搞好关系,首先就必须和刘牧樵搞好关系。
这一次,高健抓住了关键,想问题想到了点子上。
可是,想和刘牧樵聊聊,谁知这厮根本就不鸟他。
他一边追一边说:“刘牧樵,我们谈谈好吗?”
“我和你没什么共同话题。”刘牧樵头也不回。
刘牧樵对上次高健大闹钱昊诊室的事还耿耿于怀,不想原谅他。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们只有团结一心,从能把医院搞好啊。刘牧樵,你停下来,我们聊几分钟。”
“不想和你说话。”
“因为钱昊?”
“不是,因为我自己。”
“过去,是我不对,我认错还不行吗?”
“你有什么错?你错不错,与我没任何关系,你做你的副院长,我做我的普通医生。”
“可是,你根本不服从管理。”
“对,你说对了,我根本就不会服从你的管理,因为,你太差劲了。”
最后一句话,刘牧樵是咬着牙齿说的。
高健被雷击一样,懵了。
刘牧樵这样记仇啊。
这就麻烦了。
最近,高健才真正了解刘牧樵。
这个安泰医院,没有姓皮姓高的,没有一点问题,如果没有刘牧樵,瞬间就会打回原形。
刘牧樵,太强大了。
强大到什么程度,高健想想都害怕。
本来,他想只要和刘牧樵搞好了关系,自己的处境就能够变好,谁知道,刘牧樵这么记仇。
非常糟糕。
自从过来做副院长,自己对刘牧樵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上次大闹钱昊诊室达到了高峰,这个局面怎么收拾呢?
想想。
一定要好好想想。
对,先搞定刘牧樵的几个好友,请他们做做工作。
刘牧樵本来就没有打算和高健和好的打算。
这不是他个人喜好的事。
他觉得高健在这里做副院长,是安泰医院的悲哀。
但是他也没打算改变组织的决定,虽然刘牧樵认识几个人,要干预一下医院的领导班子,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不想,他也决心,今后也不利用这层关系。
刘牧樵不打算和高健和解,高健的作用就不会发挥出来。
来到儿科。
今天是他安排好的会诊。
在儿科,他没有和神经内科那样参加早查房,他只会诊袁姗主任提出要会诊的病人。
一个人的精力确实有限。
今天要看两个病人。
一个是13岁的女孩子,不明原因消瘦,瘦得皮包骨头。
另一个是有暴力倾向的女孩,才九岁,每天打同学。
这两个病人,特别是第二个女孩子,是不是病呢?
刘牧樵带着医生,来到病床边。
先是问了病史。
接着又做了体格检查。
“我要看看你母亲。”刘牧樵看着这个只剩下肋骨的女孩,提出了要求,“视频也行。”
很快接通了视频。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瘦瘦的女子,苍老,与实际年龄明显不符,和病床上的女孩子酷似。
刘牧樵在问病史时,经常会问出一些别的医生问不到的病史。
就连袁姗也不得不经常懊恼,责备自己,怎么这个病史没有问出来!
问病史其实是一个大学问,常见病,多发病倒是无所谓,病史大同小异,可是,一些疑难病症就不同了,不同的人,问出来的病史截然不同,最后的诊断就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个瘦瘦的女孩,刘牧樵在问病史时,多问了几句她母亲的情况,他因此有了比较肯定的答案。
原来,这个女孩受母亲的影响,她母亲神经质一样,每天叨叨着,减肥减肥,潜意识中,这个女孩子就有了强烈的减肥意识,继而出现了严重的厌食症。
“所以,你们问病史的时候,要注意拓展视野,不能局限于病人本身。这个病人的治疗,首先要治疗她母亲,她母亲其实也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要做心理咨询,心理治疗。”
这个结局,袁姗不得不长长地叹了一声。
差距,不是一点点啊。
“好,看下一个。”
又来到第二病人病床前,刘牧樵又亲自问了病史。
第二个病人,就更加简单了。
回到办公室,刘牧樵说:“这个病人是抽动秽语综合征,这种疾病的表现有很多种类,这个女孩子就是一种不常见的类型。怎么鉴别呢?暴力是有情绪改变的,而抽动秽语综合征就没有明显的情绪改变,这就是鉴别的关键,她是无意识的动人,所以,鉴别不是很难。”
袁姗主任不住点头。
“想到了这种疾病,但是,没见过,不敢下诊断。”。
“当可以排除其他毛病时,就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第一次诊断是最有意义的。阿玲,这个病例可以写一篇论文。”刘牧樵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美少妇。
她永远是那样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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