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霖作为一个专家,一个老医务工作者,他是知道技术的两面性的,一方面,技术可以提高疗效,可以提升科室品牌,也可以增加医院和个人的收入。
而另一方面,风险和投入,这不得不考虑。
赵一霖相信刘牧樵,也知道他能做这个手术,但是,医学上任何一项治疗都有风险的。
刘牧樵所使用的是最原始的办法,不在CT引导下盲穿,一旦有了医疗纠纷,根本就没有胜诉的机会啊!
这就是风险。
更进一步讲,对于赵一霖来说,他最大的风险是,刘牧樵被开除!
刘牧樵被开除了,他神经内科又回到了原点,所付出的努力就和风一样,眨眼就飞走了。
刘牧樵也理解,他知道赵一霖之所以不敢玩大的,是因为他并不了解自己有10000个病例。
据他所了解,在医疗界,技术革新是持开放态度的,全世界都可以。只不过需要通过程序,先在动物身上实验。
而帕金森病治疗,治疗的原理已经有前人证实了,不需要从头开始,也不需要再验证,只需要证明你的方法能够达到效果。
也就是说,你能够准确找到苍白球和基底核就行。
所以说,帕金森病手术治疗,仅仅是一个方法问题,用什么引导你找到苍白球和基底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效果。
刘牧樵的盲穿其实也不是盲穿,他是在CT片和核磁片上做定位了,你不能,他能就行啊。
所以,刘牧樵觉得,医疗上的风险并不大,但法律方面的风险却不小,一旦出现并发症,你就得负全责,人家法官会说,有CT引导你为什么不用,你现在拿得出证据出来,证明你没有责任。
还有更大的问题,在没有医疗风险和法律风险之前,他还有个被开出的风险,这倒是最现实的。
当然,他理解孙副院长,也理解皮院长,他们没有把握的事,能拍板吗?
不能。
换成刘牧樵自己也不能。
好吧,玩过一次了,虽然有瘾,但也要克服啊!
刘牧樵决定,近几年,在自己没有站稳脚跟前,不再玩这个了。
“主任,你放心,我绝对不自作主张再做帕金森病手术治疗了,即使你想做,我也不做了。”
刘牧樵和赵一霖分手时,给了他定心丸子。
“这才是我的老兄弟!”他一把拉过刘牧樵,拥抱了一下,“这47000元全给你了。”
刘牧樵摇头,“这钱我不要,我过了一回瘾就是最大的报酬。”
“这可不行。”赵一霖忙说,“要不,就按照手术分成比例来。”
刘牧樵依然不同意,争论了一会,最后妥协。
“各三分之一,15000,剩下2000,放在科室买盒饭。”
••••••
刘牧樵又把15000交给了谢敏。另外,两只绿水卤鸭——绿水卤鸭是刘淼送给他的。
“这是你的出场费?”
谢敏有些难以理解,这么高的工价?
刘牧樵觉得,没有必要对谢敏隐瞒,于是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她。
当然,他只能说能说的。
“你会做帕金森病手术了?那可是高大上的手术啊!”谢敏惊喜得脸都放光了。
“不过,妈妈,这手术今后不能做了。”接着把赵一霖的想法说了一遍。
“嗯,你是对的,先不急,等你有地位了,能开展的时候再开展不迟。”谢敏认真地说,“不能为难别人,你偷偷开展,领导,主任都要替你担风险,这样不行。”
“嗯,妈妈。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坐,我做饭去。”
不久,饭菜上来了,这次,上来的是一碗扣肉,清江土话是条子肉。
这又是刘牧樵最喜爱的食物,只是很少有机会吃到。
昨天,谢敏昨天已经准备好了。一天吃红烧肉,一天吃扣肉,刘牧樵每天吃食堂,也该补一补。
再说,二十二岁的人,还没到这个吃不得,那个吃不得的时候,吃点肥肉,没什么大事。
吃完晚饭,刘牧樵和孤儿院的弟妹玩了一会,看了看他们的作业,就早早地回房睡了。
这一觉,睡了踏踏实实,一直到被电话吵醒。
一看,都已经是第二天9点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刘牧樵,你好矜持呀,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谁呀?”
“我谁?我说我诈骗电话,你信吗?”
“呵呵,我还不信有人能够诈骗到我的钱财。”
“你很有钱?”
“穷光蛋一个。”
“还是个单身狗吧?”
刘牧樵越听越觉得电话可疑,正准备挂掉,那边又说话了:“你别急着挂电话,本姑娘等你的电话,头发都等白了,还是我放下身段,给你打个电话吧。”
“你谁呀?”
“哎,这种人呐,真伤自尊啊,我的电话号码你竟然没留?口口声声问我是谁?你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伤我的自尊。好吧,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计较了,还是直接说事吧。”
刘牧樵“嗯”了一声,仍然是一头的雾水,这人是谁呢?
那边接着说:“我妈的病已经好了,回到了清江,妈妈经常念叨你,对你很感激,我想约你出来喝杯咖啡,你不会不赏脸吧?”
刘牧樵一惊,难道是朱冰?
“怎么样?”
“你是朱冰?”
“才想起啊!伤自尊都伤了三次了。我当然是朱冰,回来了,想见见你,我妈说,你的医术很不错。”
刘牧樵嘿嘿笑了,一笑就合不拢嘴,直到出了房门,还是一脸的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那?”谢敏问。
“没事,我要出去一下,就不回来吃中午饭了。哦对了,要是医院解除了封锁,我就会直接去医院上班。”刘牧樵说。
“好的。”谢敏狐疑地看着刘牧樵,这高兴的样子,似曾相识,他不会是恋爱了吧?
这可不行。
“刘牧樵!”刘牧樵正跨出大门时,谢敏轻喝了一声。
“什么事?妈妈。”
“你不是约了姑娘出去吧?你要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哟,不能伤害任何女孩子。”
刘牧樵做了个鬼脸,“不会的,妈妈。”
刘牧樵没有坐公交车,打了一辆的士,“去希尔顿大酒店。”
的士司机用狐疑的眼神瞟了刘牧樵一眼,心想,这么早你就去上班了?
刘牧樵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眼神,心里骂了一句,草!我不是做那种事的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