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暖出门一趟,等她回来时,闹出不小的动静,本来死寂一般的小院突然注入活力,生机勃勃,人声鼎沸。
在屋子里诵经的老太太转动佛珠,心无杂念……屋外动静不小,温暖招呼人拾掇房屋。
“不能放那,家具同床榻轻拿轻放,你们仔细一点,我可都是花了大笔银子的,碰坏了你们赔给我。”
“修缮屋顶的,你轻点啊,我只让你修漏洞,其余地方你们踩坏了,就得免费给我修!”
老太太额头青筋鼓起,忍无可忍了!
念经修佛这么多年,她的心境依旧无法达到无为的状态。
昨儿,温暖给她强势大方,又聪慧坚强的感觉。
今儿,她市侩又小气得话语不似高人教出来的,也不似尹氏,更不想温浪。
老太太站在窗前向外张望,温暖坐在院中的大石上,唇边含笑吩咐人办事。
少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个最精明的监工,谁也别想糊弄她,占她的便宜。
不仅老太太有这认知,来送货的人也是大开眼界。
本以为处事不深,又该是腼腆天真的小姐好糊弄,姑且算是官宦人家小姐,毕竟还挂着温府的名儿。
他们拿出往日讨好称赞闺秀的常用手段,指望着哄温暖高兴,手松一松,大赚一笔。
然而温暖比他们还精明,甚至还不要脸的砍价!
见过砍价的闺秀没?
他们是见到了。
最重要得是店铺的掌柜莫名其妙就被温暖反忽悠了一把,不仅给了最低价,还被温暖忽悠得提供不少额外的服务。
比如送货上门。
比如菜贩每日都会送蔬菜上门。
比如卖砖瓦的掌柜答应帮温暖修破损的屋顶。
比如卖家具摆设的掌柜给温暖打了八折,还白送好几件日常用品,鸡毛掸子之类的物品。
当然掌柜们也是赚钱,没有亏钱。
但是他们送走温暖之后,统一拍脑袋,怀疑自己中邪了。
本该赚一笔的生意只赚了一点点,好伤心。
观看温暖一系列操作的看客们也没闲着,更没闹着去看昏君,或是尹女神,一起高喊六六六。
温暖淡定弹了弹手指,这算事嘛?
总不至于重生后还被算计。
她做过女王,在李湛面前跪拜称臣,同最硬气的男人交锋过,甚至弄死不少想给她一个家的男人。
虽然她上辈子容貌不怎么出挑,但也不少男人爱慕的。
大事不含糊,小事她也会做。
上得朝堂,下得厅堂。
温暖从来就不是个只能专注朝廷纷争的人。
尹氏她们都觉得温暖回温家日子很不好过,一定得吃苦,或是被温家人算计。
温暖更爱今生的日子。
温暖太变态了,隔壁的女主只想岁月静好,平安喜乐,她恨不得后宅夫人算计。
是我疯了,还是温暖疯了?
可以的,温暖好带感啊,就是喜欢温暖的不做作。因为喜欢岁月静好的人,一般都是嘴上说说,也没见她远离极品。
你们是不是对温暖有误会,她不是自虐喜欢被人算计,而是想看算计她的笑话。
不,温暖有心机啊,以后就叫她心机暖,她根本就是借着算计收拢人气同打赏,横竖心机暖也没吃亏,反而是咱们的三观受到冲击,起码我再看尹女神都没那么香了。
看心机暖讲价好过瘾,如同我狠狠剥削了卖家一样爽,本来我是来看温柔的。
附议,我是来看摄政王的。
温暖嘴角扬起,虽然她靠着打赏人气续命,也曾为打赏从心,她永远不会被看客们所支配。
让她看谁,她就乖乖去看。
她不要面子吗?
温暖买了一个粗使的婆子,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她们两个都有正规的卖身契,在衙门中登记报备过。
“十年之后,我把生契还给你们,而且不用给赎身的银子。”
“多谢大姑娘。”
婆子三十多岁,是个没儿子的寡妇,娘家指望不上,只能自卖自身,不知是她运气不好,还是主人家气运不佳,她被主人买回去后,不出三个月,主人家必然出事。
因此温暖没花几个钱就领走了她。
“以后你就叫盈姑。”
“是,大姑娘。”
盈姑看到温暖掐过手指才给自己命名,觉得她应该能在这家里做满十年。
温暖看了一眼黑瘦的小姑娘,“你以后就叫红袖吧。”
红袖屈膝答应,她受过简单的培养,只是因为皮肤黑,错过几次进入大户人家当婢女的机会。
岁数渐大,差点就被人牙子卖去给乡下地主做通房丫鬟。
她对肯买自己对温暖很是感激,留在京城,伺候大姑娘,总比去乡下地主家好。
“除了父亲之外,我应该还有一个哥哥,他——西侧间就是他的住处,我住东次间,父亲住正房,你们两个重新打扫一番。”
温浪原来用的破损家具,温暖让送家具的人当作破烂拉走,她都没多要钱的,他们赚到了。
送家具的掌柜:“……”
温暖走到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叔祖母,掌柜心好,看我可怜又没什么钱,特意多送我一床被褥,还有一个崭新的蒲团,我同父兄都不是拜佛的人,用不上蒲团,不如送给您。”
“以后您有事也可吩咐盈姑同红袖。”
“不用了,我用惯了旧物……”
“原来叔祖母没有念经,那就不怕打扰您了。”
温暖直接推开门,阳光同她明媚的笑脸出现在老太太眼前,她眯起眸子,不知是阳光刺眼,还是温暖的笑容!
“红袖帮叔祖母铺床。”
“是,大姑娘。”
红袖手脚麻利,却不敢去看严肃的老太太。
“我同父兄都指望着叔祖母养活,你们两个以后可要好好服侍她,惹叔祖母不高兴,饭菜都吃不上。”
“……”
老太太眼见着温暖将自己屋子里陈旧物都换了一遍,还特意放了一盒上等的佛香料,以及一罐子茶叶。
收拾停当后,温暖同红袖很快退出门去,老太太坐在床上,抚摸着仿佛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