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楼底部开始，地下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里面纵横交错，来来往往有一些人，显得不是那么冷清。
这个空洞从竹楼下边开始蔓延，甚至伸到了曲水湖下边。
曲水湖下边的情景，和竹楼下边的则又有不同。
如果说竹楼下边是生活区的话，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一道厚厚的铅板混合钢筋混凝土大门，把两者完全隔离开来。
湖底空洞被分割成了多个区域，有关押区，有注射区，有观察区等等。
没等高昂把这边观察彻底，竹楼内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夏薇薇不是个彻底的笨蛋，当她问了几句话之后，她就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这是个诱饵！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因为这两个人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甚至变换了好几种语言，除了南越语言，这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和愤怒。
这是为什么？
这是她的第二个疑问，莉莉安为什么要骗她？
她们可是大学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啊。
她是个急性子，但是不是傻子。
莉莉安看到她疑惑的不解的目光之后，耸了耸肩，叹了口气，“亲爱的，我是真的为你好，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没有害你的心思，你真的可以完全信任我。你放心，你父母的死因，我绝对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高空躺着的高昂，差点被莉莉安的话给吓得掉下来。
“尼玛嗨啊，这次刺激么？难道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情？”
夏薇薇皱了皱眉头，“莉莉，我是东国人，可能和你们的观念有很多不同，”她扫视了一圈，接着说道：
“你这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你还当有我这个朋友，就放我回国。”
莉莉安叹了口气，趴在她的肩膀上，“亲爱的，你能回去么？你忘了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些人怎么阻拦我们的？你就不怕你回去了，被他们直接绑走么？”
“哼，就算是被他们绑走，我也不愿意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夏薇薇这时候才意识到，那些阻拦她们的人不是怕她知道什么真相，而是不想让她出国。
可是问题来了，不让她出国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直接向有关部门举报，不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还让她造成了误解？
莉莉安拍了拍她，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想回去，也可以。但是我不能和那些人再见面了，晚上，晚上十点，我送你回去，你先去休息吧。”
夏薇薇还想争取，却被莉莉安挥断，“亲爱的，这是我的底限，想必你也不想我被乱枪打死吧？”
莉莉安挥了挥手，从旁边钻出来一个小姑娘，领着夏薇薇就去了后方休息区。
等夏薇薇走了一会儿，莉莉安才开口说道，“准备得这么样了？”
“一切就绪，仪器都已经调试完毕。”
“嗯，待会给她的食物里，加点东西。”
“明白，多特小姐。”
随后，莉莉安从另一方的通道，进入了地底实验室。
“多特小姐。”
“多特小姐。”
一众白大褂纷纷向她问好，看的出来，他们都是老相识了。
“最近有什么进展么？”
“711号碱基对的破译工作还在继续，目前……还没什么太大进展。”
莉莉安看了一眼这个瘦小的老头，正是长生生物的漏网之鱼之一。
当初长生生物被勒令关门，他们这些人可谓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
出于自保，也出于对长生的追求，他们就接受了莉莉安的建议，来到南越继续研究人类基因组。
“王老先生，你们这样可不行啊，我从山国还有沙国，给你们弄来这么多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内幕消息，你却告诉我，没太大进展？”
“多特小姐，你听我说，基因的破译工作本来就难，再加上……”
莉莉安打断了他的辩解，“难么？难的话为什么我们可以破译5874号和65412号碱基？”
“不可能，人类基因组计划已经研究了接近三十年，都没有破译一个碱基。更何况711号碱基关系到的是长生。”
莉莉安没有反驳，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壮汉，“你不信我没关系，他们呢？如果我们没有破译，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王老头无言以对，是啊，这些人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呢？
“加油吧，时间不等人，留给你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语重心长地说了这句话，莉莉安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在这里，多特小姐。”
一名白大褂拖着一个微型保险箱，走了过来。
“多谢。”
莉莉安点了点头，客气地说了一句。
接过保险箱，转身离开了地下实验室，返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回到卧室，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沐浴之后，光着身子来到了保险箱跟前。
打开保险箱，里边是左右两个储物格，一白一红，还往外冒着冷气。
莉莉安从红色储物格里，拿了一颗樱桃出来。
说是樱桃，只是外形类似而已，其实是水滴形。
揭开头皮，不对，是一顶假发，露出了她的小光头。
这一幕把高昂吓了一跳，“握草，这么刺激么？”
之前观察她们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看，更何况是头部这些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大长腿不好看么……
却没想到，不注意的地方却别有洞天。
把水滴形的血红小樱桃放在头顶，水滴逐渐融化、消失。
也没见顺着头皮流下来，竟然被她给吸收了！
万米高空的高昂，则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甚至知道那些红白之物都是什么，红色小樱桃又去了哪里。
“玛德，原来不是没有血族，而是血族尼玛进化了。”
高昂是一个无神论者没错，但是不代表他不相信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故事和现象。
比如血族的传说，真的是假的么？
从莉莉安这里，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最早的血族传说当中，他们是用嘴吸血的。
伴随着血族的传说，这些血族之人可以说是喜怒无常，善恶不分，无恶不作。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这些传说越来越少了，最后被归为邪恶传说。
可是高昂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正是时代的发展，把这些血族归化了，或者说是现代化了。
最早的血族为什么那么暴戾？
因为他们吸的是最普通的血液，而且用的是最原始的输入方法。
血液可能的确是他们力量的来源，可能血液中含有某种他们急需的蛋白质或者微量元素。
就和莉莉安刚才沐浴的那颗小樱桃一样，成分都是血红蛋白和其他血液成分，并没有什么异常物质。
但是远古血族因为摄入的方法不对，或者说局限于当时的科技水平，无法对血液进行提纯。
血液当中还有很多其他的物质，会根据每个个体的不同，极具个人特色。
比如，口味重的人的血液里，氯化钠的含量就会稍多，经常吃蔬菜的人，血液里的氨基酸成分就会相对少一些。
如果是有疾病或者血液传染病的人，他们血液里的其他细菌和病毒就会多一些。
正是这些血液的不同，才最终造成了远古血族暴戾的性格。
人体是一个平衡的生态系统，血族也不外乎如是。
他们需要血液，但是外来的不纯粹血液却又打乱了他们自身的体内平衡。
也幸亏他们的身体足够强壮，才没有得以暴毙，但是却也造成了生理乃至精神层面的冲击。
在这些负面能量集聚到一定阶段，突破上限的时候，他们就会爆发，狂躁。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血族之人发现了血液中的秘密。
于是，他们开始尝试转型。
而多特家族正是这转型之路上的一个推动力，毕竟他们是最古老的血族传说，理应有足够的话语权和财富。
所以，他们在全球很多地方建立了未知的实验室，来进行一系列基因的研究和血液食品的制造。
从刚才莉莉安所说，他们可以弄到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内部资料，可以佐证这些猜测。
而她本人刚才沐浴的那个小樱桃，则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新型血液食品。
当然，称之为食品也不对，应该是血液类型的营养液。
摄入体内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是口服，现在则是直接从头皮的毛细血管直接摄入，再进而化遍全身。
至于为什么从头皮摄入，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人体中枢？
当然啊，这一切都是高昂的推测，他还有很多地方不能完全理解。
比如，莉莉安说的“时间不多了”，王老头的时间，可能是他的寿命。
如果再不破译碱基，就要把他弄死？
那么，她说的她自己的时间呢？
是多特家族上层给她的时间期限，还是说她自己本身也存在有不稳定因素？
晚上八点，夏薇薇没吃晚饭，她也不傻，但是口渴得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点白开水。
饶是如此，还是中了招，陷入了昏迷。
紧接着，就有一辆推车，把她送到了洗髓区。
高昂很清楚接下来她将会面对什么。
先是被注射一种药物，紧接着会被急速冷冻，再接下来是被抽取全身各处的骨髓。
然后是被注入之前莉莉安那个保险箱里，白色储物格里的合成骨髓。
再接下来是被注入一种别的药物，要把第一次注入的药物中和，同时让合成骨髓和夏薇薇本体融合。
这个过程会持续三到五天，具体时间因人而异。
如果融合效果完美，则会对她进行换血。
换血又分为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注入莉莉安之前沐浴的那种血核原液。
第二步骤是注入制作同一批血核原液时，保留下来的血液制品原浆。
这样的话，两者之间能够进行最完美的互相吸引，而不会发生互斥现象。
换血步骤会持续七到十天，这段时间她会一直接受间歇性的电击疗法。
目的是让这些所有新植入她体内的非她物质，和她本体彻底结合。
等这些步骤全部完成之后，还需要一个最后的收尾，夏薇薇则会成为新人类。
这一切都是高昂从实验室的电脑里提取到的，还有他一个下午的观察总结。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这个收尾，到底该怎么收尾。
电脑里没有记载，也没人讨论相关的话题，各个试验区也没有正在进行的此类实验。
“莫非是类似血族那样的初拥？”
他已经把莉莉安归纳为血族一类，和血族变异有关的传说，不就是初拥么。
只可惜，没人会继续让他探究下去，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他再看戏一样看下去，夏薇薇估计就得被改造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当中，存在一个……新人类？还是称呼非人类合适一些吧。
更何况，从他看到湖底实验区那一刻，就没打算让这个地方见到明天的太阳。
湖底实验区里边，关押着诸多动物，其中不乏一些类人猿。
而观察区则有诸多……所以，高昂才会称这里为人间炼狱。
虽然这些动物没有遭受非人的虐待，但是这种违背伦理的实验，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因为，不管是合成骨髓，还是血核原液，都是由各种动物碱基组合而成。
是碱基，不是成品，也就意味着，这些实验对象体内，都有其他动物的基因，包括未来的夏薇薇。
“怪不得都说偏执的科学家是疯子……你们和沙国那帮疯子，真的都是恶魔啊。”
高昂不反对创新，也不反对科研，但是像这种实验，他根本无法理解，也不可能接受。
解除部分全力场，高昂再次选择了半自由落体运动，目标正是他们的枪械库。
一分多钟之后，正在给夏薇薇忙活着插管的众人，就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同时还有猛烈的爆炸声。
各种警报声应声而起，红色的警报灯忽闪忽闪的，众人顿时手忙脚乱。
这都多少年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的情况。
莉莉安眉头一皱，却是显得异常镇定，扶了一下蓝牙耳机，“阮宏宇，怎么回事？”
只可惜，高昂已经屏蔽了这里所有的信号。
电力还有保留，因为他要打开所有的闸门，让动物和病人离开。
出乎他预料的是，虽然各个分区的闸门打开了，但是里边的人也好，动物也罢，全都畏畏缩缩地呆在里边，哪怕外边惊天动地，他们都不敢动弹分毫。
“行吧，那我就亲自动手了。”
高昂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动用全力场，来做这样的事情。
悬浮在距离曲水湖畔500米左右的一个小山头上，他直接发动了全力场。
他要解救的是那些不敢动的人或者动物，至于其他能跑能蹦的，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一只小绵羊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还没等它做好准备，它就别一股奇特的力量吸了起来。
顺着栅栏，通过走道，出了闸门，通过畅通无阻的电梯井，顺利地到达了地面。
“咩咩咩”
虽然耳中炮声隆隆，但是不妨碍小绵羊去找自己喜欢的青草和落叶。
随着小绵羊落地的，还有其他人和动物。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眼神呆滞，或者面带惊恐。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阵巨响，地动山摇之后，他们就到了地面？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获得了自由。
竹楼周围已经是火光冲天，有枪械库爆炸引起的，也有高昂刻意引爆的。
那些持枪的守卫，则被他全部来了一个空中碰撞，全部昏死了过去。
一个堆一个，在湖边高地处堆成了一座小山。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一大票警车闻讯而至，还有消防车，还有救护车。
这个警，是高昂让千岁报的，让他有多严重就说多严重。
从高昂坠地到现在，时间刚好过去10分钟。
“南越的办事效率也挺高啊。”
嘀咕了一句，高昂直接朝着一辆吉普车飞去，那里还有个夏薇薇，以及莉莉安。
莉莉安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莫名其妙的爆炸，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对整个基地的控制。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这一切的一切让习惯掌控事态发展的她，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她知道一点，这个地方要暴露了，不能呆了，得赶紧脱身。
至于留下的烂摊子，自有人来交涉，她也不怕曝光，因为这件事情不可能曝光。
发动汽车，一脚地板油，吉普车立马蹿了出去。
高昂高高地飘在她们上方，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要去哪里。
至于身后事，他一点都不担心，有千岁安排，肯定能把那些病人和动物，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只不过，在离去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再次冲天而起，直到万米高空，他再次选择了半自由落体，目标是那个充满脏脏和罪恶的湖底实验室。
“局长，那是什么？”
南越一名警察，指着曲水湖上方一个急速坠落的白光，喊了一句。
局长刚回过头，“砰”的一声，曲水湖发生了爆炸。
十多米高的水花，犹如瀑布一样，把前来救援的人员淋了个稀里哗啦。
紧接着，曲水湖就跟漏了一样，水平面由于倒灌开始下降。
忽然之间，所有灯光都灭了，三秒之后，又亮了。
毁了湖底实验室的高昂，很快追上了像一只无头苍蝇乱窜的莉莉安。
这期间她一直在联系外界，可是根本没有一丝回应。
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夏薇薇，莉莉安很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亲爱的，我得回英伦了，本来我想等你成了我们一员之后，咱们一起回去的。”
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方向，莉莉安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怪阮宏宇那个混蛋，坏了我们好事。不过你放心，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就去魔都找你，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冰释前嫌的，没有人可以拒绝长生。”
上空的高昂撇了撇嘴，“还在长生……脑子秀逗了吧，真要能长生，你们还搞什么‘长生计划’？”
吉普车一直开到了边境线，熄火之后，莉莉安抱起夏薇薇，几个起落就进入到东国境内。
“握草，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这爆发力，这速度，当初的我也赶不上啊。”
半个小时后，抱着夏薇薇的莉莉安一身伪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把夏薇薇往红河市局门口一丢，扔下一张纸条，又敲了敲值班室的玻璃，潇洒离去。
“千岁，照顾好这个笨女人，我去看看那个坏女人要去哪儿。”
“好的，先生。”
莉莉安再次返回了南越，她没有再去老街市，而是一直在林中转悠。
期间她一直试图联系外界，却都被高昂给拦了下来。
他是想看看，这个坏女人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据点。
从晚上八点半，一直到凌晨一点半，莉莉安一直没能和外界联系，她都快要爆炸了。
一个人在森林里肆意发泄着怒火。
一人粗的树木被她一脚踹断，十米高的树木她也能轻易爬上去。
哪怕从上边摔下来，她也就嘴角流点血，并没有太大的伤势。
高昂知道，她这是在发泄情绪，不至于让她自己崩溃。
不过，这也让他确定一点，血族不会飞，只是身体得到过强化而已。
至于说为什么传说中血族和蝙蝠有瓜葛，他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人能窜很高，落地的时候大多数会借助外力，比如披风之类的。
扬起的披风，在黑夜之中，尤其是在受到惊吓的人们眼中，不就很像一双大翅膀么？
再联想到他们吸血的传闻，于是就和蝙蝠联系在了一起，再一传二，二传三的……
“看来你是真的没招儿了，放你一马吧。”
解除了她的信号屏蔽，莉莉安的手机立马响了起来。
“你去山国吧，以后不要再去东国了，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她。”
电话里传来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
“她……应该不会记恨我，东国人不都这样么，重情重义。”
莉莉安还在狡辩。
“哼，她不记恨你，别人呢？303局呢？我早就告诉过你，她父亲是303局的元老，没事别招惹她。”
电话那头那人不满地回道。
“我不是想趁着她还没到303局，提前把她2发展成我们的一员，好方便后续的行动么？”
莉莉安再一次狡辩。
“知道17号基地是怎么被摧毁的么？”
“都是阮宏宇那个混蛋，枪械库发生了爆炸……”
“狗屁，”电话那头直接骂了一句，“你走之后曲水湖直接倒灌了，我怀疑是东国的太空武器，有人看到有道白光从天而降，直插湖底。你换个身份，去山国负责7号基地吧，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这句，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高昂没有再追踪莉莉安。
与其现在对她刑讯逼供，不如等她先去山国接手另一个摊子，说不定还能有更大的收获。
擒贼先擒王嘛，上次直接把罗伯特给弄死，他就有点后悔，这次决不能轻易地断了这条线索。
第二天，也就是9月24号，国际新闻一片风平浪静。
只有一条新闻有点意思：英伦多特家族将在南越投资一亿英镑，用于支持当地发展云云。
“哎，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