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奴人营。
时不时地有贵人前来,领走自己的奴人。
“诸位,我先跟我主人走了,大家保重啊。”
“再见,再见!”
随着一些奴人被其主子领走,营地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只因来领奴人的非富即贵,穿着打扮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终究还是让这些奴人羡慕了。
为什么我遇不到这么好的主人呢?!
完成了一天的训练,又吃饱了饭,奴人们三三两两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聊天打屁,那些悲苦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回了。
“你们说,我们什么时候能领到媳妇?”
旁人大声地狂笑起来:“丁不二,就你,毛都没长齐就想媳妇……你放心,到时候肯定没你的份……”
丁不二急忙道:“不可能,那个费仲可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要给我们找媳妇的,我年纪虽然小一些,但我可以先把媳妇存起来,等时机到了再用啊……”
“哈哈,存媳妇,这孩子太逗了……”
“媳妇可不是用来存的,是用来养的,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每天都能吃饱饭,又有了新衣服,身上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每天只需要跟着禁卫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这一天就过去了。
奴人营剔除了毒瘤,这些奴人终于能正常思考,他们发现与以前相比,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的安逸。
正所谓饱暖思银鱼,又加上被这个年近十三的半大小子勾话,众人的心中便不自觉的发生了一下变化。
如果媳妇真的可以做到包分配,那可真是太好了。
“监正大人,你已经看了三天了,可看出什么?”
奴人营附近的小山上,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远远地眺望着奴人营的方向。
虽然动作很放肆,但因为这附近本来就有很多好奇心过甚的人远远地眺望奴人营,因此他们的存在并不显得突围。
但是如果有识货的人站在此处,必然会被吓一跳。
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司天台监正杜元铣,
一个是东伯侯姜恒楚。
杜元铣没有回头,抿着嘴继续沉默。
姜恒楚有些焦急地道:“你不是说两天就能看出端倪吗?怎么到现在还……”
杜元铣无声地转身,坐上马车离开了。
姜恒楚连忙跟了上去,道:“杜先生?可看出了武庚的跟脚?”
杜元铣满脸冷峻地道:“武庚,国贼也!”
姜恒楚有些惊愕了,这武庚虽然是夺取了皇位,非常的可恶,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问题他是纣王庶长子……怎么就扯到国贼上去了?
杜元铣道:“武庚此子,我虽没有面见过,但从他一贯行为上看,是个不尊祖法,不循旧规,一意改天换地之人……若是他坐稳了皇位,无论他下场如何,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对这个奴人营地耗费太多心力了……”
很显然,杜元铣敏锐地发现了武庚骨子里对下层民众,特别是奴人的怜悯,而这种情绪对于高高在上的司天台来说,其实就等同于灾难。
这已经是理念之争了!
……
孝期一日日地过去,殷洪、殷郊等人都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形容枯槁,反倒是武庚精神满满,看起来似乎还长胖了一些,也因为这个,最近殷洪殷郊看向他的目光里总是有些不对劲。
武庚自己也没想到虎力丹竟然还有让人变得魁梧的副作用,可虎力丹的药效实在是太好了,他根本把持不住……
“陛下,亚相与丞相求见。”
武庚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因为纣王一向不理事,武庚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故而只要不是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丞相亚相,费仲、尤浑等人也就解决了,一般不会来打搅他。
难道是出大事了?
“两位老大人怎么深夜来访?”
商容满脸难看地道:“杜元铣有本奏。”
武庚眉毛一挑:“有意思,我还以为他会一直躲着我呢……他说什么了?”
“杜元铣说他已经进行了占卜,按照历法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正好可送先王入葬。且按照古礼,新王应当看着先王下土……”
说话间商容已经将奏章递给武庚了,他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明显的问题,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呀,你们干嘛这么郑重?”
比干道:“我乃是殷氏宗正,先王何时下葬,与他何干?”
商容也凛然道:“我乃是大商丞相,礼乐之事向来由我掌管,他越界了。”
武庚了然地道:“那我把这奏折打回去?”
商容道:“不妥!”
“怎么不妥?”
比干道:“后日确实是良辰。”
商容紧随其后道:“他所言之古礼也甚是妥当……或者说是过于妥当了……”
武庚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说起来司天奴事件,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杜元铣,他原来人不再朝歌也就算了,可既然回来了,既不上折请罪,也不上折陈情,却要先管先皇下葬之事,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那两位老大人觉得他会反抗?”
商容捻着胡子道:“若是老臣,肯定半路拦住轿子,骂你不尊先祖,是个不肖子孙……”
比干忙不迭地点头:“对极了……这是个好办法……”
武庚哭笑不得,也不追究他们言语中的刺挠,只是道:“这没问题,我知道该怎么应对……还有其他的吗?”
比干道:“杜元铣执掌司天台数十年,颇有灵异之术,若是他一意破坏,恐怕送葬之行会有诸多波折……”
这才像是封神嘛,这些日子日子过得太单纯,他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神仙了。
武庚笑道:“这个我有秘密武器,两位不必担心。”
比干和商容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商容这才道:“司天台的捕奴人员可能会有所不稳。”
这明显不止是稳不稳的问题,武庚上心了:“司天台有多少捕奴者?”
比干道:“少则两三千,多则七八千……”
武庚惊了:“这么多?”
比干又道:“那是整个大商的数量,就朝歌的话,目前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人……”
“这就不少了。”
商容又补了一刀,道:“据说有些捕奴者,乃是杜元铣精选宝奴,以特殊之法锻炼而成,力大无穷,刀枪不入,非常的可怕……”
“这种人又有多少?”
“不超过十指之数。”
看到武庚彻底失去言语的能力了,商容这才道:“按理老臣不该将这事告诉陛下,毕竟陛下并非嫡子,且做下了违背人伦之事……不过这些日子臣等暗中观察,却发现陛下兄友弟恭,腹藏机心,胸怀天下,智谋不凡,该是个明君之材……不过也到此为止了,老臣只能告诉陛下这些,剩下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完他竟是转身就走,走得还挺潇洒。
武庚伸手欲拦,比干又道:“愿陛下扫清荆棘,君临天下!”
说完也是昂首挺胸地走了,动作上比商容还多了一丝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