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桥就放下了筷子,眼神温柔地看着老妈道:“怎么样?能入眼吗?”
刘玉梅眼睛有些湿润了,白天的事让她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脑海里一直想着自己万一要是走了老公该怎么办,儿子该怎么办?自己还没抱上大孙子呢。可现在,看着儿子懂事的样子,她觉得值了,就算现在走了也安心了,止不住地点头,也不顾嘴里还含着饭菜呜呜道:“好……哈……好词。”含糊不清。
江荣文也有些欣慰,不过他可没完全被儿子的催泪弹击中,试探性问道:“你小子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还有,你这菜真是你做的?说吧花了多少钱,看你给你妈感动的,这钱我替你出了!”
江桥大笑起来,摇头道:“江总工啊江总工,原来你也有看不起人的毛病啊,你这么说我没关系,可你这是在变相的否认你老婆,你说以你老婆的高超的厨艺来讲,他儿子继承一点天分又怎么了?怎么了?”
好家伙,掷地有声的问话直接把自己老爹推向了人民的对立面,没看刘玉梅同志已经变了眼神吗!
“你这混账玩样儿,谁教你这些东西的,我发现你小子最近本事见长啊!可以啊挑拨离间!”江荣文见老婆就要开口立马开口,语气极度不善:“我说这菜有问题吗?我就是觉得这菜太好吃了,虽然比起你妈的手艺还差了点,但就是因为这菜水平不赖我才觉得不像是你做出来的,对了老婆,你们刘家有亲戚开馆子吗?我怀疑是不是你某个堂亲做的!”满满的求生欲。
“妈还要饭吗?我给你添饭!”江桥根本不理他,转而对老妈献殷勤,让江荣文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行了,你俩父子耍什么宝,饭我自己添,我还能动,不劳你大少爷费心了!”刘玉梅没好气道。
江桥知情知趣嘿笑道:“那成,我看电视去。”
两夫妻没什么反应,然而没过一分钟就要跳脚了。
“咦!妈你买的啥,我看看!”早有预谋的江桥刚坐到沙发上就拿起了袋子。
“哎……别!”刘玉梅追悔莫及,大意失荆州啊,早知道先放回房里,说着就要起身拦下儿子,虽然她也知道已经迟了。
没曾想江荣文却拉住了她,从儿子拿起袋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瞒不住了,作为老公,他应当支持刘玉梅隐瞒儿子的决定,但作为一家之主还有父亲的角度,这一刻的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客厅安静得可怕。
不知什么时候传来刘玉梅低低的抽泣声,是人就会哭,并不丢人,不过她很快就止住了。
早有所料的江桥这一刻还是觉得心里闷得厉害,堵得难受。
“行了,这事你也清楚了,你说说你的想法吧,你刚才不还嚷嚷着你已经成年了吗,我听听你的想法!”极少在家抽烟的江荣文巴巴抽起了烟。
江桥伸手拿过烟盒也点了根,江荣文扫了眼没说什么。
“医生怎么说的?”
“各方面原因都有,主要体力活动有关,不过好在还是早期,只要不过度剧烈运动,注意饮食,低脂肪高纤维的东西,情绪上要注意不要大喜大悲,保持充足睡眠,养成良好生活习惯,不能过度劳累就没什么问题。”说完江荣文又补充道:“不过也说不好,总之这病很难根治!”
江桥看了眼母亲,她正看着眼前的饭菜怔怔出神,感觉她突然之间衰老了很多,或许只是自己意识上的错觉。
江桥掐了烟,走了过去,伸手抱住老妈,静静的没有说话。
默默宽慰了许久,老妈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留下父子俩干瞪眼。
江桥再次点了根烟,说起了正事。
“爸,有些事不用太冒进,虽说我妈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我们一家人应该共同面对!”
江荣文沉默良久,儿子这几天的变化他有所感觉,特别是今晚的表现,所以对于儿子的话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缓缓呼出一口烟气,江荣文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听人说关农海找过你?想让你带领工人抵制上头的决定?”江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江荣文冷眼看着儿子,“这又是你那个同学爸爸告诉你的?来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我倒要看看他安的什么心!”江荣文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尴尬之色一扫而过,江桥不紧不慢道:“爸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厂子在改制以后效益就上来了?还有为什么关农海会知道上面有什么决策?再有,他又为什么非要找你做带头人,他堂堂一个副厂长,厂里的二把手做领头人不是更为合适?说不好听点,你一个搞技术的懂什么经营!”说到后面江桥的语气不免有些刺激人。
江荣文脸色越来越黑,老子居然让儿子给说教了,还三连问,哪一个他都不好回答。的确,他之所以想要答应关农海的要求,最大原因确实是因为老婆的病情,但何尝没有一点自己的小九九,关农海许下了很多好处是一定的。
“还有,爸你看看这个!”江桥顺势拿出打印的资料说道:“国企改制是大趋势,无法抵抗的,虽然也有失败,但更多的还是成功了的,这些资料都是我今天查到的。”
江荣文看着手里厚厚一叠资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爸,还有这个!你昨天问我关农海是什么人,我今天也跟我那个同学的爸爸打听了下,他给了我这个!”江桥再次掏出关农海和刘悦的照片。
看见关农海和一个女人出没于高档小区,江荣文没说什么,只是不明白那个女人是谁。
江桥善意提醒道:“我妈应该认识。”
江荣文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拿着那张女人的照片进了卧室。
刘玉梅正在叠床单,见老公拿着一张女人的相片进来,想了想道:“这个人好像是刘悦,她以前在文化局上过班,是我们文工团的直系领导,不过,”说到这儿她犹豫了下才道:“以前团里私下有人说她是江州领导的女儿。”
这下江荣文明白了一些东西,再次出门时脸色好了很多,他也不主动说话,只是道:“你继续说说你那个同学爸爸的想法!”有些东西他不想去深思。
“咳!”江桥目光有些不自然,不过该说的还得说,也顺着老爸的话说,“他说关农海可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来他不是厂里的第一负责人,二来如果出什么事也查不到他。”说完看了眼老爸。
江荣文很清楚,最后查到的只能是他身上,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当替罪羊。
“他的目的是什么?”
“侵吞国有资产!”江桥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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