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五华山,自罗可铎第一次进取梧州失利后,清廷信郡王多尼就收到了简亲王济度的私信,说是洪承畴重新掌权,让他务必配合云云。
多尼知道简亲王这是不满洪承畴掌权,让自己背后使绊子呢,其实这也不需要济度提醒,就是多尼自己也是不服洪承畴的。
然而自进入十一月以来,广西败报不断传来,先是平郡王罗可铎和广西线国安阵丧在了梧州,紧接着就是宁南靖寇大将军阿尔津在浔州战败身亡,近六千满蒙子弟损失殆尽,这几日更是传来消息说小李贼已经占领了桂林、柳州、南宁等广西重镇,而贼寇正在向桂西挺进。
一连串的败报令信郡王多尼手足无措,而吴三桂却是因为李定国再次犯境又去了永昌前线督战,为此他只得和尚在昆明的宁南将军罗托商议对策。
罗托也是满洲宗室,自是对广西目前崩乱的局势感到十分忧心,当他收到平郡王罗可铎阵丧的消息时,便向多尼请求出征。
然而此刻吴三桂又亲自提兵五万去了永昌前线,而云南各处本就地方不宁,多尼手里也只有昆明的满蒙八旗一万六千余人加绿营兵五千,哪里有兵可调。
为此多尼亲自去信吴三桂让其抽掉军马配合罗托入桂,可是吴三桂却屡次回绝了多尼,只言李定国数次偷渡澜沧江意图突破其永昌防线,他此刻防守还犹有不及,根本抽掉不出兵马。
至十一月十五日多尼更是收到了洪承畴的军令,让其速从云南抽调五万大军至宝庆府和两湖军马会师共击桂林。
多尼无奈之下只得再次传令吴三桂调兵,而吴三桂却以正和李定国主力在永昌会战为名,再次抗命。
原来罗可铎和线国安等人败亡,杨坤早就派了心腹至昆明向吴三桂传信。
吴三桂收到消息后生怕多尼会遣他亲自入桂进剿李兴,而云南经过吴三桂这两年的经营,各地均是其心腹驻守,他岂肯一朝丢弃,即以李定国犯境的名义,将所部军马尽数带到了鹤庆和丽江一线。
就这样,任凭多尼和罗托等人在昆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清平西王吴三桂他老人家却是在丽江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十一月二十五日未时,丽江原巩昌王白文选行辕,清廷平西王吴三桂却是一身便服只带着数名本家兵在附近的玉龙河持杆垂钓。
其女婿前军总兵夏国相也是在一旁侍奉。
“岳父大人,多尼小儿这几日已经连发数道急递让我等出兵湖南,如果是再拖延下去,他若是上奏朝廷,小婿恐怕朝廷震怒呀!”
“国相,你就是太心急了,这用兵就和钓鱼一样,若不心平气和,哪里能钓到鱼?”
夏国相看着吴三桂带过来的鱼笼内一条鱼也没有,心中不由地腹诽起来,您到是心平气和,不也是没钓着吗?不过这话他哪里敢说。
只得躬身说道:“是的岳父。”
少时!
吴三桂又悠悠说道:“孤本欲养犬,却不曾想到这李兴却是一头幼虎,之前真是失策了,本王也没有想到其成军不到一年居然连破我大清军数万人,这次更是野战全歼了罗可铎,依你之见,我军如果和其接战,胜算几何?”
夏国相听了吴三桂之言,心中不由地计较起来,他想了想缓声说道:“岳父大人,小婿认为如果同等兵力的情况下我军的胜算并不高,除非动用我关宁老卒。”
吴三桂哂笑道:“去岁出征云贵,两湖兵马早就抽掉一空,前者张勇等人俱是从湖南那边过来的,而昆明的满蒙兵马只有万五之数,多尼驻节昆明说是总督战事,还不是监视我军。”
“罗可铎和线国安手中满汉蒙有一万五千余人,加贵州绿营和广西绿营,还有本王的杨坤等人,所部军马足有五万,却在梧州折戟沉沙。”
“若是我军主力东征,而两湖绿营不过是新编之众,真上了战场,还不是我云南兵打头阵。”
“那依岳父的意思是?”夏国相听了吴三桂之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多尼及其满蒙将佐退出云南,本王就出兵。”
吴三桂话音刚落,那钓杆下的浮标却是猛地下沉,他连忙收杆,却是一条数斤重的鲤鱼被拖出了水面。吴三桂哈哈大笑:“这鱼现在钓起来才有味道。”
夏国相这才明白吴三桂的用心,原来清廷三路入滇之时,顺治曾许诺吴三桂,只要扫平滇黔,他吴三桂即可在昆明开藩设府,永镇云南,然而自李定国退出滇西后,清廷信郡王多尼却一直囤兵云南。
地方上虽然吴三桂广派心腹镇守,然而多尼却是以满洲郡王之尊,对云南军政事宜横加干预,昆明大小事宜,均不由吴三桂做主。
这令吴三桂敢怒而不敢言,现在洪承畴总督进剿小李贼之事,而两湖军马自守有余,进取则不足,所以吴三桂却是以对阵李定国的名义故意拖延,意图逼迫多尼北返。
“可是岳父大人的用心,洪总督那边能知道吗?”
吴三桂提着刚钓鲤鱼就往鱼笼里面一丢,哂道:“我这个恩相,心思比谁多通透,据本王估计,这两日便会有急递传来。”
“平西王真是好有雅兴呀,看来本抚今日是有口福了。”
夏国相和吴三桂急转头看去,正是偏沅巡抚郭廓宇,此人乃是洪承畴的门生,与吴三桂却是师出一门。
吴三桂将手中钓杆一抛,便长身而起,大步上前,一把握住郭廓宇的手大笑道:“本王适才正好有所收获,郭兄此来正当时也。”
郭廓宇却是一凛,正色道:“广西崩乱,天南糜烂,平西王坐拥大军,却有闲情雅致在此垂钓,难不成要坐视李贼成势否?”
吴三桂也不恼却是笑着说道:“本王受圣命镇守云南,广西之事却是鞭长莫及呀。”
郭廓宇却是脸色又变,笑着说道:“恩相尚在武昌时,却已深知长伯之意,故命愚弟前来传信,只要长伯发兵五至六万,恩相即召多尼等满洲将佐前往长沙听令。”
吴三桂思索了一下,颔首说道:“恩相待我等自是推心置腹,本王若不出兵却是愧对恩相栽培了,只不过自从七月份至今,老本贼或是收到了李贼进取广西之事,屡次叩关,而云南地方不宁,本王只能抽调四万军马由李本深、马宝、白广恩等人随信郡王入湖广如何?。”
“如此甚好!”郭廓宇大喜过望,本来洪承畴那边估计吴三桂军马最多只能出动两三万人,却想不到这次居然一次动用了四万之众。
吴三桂却是随便拱了拱手正色道:“食君之禄,担君之优,本王虽死也要为圣上分忧。”
夏国相和郭廓宇不由地腹诽起来,“平西王你作戏好歹要装像一点好吧,那明明是江宁方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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